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回去吧。 ”陸二伯看一眼那兩個狼狽而去的背影，看着陸二伯孃的眼睛裏都是笑意。自家老婆子的風采還是不減當年啊。
看完一場好戲，村裏人看陸家的人要離開，也過來打了個招呼笑着都散了。
陳和生和朱寶釵的到來，又給榆樹村帶來了一個可以議論上一段時間的新話題。特別是他們臨走透露出來的那個消息，更是叫不少人暗笑蘇家的人簡直吃了豹子膽--那腦子裏塞的到底是什麼？非得跟村裏的大隊長死磕到底能落個什麼好？
回去的路上陸芸一臉崇拜地看着陸二伯孃，“奶奶你剛剛的樣子真是特別的酷。”她看大家露出不解的神色，趕緊解釋，“就是很威風的意思。”
“我閨女的這個詞用的真恰當，果然是很酷很威風。”陸愛國也湊過去笑嘻嘻地挽着陸二伯孃的手臂，“害的兒子都沒有用武之地了。”
“去，你們父女兩個都是嘴巴甜死人不償命的。”
陸二伯孃笑眯眯的顯然被哄的心情極佳，還伸手摸摸陸芸的小腦袋，話卻是朝着陸愛國道，“你跟那樣的人去碰什麼？說到底他佔着輩分的便宜，你跟他犯不着明面上對上。對上了被胡攪蠻纏幾句只會越來越糾纏不清楚。到最後不論輸贏你都是要吃點虧的。”
“而我出面就不一樣，輩分擺在那呢。而且怎麼說都是咱們佔着理。但是那樣的人你跟他又能講什麼理呢？那不是對着瞎子拋媚眼麼？還不如直接抓住他們的痛腳狠狠的踩，踩得他們怕了纔不敢來惹你。”
陸二伯孃說着說着眼神就飄向不知名的遠方，似在追憶什麼，“那樣的人不過是最低等的無賴罷了。沒臉沒皮，就只能仗着無賴撒潑欺負一下不願意沾上臭****的普通人。你要是真的下狠心要跟他們拼命了，他們反倒是逃得最快的那個。”
陸芸聞言不由望向陸二伯孃。
陸愛國卻是知道親媽故事的人。當年爺爺最喜歡跟他一遍遍的重複當年他帶着爸爸走親戚，是如何一起親眼看見自己的親媽提着菜刀，一邊痛罵，一邊追着上門來要佔便宜耍無賴的地痞。把人家罵的頭都擡不起來的落荒而逃的......
爺爺說，當時他一眼就中意了叫親媽來當自家的二兒媳。
再又一打聽，隨即就請了媒人上門。對她提出來要帶着外婆一起嫁的要求也滿口答應。只因爲他覺得在那個亂世只有自己親媽那樣，聰慧、堅韌又有孝心的女子才能護得住自己的家人。
後來爺爺果然沒有失望，在那個戰亂的年代，親媽甚至有一次憑着她的機敏糊弄了鬼子，救了附近幾個村落人的性命。最後又默默的把功勞算在了爸爸的頭上。叫爸爸在這附近的十里八鄉一下子威望大增。
因爲這威望，後面爸爸才更加輕而易舉的得到許多人的信服，暗中幫着紅軍滅了不少鬼子，立下了汗馬的功勞。
解放後爸爸本來是可以帶着二房離開這個小村落，改換門庭的，可是他和媽媽都選擇了留下。爺爺無數次的悔恨，說是自己耽擱了這個最有出息的二兒子。那時候他誤以爲爸媽捨不得的是爺爺。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爸媽捨不得的除了爺爺更是還要加上一個他。
陸愛國的眼睛一下子溼潤了，鼻子也堵得厲害。他不敢再出聲，深怕聲音泄露了自己的真實情緒。
只是他的情緒變化，卻終究沒能瞞得過走在他附近的幾個人的眼睛。沒人願意揭穿他，陸二伯孃輕輕拍拍他的手，一時大家默默地走着都不再開口說話。
他們的身後，陸大伯和陸二伯一邊吸着旱菸袋一邊在說話。
“我還道那兩個怎麼那麼快就得到消息知道咱們愛國賺了大錢了，原來又是蘇家的人在背後搗的鬼。你說那個蘇家怎麼就打不怕呢？一樁接着一樁沒個消停。”
陸大伯又忍不住嘆氣，“人怕出名豬怕壯。愛國如今比別人賺錢多了，這以後招人眼紅的地方多了去了，恐怕是非也要多起來了。”
能受天磨真鐵漢，不遭人嫉是庸才。
陸二伯心裏又跳出這句話，他默默的吸了一口菸袋，即使有陸愛國帶回來的香菸他還是喜歡用煙桿子，“招人嫉妒怕什麼，只要他沒偷沒搶就不算啥。”
“可不是？都說虎父無犬子。爹當年就說了咱們陸家除了你就是愛國最有出息了。果然被他老人家說中了吧。”陸大伯呵呵笑着。
“四叔公也找你了吧，你是怎麼想的？”陸大伯笑完了忽然又問。
“我還沒想好。”陸二伯皺了皺眉頭，四叔公找他是爲了改族譜的事。過來問他要不要重新把陸愛國改回自己的名下。可是他還在猶豫，也跟家裏老婆子商量過。其實真心裏他是願意的，卻又礙於當年的承諾......
“還想什麼啊，改吧。”陸大伯吸了口煙鄭重道，“爹當年給我留下過話，說是要是日後有一天愛國自己知道了，就叫他還是改回你們名下。不過將來若是能多生一個過繼到三房就最好了。”
“愛兵結婚這麼些年了，他媳婦還沒個消息。咱們家也不是那種能爲了要個後代就能狠心拆散孩子的人家。正好，如今愛國媳婦有了，愛國本來就是二房的孩子。總不能爲了三房反而叫你二房沒了傳承吧？”
“爹真的那麼說過？”
陸二伯心裏鬆了口氣，又再問了一句。
愛國媳婦肚子裏懷的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二房的第一個孫輩。就這麼掛到三房的名下他自己也捨不得，畢竟他自個的二房還沒有孫子、孫女呢。
更別說家裏老婆子心裏的想法了。四叔公走後，這兩****也時不時的長呼短嘆的，雖然沒明着說出口，但是她那意思他能看不明白？
這輩子他們一起什麼沒經歷過，他就沒給過她幾天好日子過，反倒是虧欠的多。今天大哥就是不說，他也都要打定主意點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