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用小刀細心的爲兩人切好羊肉，這才聽哈丹巴特爾緩緩的說道：“是少林的達摩祖師。”

“不可能。”張晨差點沒樂死，嘴裏剛咬碎的羊肉噴了穆清一臉，張晨一邊道歉爲穆清擦臉，一邊扭頭對哈丹巴特爾說，“無惡不作的土匪鬍子，怎麼會和慈悲爲懷的高僧拉上關係？太扯了吧？”

哈丹巴特爾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是聽長輩們說的。據傳早年間，東北的土匪鬍子都是這麼自稱，匪巢裏貢的也是達摩祖師的牌位，我猜，大概與土匪尚武有關。”

東北浩瀚的綠色海洋中，繁衍生息的動物，植物，縱橫流淌的河流，以及地形，溫度都成了幾個人的談資。

張晨和哈丹巴特爾越聊越是覺得投緣，哈丹巴特爾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甚至提議要和張晨拜把子稱兄道弟。

不知不覺中，篝火酒會到了半夜，張晨正要把話題引向車源，談談向哈丹巴特爾的冠捷車行買車的事情，這時一個漢族青年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他看到了哈丹巴特爾身邊的張晨和穆清，就遠遠的停下了腳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分明是有話不想讓他倆知道。

“說。”哈丹巴特爾不高興了，瞪着眼訓斥青年：“他們是我們村子最尊貴的客人，是我的兄弟，沒什麼事揹着他們的。”

村長都發話了，青年也就痛快的報告，說外menggu的毛伊西格老爹到了。

聽到消息後，哈丹巴特爾皺着眉頭，納悶的嘀咕：“路上出了什麼事了嗎？這回怎麼來這麼晚？”

接着又爲張晨解釋說：“毛伊西格是外menggu來我們村子買東西的，他們一般是每個月來一趟，本來下午五點多就該到了，沒想到路上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外menggu的人來山村買東西？

爲什麼不去華夏正規的市場？

張晨和穆清鬱悶的相互看了眼，兩人很快恍然大悟，在哈丹巴特爾嘴裏輕描淡寫的“買東西”實際上就是國際zousi。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張晨和穆清當然不會攙和哈丹巴特爾和那個什麼毛伊西格老爹之間的事情，他們來車縣是爲了車源，又不是來打擊zousi的。

並且張晨和穆清很好奇雙方之間是怎麼做貿易的，於是試探着問：“難道是收購糧食和羊毛？”

“不是。”哈丹巴特爾哈哈一笑，左手拉起張晨，右手拉起穆清向門外走去，“一起去看看，路上再給你們細說。”

哈丹巴特爾拉着兩人很快出了村子坐上了那輛三菱歐藍德，在黑夜中從村子的另一端開向了一條寬敞的山路。

和進村來時的崎嶇山路不同，這條道路雖然依舊蜿蜒盤旋，路況卻明顯好了許多，更沒有那麼多岔道，不容易迷路。

並且在路邊不說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卻有很多老人和小孩半夜不睡覺故意遊蕩似的，很明顯是在提防什麼人。

隨着三菱歐藍德行駛了一段時間，路邊更加戒備森嚴，附近的樹上，草叢裏等地方，時不時的可以看到藏有青壯年在警戒，一有突發狀況就會有所行動。

開車的哈丹巴特爾當張晨是朋友，沒打算瞞着他們，坦率的告訴兩人，村裏除了種地，放養，還乾點“小生意”，就是外menggu缺少的一些生活用品，輕工業用品等等，村裏從縣城等外地買回來，再倒手賣給他們，中間賺點差價。

他們山灣子村的東西質優價廉量又足，村民賺個辛苦錢，外menggu的商人們也省的翻山越嶺深入內地，大家倆好擱一好，各取所需。

當然這個差價不是很多，平常的一次也就賺個幸苦錢，村裏人分分，每個人落不了多少，但就是這樣，大家也很滿足了。

張晨笑了笑，非常明智的沒有任何評價，沒有說話，擺出了一副我只是跟着去玩，不會在外面胡亂瞎說的態度。

張晨的表態讓哈丹巴特爾高興壞了，他簡直太喜歡張晨了，這小夥子酒量好，功夫棒，有膽識，講義氣，更難得的是懂分寸，不像那些腦袋一根筋的愣頭小夥，一聽說什麼zousi，立馬要死要活的想去舉報，好像他們的情操多麼高尚，多麼偉大似的。

“車縣不管嗎？”穆清實在忍不住了，她非常好奇，但她完全沒有惡意。

“管？怎麼管？方圓百十公里全是山區，又是在邊境，只要不出事，他們哪有這麼大的精力操這份閒心？”

“哦。”穆清恍然大悟的又問，“那你們爲什麼晚上交易？白天不行嗎？”

張晨笑呵呵的開導穆清：“這裏雖然天高皇帝遠，車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是明目張膽的zousi，搞的太讓車縣難堪，不是找死嗎？”

聽到了張晨的解釋，哈丹巴特爾笑着點頭，越來越感覺到張晨非常聰明，腦袋瓜非常的靈光，他表示張晨說的對，凡事不可太招搖，悶聲發大財纔是真理。

三人說着話，三菱歐藍德終於到了一處山坳停了下來。

山谷中站滿了村子裏的青壯年，還停了十幾輛貨車，貨車上面滿滿當當的裝着各種各樣的貨物，甚至還有十幾輛各種型號的嶄新汽車，有越野車，有高檔轎車，似乎也在準備出售的貨物範圍之內。

並且在山坳對面不遠處，同樣停了不少空的貨車，很多身穿menggu袍，衣着打扮明顯不是華夏國的人或坐或站，好像在焦急的等待什麼。

兩幫人以山坳的入口爲分界線，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看到了哈丹巴特爾的三菱歐藍德開來，兩幫人同時躁動了起來。

村民迎向了三菱歐藍德，而外menggu的人慌忙走向了山坳入口處，但是這些外menggu的人無論多麼焦急，卻沒有一個敢越過山坳入口，進入山谷之內，彷彿空無一物的山坳入口那裏有一條看不見的天塹橫在他們前面，讓他們不敢越雷池一步。

後來張晨才聽哈丹巴特爾介紹，山坳的入口就是華夏與外menggu的國界線，哈丹巴特爾與毛伊西格交易的唯一條件，就是外menggu人不許進入華夏一步，否則殺無赦。

衆多身穿menggu袍的人排成了一排焦急的等待着，等看到哈丹巴特爾走向了山坳入口，離着老遠便朝他彎腰鞠躬，嘴裏連說“賽拜努”。

等到哈丹巴特爾走到了山坳入口處和外menggu的人相對站着，一個白髮老者更是態度恭敬的雙手捧着一個玉石的小鼻菸壺，送到哈丹巴特爾身前，但是依舊沒有敢向前一步，不敢越過那條看不見的天塹。

哈丹巴特爾微笑着拿了過來，聞了之後又歸還給老者。

行過這個短暫的禮節，哈丹巴特爾和老者相視一笑，沒有什麼多餘的客套話，山谷內停放的貨車，各式轎車、越野車紛紛啓動，駛出了山坳，進入了外menggu境內很快停下。

在山坳外面，很多身穿menggu袍的男子開始把毛巾，牙刷，鐵鍋，手機，等等之類的商品裝上了他們開來的車上。

村子裏的一個漢族中年人交給白髮老者一張清單，白髮老者看完清單後，掏出一紮紅紅的華夏幣，直接按照上面的金額付款。

收到了貨款之後，中年人看也不看，竟然沒有核對錢數，順手裝進了腰包裏面，轉身回到了山坳之內，靜靜的等待着己方送貨的車輛回來。

雙方的交易方式，和內地太不一樣了，尤其是外menggu人竟然沒有查看那十幾輛各式轎車、越野車的車況，而是直接付款，這對於身爲四海汽車銷售集團老總的穆清來說，真的令人震撼。

穆清目瞪口呆的問哈丹巴特爾：“他們怎麼不清點貨物，看看質量和數量？你的人也不查一下錢，萬一有假幣怎麼辦？”

“我說過，他們相信我們，我們也相信他們。”哈丹巴特爾笑了，對白髮老者說，“毛伊西格，休息休息再走吧？”

毛伊西格又恭敬的對哈丹巴特爾鞠躬行禮，感謝他的好意，連說不必了，這次耽擱來晚了，路上狼多，要趕緊回去。

哈丹巴特爾也不強留，路上確實狼多，他關心的囑咐毛伊西格路上小心，有什麼事情趕緊回來通知村子。

毛伊西格一直注意到了張晨和穆清，尤其是他們兩人氣質非凡，男的帥氣瀟灑，女的豔麗嫵媚動人，和山灣子村的普通村裏人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臨走時，毛伊西格特意的又看了看他們，猶豫了半天，才把哈丹巴特爾拉到了一邊，小聲的打聽兩人的身份。

“朋友。”哈丹巴特爾則沒這麼多顧忌，興奮的拍打着張晨的肩膀，鄭重的強調，“真正的朋友。”

哈丹巴特爾一句朋友，讓毛伊西格放下了心來，快步的走到張晨面前問道：“你們是不是三男兩女，坐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來車縣的？”

張晨心裏咯噔一下，驚奇的盯着毛伊西格，大家素未相識，怎麼知道自己的情況？

王柯強他們喝多了，還在哈丹巴特爾家裏睡大覺，毛伊西格怎麼知道我們是五個人，乘一輛黑色奧迪來的？

這個毛伊西格是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