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眼見爲實。
然而現在見到的一切都太驚憾了,張晨不由自主的想象着哈丹巴特爾是什麼樣的一個人,難道是那種爲了錢不擇手段的jian商?
忽然,一陣吵鬧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隱隱約約的非常像蔣芳顏尖銳的吼叫聲。
吼叫聲中帶着憤怒和委屈,似乎在和誰吵架一樣。
“不好。”張晨心中一驚,他本來準備隨便轉轉的,當即轉身慌忙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二手車市場大門口黑壓壓的圍攏了不少人,張晨跑過去費力的擠了進去,果然發現蔣芳顏、穆清和凌鉦皓緊張的擠成了一堆瑟瑟發抖着。
而他們三人面前站着兩個膀大腰圓的壯漢,還揮舞着拳頭瞪着雙眼一步一步的逼向了三人恐嚇着,處在隨時會發飆動手的邊沿。
穆清的性格恬靜溫柔,還是四海集團的老總,不會和兩個市井之徒囉嗦。
凌鉦皓是個大學生,性格很好,一說三笑,都不是會惹事的主。
而唯一的惹禍精蔣芳顏雖然調皮搗蛋,不過她很善良,更有穆清這尊大神鎮着,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況且人羣中的穆清和凌鉦皓臉色鐵青,朝着兩個壯漢怒目而視,蔣芳顏更是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張晨心中的天平一下傾向了自己人,認爲蔣芳顏三人是受害者,兩個壯漢則是找事欺負人。
“張晨。”見到了張晨擠了進來,穆清、凌鉦皓和蔣芳顏緊張的神情一下子鬆懈了,朝着他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就差舉手歡呼雀躍了。
而面對穆清三人的兩個壯漢意外的轉過身,看到了張晨後馬上明白了他是三人的救兵,正當他們瞪着雙眼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想要說兩句狠話時,忽然感覺頭頂烏雲密佈,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彷彿暴風雨來臨的那一剎那間,
張晨也不和他們廢話,到了近前揮動雙臂,蹬地扭腰送拳一氣呵成,兩個平勾拳,打在了兩個壯漢臉頰上,壯漢直接仰面倒地KO。
打鬥幾乎是一瞬間,大家齊齊的低頭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兩個壯漢,突然發生的狀況驚傻了所有人,一時間現場變得非常寂靜,緊張的心跳聲,粗重的呼吸聲,在詭譎的氣氛下,異常清晰。
過了好久,大家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異樣的目光瞬間把肇事者張晨湮沒了。
穆清、蔣芳顏和凌鉦皓看到張晨爲自己出氣,當然是激動和崇拜了,他們一下子衝到了張晨身邊,原本滿是驚慌的小臉變得喜氣洋洋的。
而四周圍觀的人羣則沒有穆清三人這麼高興,準確的說他們顯得特別平靜,看向張晨的目光中卻帶着幸災樂禍,嘴角撇着全是嘲諷,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整件事的結果。
果不其然,站在人羣當中的一個瘦瘦的中年人一搖三晃的慢步走到了張晨旁邊。
這時圍觀人羣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這個中年人身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張晨也注意到了這個中年人,只見他長得斜眉歪眼,一副歪瓜爛棗的痞子模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張晨,就是他,就是他敲詐我們。”見到了中年男子走來,原本已經破涕爲笑的蔣芳顏和受驚的小貓似的,一下子炸了毛,指向了中年男子怒氣衝衝的高聲叫嚷了起來。
“嗯?”張晨出手打倒了兩個壯漢,這個中年男子卻還敢過來,必定有什麼依仗,張晨瞬時提高了警惕,全身肌肉緊繃,處在隨時動手的狀態。
看到了張晨的疑惑,身旁的穆清慌忙靠近了他,低聲簡要的說出了整件事的經過。
原來在等哈丹巴特爾回來的這段時間,蔣芳顏非要拉扯着穆清去大門外邊逛逛地攤。
結果三人來到了這個中年男子擺的地攤前。
蔣芳顏看中了一個猛禽F150的模型,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還詢問他價格。
而中年男子獅子大開口張嘴要五千。
蔣芳顏是個不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嬌貴大小姐,還有點蠢萌,但是不傻,她僅僅是看着好玩,卻也知道一個鐵做的玩具而已,款式老舊,用料垃圾,做工粗糙,又不是什麼精緻的名貴手辦,根本不值五千塊錢,五十都嫌貴。
蔣芳顏兜裏也沒有多少錢,於是放下了車模準備到下一家地攤看看。
這時中年男子喊住了蔣芳顏,說她弄壞了車模必須照價賠償。
只是拿在手裏看了看,便說自己弄壞了車模?
蔣芳顏當然不幹了,轉身回來質問中年男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中年男子指了指車模掉落的一個輪子,非說是蔣芳顏弄壞的。
這是敲詐啊,兩邊人結果吵了起來。
中年男子和旁邊的兩個壯漢一起恐嚇蔣芳顏,死活要蔣芳顏賠五千華夏幣,否則不准她們離開。
“一個做工粗糙的車模而已,能值五千華夏幣?”怪不得沒有當地人去地攤上買東西,張晨瞬時明白了裏面的套路,這幫人就是靠着這種手段敲詐外地遊客騙錢的。
中年男子走到了張晨面前站定,他的個子矮矮的,只到張晨的胸口,但是絲毫沒有怕張晨的意思,仰着的老臉上滿是陰狠和嘲諷。
“呸。”中年男子朝地上先吐了口濃痰,陰陽怪氣的問張晨,“西北懸天一片雲,烏鴉落進鳳凰羣,不知哪裏君來哪裏臣,一揖到底拜排琴。”
“什麼一片雲?還有烏鴉,鳳凰的?”張晨四人全愣了,根本聽不懂中年男子說的什麼。
看到了張晨四人全部懵逼的模樣,中年男子咧着嘴笑的非常肆無忌憚,都露出了滿嘴的黃牙。
四周圍觀的人羣也是鬨堂大笑,很多知道中年男子意思的人全部是幸災樂禍的樣子,他們的眼睛賊亮賊亮的,似乎在期待着什麼。
中年男子一反常態的不搭理張晨四人,掏出了手機就要撥打電話。
發覺了中年男子的動作,圍觀的人羣一下子炸了窩,有膽小的甚至低下了腦袋偷偷的溜走,剩餘的人也轟的散開,離着幾人遠遠的,好像是擔心什麼。
衆人的反應太異常了,張晨轉身看了看,卻沒有多大的反應,更沒有跑,他知道中年男子撥打電話無非是叫人而已。
人多就怕你了嗎?到時候手底下見真章,誰拳頭硬誰有理。
有張晨在,蔣芳顏三人早把“怕”字甩到了九霄雲外,甚至揮舞着小拳頭躍躍欲試的趁中年男子落單,要揍他。
“站住。”一個驚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晨四人回頭看去竟然是王柯強在身後。
王柯強制止了蔣芳顏幾人,卻沒有再搭理他們,而是朝着中年男子抱拳,喊了聲幸苦。
所謂見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和張晨這幾個“空子”不一樣,正在通話的中年男子明顯一愣,馬上明白了王柯強是道上的人,最起碼也是常年混跡江湖的。
中年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柯強後,竟然掛斷了手機,抱拳回禮問道:“您家裏哥幾個呀?”
後來張晨問王柯強,才知道這句也是江湖“春典”,意思是打聽王柯強做哪一行,是在探他的底細。
王柯強瞬渾身顫抖了幾下,額頭冒出了細密的冷汗,因爲只有一種人會這麼問,他明白了中年男子的身份……當地的黑澀會。
以前舊社會,陌生的武師之間見面必先抱拳道辛苦,抱拳道了辛苦,對方通常會問一句話:“您家裏哥幾個呀?”
這句春典意思是舊社會武林中分有三正行。
開館收徒弟吃徒弟的孝敬,這叫“支點”,是“老大”。
如果是教拳的拳師,就得說“家裏老大,坐山守海”。
鏢局裏面的鏢師、趟子手、有錢人家的武師、看家護院,這叫“拉點”,也叫“老二”。
幹這個的得說“排行第二,看宅守院,外吃一線”。
走江湖打把式賣藝的,叫“戳點”,也叫“老三”。
幹這個得說“老三不成器,走方君子地”。
綠林響馬不入這幾行,叫“看山守業,吃家裏飯的”。
現在沒有武林了,換成了黑澀會,規矩卻延續了下來,春典、貫口代表的意思也徹徹底底改了,與以前大大不同了。
而且一個地區一個意思,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區別,不過大致還是能聽懂的。
坐地,有固定地盤的成了“支點”,是“老大”。
給人看場子爲生的叫“拉點”,也叫“老二”。
流竄的叫“戳點”,也叫“老三”。
王柯強意識到面前的這個中年男子可能是“支點”,也是最不好惹的,因爲他們人多勢衆,在當地的關係盤根錯節,即使有理也鬥不過人家,白挨一頓打還要倒賠人家醫藥費。
“咱們都是合字兒,人不親藝親,藝不親祖師爺親。”王柯強不是道上的人,也沒有打算冒充什麼,更不會瞎侃,否則讓人問住就尷尬了,他打算花錢免災,找到了哈丹巴特爾立馬走人,於是掏出了一疊華夏幣,塞進了中年男子手裏,客客氣氣的表示請兄弟們喝茶,給個面子。
這一疊華夏幣足足有兩千,可把蔣芳顏氣壞了,怒氣衝衝的要過去和中年男子講理,憑什麼你敲詐勒索本姑娘,還要王柯強賠禮道歉?
張晨冷冷的打量着中年男子,而穆清慌忙抓住了蔣芳顏不讓她過去。
誰知道中年男子都沒有看王柯強塞進手裏的華夏幣,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兩個同夥,直接揚手砸在了王柯強的臉上,叫囂說:“如果剛纔還行,現在嘛,少了五十萬,立馬切胳膊卸腿。”
話音未落,從遠處傳來了震天的腳步聲,一大羣彪悍的大漢衝了過來,在中年男子身旁站定,陰冷的目光不懷好意的注視着張晨等人。
“是黑熊。”
“他怎麼親自來了?”
“臥槽,這下這幾個外地人麻煩大了。”
圍觀的人羣一見到這羣壯漢,立馬躁動了起來,有擔心被牽連的路人慌忙低頭走開,留下圍觀的人也是不斷的後撤,顯然非常忌憚這幫壯漢。
“大哥,就是他打的,”援兵及時來到,中年男子高興壞了,朝着張晨拋去一個得意的眼神,立馬靠近了爲首的一個膀大腰圓的黑大漢身旁,先指向了地上昏迷的兩個同夥,又指向了張晨,補充說,“我問過貫口了,不是道上的人,就是來車縣的外地人。”
名叫黑熊的黑大漢朝着手下滿意的點點頭,等看向張晨等人時重新恢復了凶神惡煞的樣子。
其實黑澀會做事比普通人更加的謹慎小心,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惹,他們一清二楚,‘石欠’人之前絕對會事先打聽明白。
那些一言不合便掏傢伙的,絕對是烏合之衆,永遠混不成氣候。
(我們當地就有一個痞子,扇了別人一巴掌,結果賠了三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