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子一家臉也真夠大的。你婆婆怎麼那麼糊塗？你公公怎麼說？姐，你和姐夫可要自己想好了。你們家兩個都是男孩子呢，以後都要娶媳婦的，要是再生了孫子......將來的房子只有不夠的份。”

夏媛憤憤不平地皺起眉頭，“還有姐夫的態度，如果你們不想將來顧鋒和顧勐怨你們的話，就算是姐夫同意了，你也不能鬆口。唉，你們還缺錢怎麼不早來找我？”

“後面不就找你了？我其實本來就沒指望能從他們老顧家借出錢來。這些年我早看透他們了，但是那畢竟是顧天明的父母、兄弟姐妹，我說什麼不中聽的話不合適。”

夏娜還笑的出來，反過來勸夏媛，“你也別爲了這個生氣，氣壞了不划算。蓋房子是大事，瞞不住他們，而且借錢不先去跟他們老顧家的自家人問問，那不是不給顧天明面子？”

看夏娜還笑的很樂，夏媛不由翻了翻白眼，“姐，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不笑還哭啊？而且顧天明這次不止徹底看透他們了，也徹底心冷了。你知道吧，我們當時聽他哥嫂那麼說的理直氣壯的，老的也支持他們，於是一怒之下就走了。走半道上想起來有東西落下，於是就又回頭去拿。結果，呵呵，正好把他爸媽和哥嫂的話聽了個正着。”

夏娜想起當時的情形冷笑了兩聲，三千塊錢買蓋好的兩層樓，這樣的好事她就連想都不敢想呢？

公公婆婆糊塗了他們自己可不糊塗。不說地皮多難弄，單單是蓋房子三千塊都不夠蓋兩層樓的。被人這樣當傻子誰高興得起來？換個人他們敢開這個口試試？

“原來他大哥大嫂說能借出來的那五千塊錢裏，買房子的三千塊錢是他爸媽掏。算是借給我們的兩千塊錢纔是他哥嫂的。”

“怎麼會這樣？姐夫的爸媽到底是怎麼想的，都是兒子竟然這樣偏心？”夏媛吃了一驚。

“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不過他大嫂的孃家哥聽說如今平步青雲，升官進爵了。搞不好將來還能提攜他大哥，所以那兩口子如今在家裏得瑟得很呢。”

夏娜自嘲地一笑。

“我跟你姐夫兩個不過是沒什麼前途的小職工。這輩子在廠子裏再幹下去也不過就是這樣了。加上還沒錢，四處欠債。別說兩個老的，就是顧天明的弟弟、妹妹都看不起我們了。”

夏媛嘆氣，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安慰姐姐了。對她們小兩口之前盡全力貼補婆家的事她是知道的，都是遇見偏心的婆家，但是顧天明和蘇老大最大的差別就是一個有腦子，知道護着妻兒；一個腦子不夠好使，所以最後還把自己作死了。

“有什麼好嘆氣的。”夏娜又笑，“我已經不難過了。如果不是這件事我們還發現不了，原來他們一個個的家底都不薄。可是當年最困難的時候他大哥大嫂又爲什麼可着勁的喊窮呢？”

“公公婆婆也口口聲聲說，老大家只有他大哥一個人賺工資，負擔重。整天在顧天明面前哭訴吃糠咽菜都填不飽肚子，我們兩個老實就真相信了。每個月省着自己和孩子的，送錢送糧票，送米送面，把兩個人合起來一半還多的工資都搭進去了。結果就是落到被人當成傻子的結果。”

“人心要偏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和顧天明爲了他們家犧牲了多少？可是誰還記得？到最後還不是因爲窮最不受老人待見。他哥嫂平時什麼也不用出，老的還要哄着他們、貼補他們，這就是差別。”

“那，你們當時揭穿他們沒有？”夏媛深吸了一口氣，把情緒壓下去，這樣的事她一個外人聽了都生氣，何況姐姐和姐夫呢？

“揭穿幹什麼？難道將來還能不走動了？跟他們吵上一架又能怎麼樣？”

夏娜嘲諷地一笑，“當時我跟顧天明誰也沒有驚動，東西也沒急着拿，直接就悄悄的扭頭回去了。不過當時我還真就在心裏憋了一口氣，不相信沒有了他們手裏的錢，我們的房子就蓋不起來了？”

“那，那個二十平方又是怎麼一回事？”夏媛好奇道。

“我還沒說完呢。第二天顧天明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回去拿東西，我公公婆婆拉着他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話裏話外就說是我帶壞了他，在背後毀他們的兄弟感情呢。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勸了他許多話。”

“最後顧天明然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把前一天聽到的話拿出來質問他們怎麼那麼偏心。老兩口看瞞不住了，最後不知道怎麼說的，就罵說，從小起就看出來他是沒出息的乞丐命。他們的錢就是不樂意填咱們家的窮窟窿。”

“最後眼看買新房子的事情黃了，老兩口又改口了，非要顧天明把我們現在住的這二十平方讓出來，給他小弟‘五一’結婚用。”

“回來以後顧天明到底揹着人哭了一場。人沒錢真是走到哪裏都沒人看得起你，就連當父母的都要對你勢利眼一番。所以他也算是徹底看透了，也心涼了。”

夏娜的聲音漸漸的帶上幾分無奈，幾分激憤，幾分鬥志，“都說十年風水輪流轉，人家看不起我們，我們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不是？所以我們兩個也正在商量到底誰‘停薪留職’比較合適呢，畢竟還欠着一屁股的債，還有兩個孩子要養。都一起繼續在廠子裏混日子，將來兩孩子大了我們拿什麼給他們娶老婆？”

“姐，陸愛國常常說無商不富。這些日子我們自己做生意也深覺是這個理。小芸還說以後我們的‘花顏’會賣得比薯片更好，更賺錢。你和姐夫如果真的決定了，將來無論如何都會比現在好的。”

夏媛心疼的過去抱抱夏娜，心裏決定無論如何自己都得拉拔姐姐、姐夫一把。

“嗯，我也看出來了，要想爭口氣還是得下海做生意。”對妹妹、妹夫家裏這些日子的變化，夏娜都看在眼睛裏，知道夏媛這話說的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