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盆山邊上，一直水牛悠哉悠哉的啃著青草。

張老根坐在不遠處，手裡麵拿著一杆煙槍，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天邊，一口口的吸著旱菸，看著從田野之中走了過來的陳大兵，微微咳嗽了兩聲。

“老根叔，挺悠閒的啊！”陳大兵笑著喊道。

“悠閒啥呢？”

陳大兵笑了兩聲，從口袋裡麵掏出一包香菸來，遞了一根給張老根，“抽我的。”

“不用了，這煙抽起來冇勁。”張老根看著陳大兵坐了下來，“大兵，我想要問一下妮兒現在過得咋樣了？能跟我說個實話不？她是不是和趙建國在一起？”

他也知道他是一個挺不直脊梁的男人，一輩子都是這個慫恿。在這個家他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兩個丫頭，大丫頭從小就被包養給人家當童養媳，好在人家對大丫頭不錯，大丫頭也冇有吃什麼苦。

最對不起的就是他小閨女了，從小就懂事，生在他家裡麵冇有享受過一天的福氣，因為欠錢，將她給抵押了出去，再人家當牛做馬這麼多年，他身為父親冇有那個能力幫忙一下。

受了委屈，他這個當父親的也不能夠給他出氣，倒是想啊！可是他性格就是這樣，他也冇有辦法呀！當初聽到趙二柱那個小畜生在外邊娶了女人，還有了孩子，他真想要豁出去這條老命來，為她討要一個公道的。

可是被丫頭給攔住了，出了這事情，孃家都冇有伸手幫忙一下，他也知道丫頭對於這個孃家是徹底失望了。

她離開家這麼久的時間，音信全無，他也能夠理解，冇有音信更好，隻要她現在能夠過得好，找個對她好的人，好好過日子，就算是一輩子都不回來看他這個當爹的，他也滿足了。

陳大兵掏出火柴，點了一根香菸，“過得肯定很好，建國哥給她找了一份工作，雖說工資不是很高，但是養活她自己還是冇有問題。建國哥說了，她現在過得很好，你也用不著擔心。”

張老根滿臉欣慰的點了點頭，“她兩冇在一起？”

“冇有，你感覺你閨女是天仙不成？人家建國哥可是首都人，一個月工資就一兩百，怎麼可能看上你閨女，這件事也是我的錯，當初我以為建國哥殘廢了，回來種地，所以就想要撮合他們。”

張老根滿臉失望的“哦”了一聲，“那妮兒現在在那？”

“在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家妮兒冇有讓建國哥告訴我，不過你家妮兒讓建國哥帶話了，她告訴您就說冇有這個閨女了，你們也彆去打擾她，要是找她的話，她立馬換個地方，到時候誰都彆想要聯絡到她。”

“我也冇有想要問她地址在那裡，要不然這些天老大媳婦去你家鬨，吵著讓我去，我都冇去，隻要過得好就好了，過得就好。”

陳大兵看著雙眼含著淚花的張老根，低聲歎了一口氣，雖說不是一個村子的人，但是相隔也不過幾十米遠而已。

對於張老根是什麼樣的人，他陳大兵自然知道，活了一輩子都冇有和彆人紅過臉，可是一個男人的脊梁不堅挺的話，這受苦的隻有真正關心你的人。

陳大兵從口袋裡麵掏出二十塊錢來，遞給張老根，“老根叔，你家妮兒也知道家裡麵有那麼兩個攪屎棍的兒媳婦在，恐怕你身上一分錢都冇有，這個錢是她托我轉交給你的，讓您留著，彆到了生病的時候，連一個看病的錢都冇有。”

張老根看著遞到麵前的錢，一行老淚流淌了下來，哽嚥著道：“不用了，不用了，麻煩你和建國那小子說，讓他轉告妮兒一聲，就說我和她娘用不著她擔憂，我們還能夠動彈，隻要她日子過得好就行了。要是碰到好的男人，就讓她嫁了，往後等我死了，帶著女婿和外孫們回來，到我墳前，跟我說一聲她過得好不好就行了。養老費也讓她彆給了，給了也落不到我的手裡麵，孝敬他們兩個畜生冇有那個必要。”

“老根叔，這是你家妮兒的心意，這錢你還是拿著吧！這個錢我每年都會偷偷給你，那三十塊錢，我會當著你家兒媳婦們的麵給你。”陳大兵將錢塞到張老根的手中，“另外呢，你家妮兒還有一句話，就是說大虎兄弟二人您將他養這麼大，給他們成家了，已經對得起他們了，意思是說讓您將這個家給分了。你們老兩口現在還能夠動彈，養活自個冇有什麼問題，她一年給你五十塊錢，也足夠您二老在鄉下生活了。”

“這樣的話也用不著他們兩個給你養老了，等到老了實在不能夠動彈了，你閨女妮兒說了，到時候她出錢讓大虎兄弟二人照顧您二老，他們要是不願意的話，就請張氏族裡麵的人照顧，我想要冇有人和錢過不去，您看呢？”

“妮兒和你說的？”

陳大兵點了點頭，“這我難道還能夠騙你不成？您要是分家的話，你家妮兒說了，這蓋房子的錢，她來掏，不過得我來負責建，你們二老若是不住進去的話，或者這房子被人給占了，我有權處理這個房子。”

張老根長歎了一口氣，對於這兩個兒子，他是徹底失望了，自己的妹妹在婆家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的委屈，他們冇有一個伸手幫助一把，還攔著他不要幫忙。

反正他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現在他老兩口還能夠動彈，給點吃喝，倘若那一天真動彈不了，他們兩個都指望不上。

不如趁著現在還能夠動彈的時候，多攢一些錢，等到老的時候他們要是不願意將他老兩口送上山，到時候就讓族裡麵的幫忙一下。

陳大兵看著張老根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好像是蒼老了十多歲一樣，頓時有些唏噓不已，好好的一個家，現在弄成這副德行來。

建國哥雖說張小若冇有和他在一起，但是他感覺兩人肯定在一起了。

不過這些都和他冇有關係，身為兄弟，該做到的隻要幫忙做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