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屍體，想來也不是什麼光鮮的物件，馬麗妮是個新人，有時候還是要照顧一下的。
郭慶明這時不言不語的下了車，擒着工具箱，默默跟上李武旺的腳步。
張小嘎則從警車上搬下封鎖的工具，開始封鎖現場。
“你沒亂動那屍體吧？”李武旺耳邊隱隱傳來馬麗妮的問話聲。他似乎聽到了“沒有”二字。
“郭慶明，我來說，你做記錄。”
李武旺小心的帶上一次性手套，站在屍體旁邊，並沒動手。
“李法醫，怎麼不動手？不會是怕了吧。”郭慶明的語氣有點古怪。
李武旺呵呵一笑，卻並不解答，這時，從後方飛飛奔而來的張小嘎給他作了解釋。
就見一隻相機被張小嘎按得卡卡響，把現場全都拍了下來。
“好了，你們忙吧。”說着張小嘎一面把照片備份，一面聯上內部網上傳，他一會兒還要給沒來的同事派活呢。
李武旺這才正式翻動那具無頭屍體。
“死者：男性。頸部切口有多處斷層，並不光滑，疑似多次砍傷造成。”
李武旺盯着那斷了脖子半天，又開口道：“死者頸部除斷裂傷口外，並無其它傷痕，推斷死者當時爲無意識狀態，沒有反抗痕跡。”
一邊說，李武旺一邊翻動着死者的衣服。許是在水裏泡得久了，這屍體已經有些發脹。衣服緊緊的勒在身上，一點兒也不好脫。
“死者胸前背後，有數道傷口，衣服上的裂縫大小不一，疑似身中數刀。”
這時李武旺看到了死者胸前上衣殘留最多血跡的一處地方，他擡頭對正在記錄的郭慶明道：“胸骨左緣三四肋間，疑爲致命傷。”
郭慶明的手頓了頓，“死者身上這麼多傷口，爲什麼你這麼確定，這裏是致命傷呢？”
“沒看到這一處血跡最多，用的大腦想一想，死者在這水裏多久了，他身上的血跡已經叫流水沖走不少。但只有胸前這一小塊的血跡最多，難道不能說明這是第一齣血點嗎？要知道，把一個正常人砍下頭顱，並不是一個輕鬆的活。那是要花不少時間的。在這段時間裏，足夠人體血液滲透凝固乾涸了。所以我才推斷，留下血跡最多的地方，也就是死者心臟的位置，是致命傷。”
郭慶明聽完李武旺的話，心下了然。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服氣地想，李武旺你不就是比我多了幾年的經驗嗎？等我經手的案件多了，以後也能比你做得更好！
“發什麼呆，快
點記。”李武旺這時已經把死者的衣服扒開，正在檢視着那屍體上身的傷口。
“死者上身刀口多處，刀痕力度不一，深淺不一，疑似多人所爲。”
一邊說，李武旺一邊向周圍看去，這裏並沒有幾個腳印，明顯不是第一案發現場。看來一會兒他還得往上流尋找這無頭屍體的第一案發所在地。
這時，李武旺把目光轉向河岸邊的大樹。那裏應該有攝像頭吧。他不確定地想。
也不怪李武旺心中存疑，實在是這裏有些偏僻了，要是攝像頭壞了，怕是也沒人會那麼勤快地來修。
“李法醫，我記完了。”郭慶明出聲打斷了李武旺的思路，引得他不悅地瞪了對方一眼。
隨即，李武旺又把死者的衣服翻看一遍，確定沒什麼遺漏之後，開口道：“死者衣物中，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疑似被嫌疑人收集……”
“李法師，有什麼發現沒有？”張小嘎響亮的聲音傳來。他的人也到了李武旺的背後。
“沒有。除了知道是個男屍之外，什麼發現也沒有。咱們還得查一查這大壩上的監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第一現場。”
“行啦，郭慶明。你也別忙了，趕緊把這傢伙的DNA取了，咱們回去做一下對比。我一會兒帶人去上流看看。另外，咱們警局的運屍車馬上就到了，你收拾收拾，一會兒把人擡回去吧。”
張小嘎安排得乾淨利索，另一邊馬麗妮也做完了環衛工人的筆錄。
說起來也沒什麼異常的地方，這人叫趙五，大家一般都叫他趙老漢。幹這個環衛工人已經有六年了。今天也是倒黴，跟別人串個班。沒想到馬上就要下班了，居然遇到這麼個無妄之災。
“什麼串班？”張小嘎第一個抓到了串班這二個字。
“他說他自己明天要給老伴過生日，然後就跟別人串了幾天班，好把明天這個日子給空出來。哦，對了，大壩這邊是他第一次幹。以前都是在前頭那條馬路上。”
馬麗妮一指離這有點距離的馬路，張小嘎和李武旺都看向那邊。原來是他們來時的走的公路啊。看來趙五應該沒法說謊，那條路上可是沒少裝了攝像頭。
“行了，讓他留下電話，回去吧。這死者死的有幾天了，要是他以前都不是在這裏幹活，那兇手也不可能是他。”
張小嘎這時正在翻看郭慶明的屍檢記錄本。
李武旺這時一邊往下脫塑料手套，一邊往大壩上的樹上看。
“你看什麼呢？”馬麗妮這時注意
到李武旺擡頭的動作。
“我想着一會兒找找這裏有沒有監控呢。”
這時離他們挺近的環衛工人發話了：“別想了，這地方根本少有人來。攝像頭以前也安過，但時間長了，沒人管。慢慢就壞了。要不是這幾天縣裏說什麼上頭要來檢查衛生工作，我也不可能跑這邊跟人串班。”
這話一說完，張小嘎和馬麗妮當時就變了臉。沒有攝像頭，就意味着他們這些警察要一點點用人堆着壓馬路。也不知道局裏那麼點人，夠用嗎？
“趙大爺，你說，那頭馬路樹梢上的攝像頭能不能照到這邊來？”
馬麗妮不甘心地一指大壩另一頭的馬路。
“別想了，那邊攝像頭確實是好的，但對着的方向都是車輛牌照。而且，你看看這大壩的高度，除非在另一頭樓尖上才能照到這兒吧。”
順着趙老漢的手，衆人看向他指的方向，那是一棟普通的居民樓，不過有六層，要不是全是五米一層的複式樓，怕也沒法看到這東大河。
張小嘎只是站在這裏手比了比，根據建築的高度，和日光的角度，就知道這環衛工人說得不錯。除非有人站樓頂上往下照，否則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這裏的情況。
“行了，咱們先回去吧。”張小嘎說。
“一會兒，我把這頭的事跟張局說一下。指不上攝像頭，總得多從別處借調幾個人過來幫忙吧，要不就靠咱們幾個，就是把腿跑瘸了，也不可能把這東大河從頭翻到尾啊。”
張小嘎正在跟李武旺等人說着，大路上傳來一陣警笛的鳴叫。
李武旺轉頭看去。就見那警車急速剎車，從車上飛速下來一個人。正是胖胖的張局長。
“張局，你怎麼來了？”張小嘎第一個迎了上去。
“我，我能不來嘛。無頭屍啊，你說說，你說說，咱這小縣城，一年到頭纔有幾個兇殺案啊。我容易嘛我，眼前就要……”
張局突然把語停下。不過衆人倒是都明白，前些日子就傳說局裏的正局長今年秋天要退二線了，這兩天就已經不怎麼來單位了。
而張副局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表現，不過現在看起來，張局的運氣明顯不太好。
這種無頭屍體，最怕的就是外來人口，再加上沒有錄像，怕是有得等了。
他們這些普通警員破不了案，大不顧被罰點資金，而張局的升官路怕是不好了。
“李武旺，你從屍體上看出什麼來沒有？”張局這時的雙眼充滿了希望與期盼。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