“同學們，咱們先點個名，都互相認識一下。”
秦老師打開花名冊，開始念名字，唸到名字的便站起身，答到。
烏海和烏江留心看着，那偷了他們鞋的男孩到底叫什麼名字。看原來他叫——馬洪德。他的弟弟也在，叫馬洪才，跟他哥哥長得很像，但個頭矮小，像沒發育的豆芽。弟兄兩個是這個班裏年紀最大的，都是一副破落相，像個沒娘娃似的。
“還洪德呢，狗屁！”烏海心中唾棄道。
領完了書，又調整了座位。梅雪，梅潔都如願以償，跟烏海和烏江做了同桌。王大壯搶先坐到了烏夏旁邊，誰料因爲個頭偏高，被老師換到了後面，偏偏將馬洪才換到了烏夏旁邊。
烏海烏江見了，極爲不高興。
“接下來，咱們選個班長和學***啊。”
秦老師站在講臺上，一雙眸子閃閃發亮地看着孩子們，笑說道，“你們毛遂自薦也行，推薦別人也行。”
教室裏立時一片嗡嗡嗡聲。其他同學們都或在交頭接耳，悄悄議論，或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王大壯搶先舉手發言了。
“我選烏海當班長，梅雪當學***。”
“我也選烏海當班長，梅雪當學***。”烏江也說道。
“哦。爲什麼？”秦老師笑問道。
“烏海是我大哥，他可厲害了！”王大壯驕傲地說。
班裏頓時一陣鬨笑，一齊看向烏海。烏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酣然一笑。
這時，突然又有同學提議，“我選馬洪德當班長。”
衆同學一齊朝說話的同學看去，見是一個個頭不高，滿臉雀斑，小眼睛，紅鼻子的男生。
他雖相貌平平，卻顯得十分霸氣，說話斬釘截鐵的。
同學們又將目光投向馬洪德，只見馬洪德漲紅着臉，趴在桌上，低着頭。
最後，秦老師見再無人提議，便讓大家投票決定這倆人誰當班長。
王大壯自是有幾個“弟兄”的，左鄰右桌，通通暗示“必須選烏海”。加上烏海渾身自帶的一股勃勃英氣，更比馬洪德扭扭捏捏的性格更適合當班長。
所以，結果可想而知，最後烏海的票數，竟比馬洪德的多了兩倍不止。
這一天回到家，烏江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回報給了母親。
“媽媽，咱家現在有兩個班長了。”
烏成祥和月芳自是滿心歡喜。他們的這個兒子，總是會給他們帶來驚喜。
月芳的縫紉部，剛開始來看熱鬧的多，真正做衣服的少。自從給梅金禧的倆閨女和自己的三個孩子趕着做了一身衣裳，見到的人無不嘖嘖讚歎，加上張小妮的大嘴巴逢人便誇，因此，沒出一個月，竟有了些名氣，生意越來越好了。
當然，聽聞月芳姿容甚美，每日裏來藉着縫縫補補來串門的單身職工更是絡繹不絕。走三來五的，鬧哄哄，吵嚷嚷。煤礦工人大多沒甚文化，又不甚講究，抽菸的，嗑瓜子的，說葷話的，隨地吐痰的，搞得個屋裏竟是市場一般。
三個孩子放學，竟連作業也無法安靜寫完。
月芳每日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烏成祥卻沒事人一般。
這日，月芳終於忍不住，跟烏成祥唸叨：“成祥，我覺得咱們該想辦法再要一間屋子了。”
“這不一間住得好好的嘛。”成祥說。
“好啥好？夜夜擠得汗流浹背的不說，你看娃們連個安靜寫作業的地方都沒有。”
月芳跟張小妮一起打交道時間長了，也漸漸變得潑辣伶俐起來。
“可是……礦上再哪兒有空房子啊？”成祥皺着眉頭說，“好多等着結婚的人，都要不上房子呢。”
“你自己不想辦法，等着房子跑來找你啊？”月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我就不信，這麼大個礦，連一間空房子都沒有。”
“唉，即使有房子，也輪不到咱家啊。比咱家困難的人多得是呢。”烏成祥生平最怕的就是張口求人，聽說要房子，自然是百般找藉口。
月芳當然知道他這個毛病，瞪了他一眼，道：“你怕求人我不怕，我去找房子，我就不信，找不上一間房子。”
自此後，但凡來做衣服，縫縫補補的，她便打聽看哪兒有空房子。
這一日，孩子們上學去了，成祥下井不在家，梅金禧踱了進來。
“嫂子上班去了？”
月芳見他進來，便問。
她特別怕被張小妮誤會，她已見識過了她的潑辣和厲害，知道一旦被她撞見些什麼，後果不堪設想。
她也知道了梅金禧並不是一個專情的人，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叫她心跳。她似乎從心底裏依戀上了他的“關懷和理解”，覺得他比成祥更理解她，更會關心她。但是，她也深知，她不能傷害成祥，不能傷害張小妮，不能傷害孩子們。
她不能做一個被世人唾罵的女人，不守婦道的第三者。
因此，她曾暗暗囑咐梅金禧他媳婦在的時候，儘量不要過來。又叫他儘量在成祥在家的時候來，別讓人說閒話。
這樣一來，既避免了誤會，又可正大光明地見面。
兩個人之間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但又儘量剋制着隱忍着，不叫再發芽。
誰知月芳能忍，梅金禧卻實在忍不得了，幾日不見便蝕骨撓心一般。這日，他專門等着媳婦和成祥都不在的時候，溜了過來。
他嗯了一聲，便在縫紉機邊的凳子上坐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月芳。
暗想：礦上生活了幾個月，沒有風吹日曬的侵襲，沒有粗糙勞動的折磨，面前的這個叫月芳的女人更加風姿綽約，更加風情萬種了。白嫩臉頰上落飛霞，顧盼流離的眼眸藏甘泉，他真想縱身跳下去淹死得了。
月芳感覺到那滾燙的，烈火一般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身上燃燒，她噗地紅了臉，心亂得幾乎失去節奏。
“你別拿那樣的眼神看着人家，行不？”月芳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嗔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