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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威脅阿唐，說要帶你離開阿唐。這句話，在蘇言耳邊迴盪，那時，她有一小段時間的失神，然後笑着流淚。

“他真傻，我又不是小孩子，誰都能帶走嗎？”她擡手拭淚。

張耀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在心裏說：是啊，他真傻……

蘇言到了病房的時候，宋唐又睡着了，大概是因爲麻醉的關係，他醒了一會兒就覺得累。況且因爲腰脊受傷，他不能坐太久，很快護士進來看見他坐着就扶他躺下。

蘇言坐在宋唐牀邊，看着他安靜的睡顏，但眉心始終緊擰着。她想，他很疼吧，一定，不然他不會蹙眉的。蘇言心疼的擡起手，撫平他小山坡一樣的眉心，一點一點，慢慢的，溫柔，心疼的，愛憐的。

張耀看着這樣的情況，便主動退了出去。關上門，他的手停留在門把手上。真的有一個人會讓另一個人在乎到如此地步嗎，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蘇言握起宋唐的手，他似乎夢見了什麼，掙扎着，他的手反握着蘇言的手，越來越緊。她覺得自己的手被他攥得生疼，可這種疼越是濃烈，就越是知道自己對他的重要性。

“阿唐……”她低呼一聲，想要將他從噩夢裏喚醒。

“不要走！”他掙扎着醒來，似乎是碰到了傷口，嘶的皺眉。睜開眼睛，看着亮堂的屋子裏，她握住他的手，正笑着看他。

“阿唐……”她緊了緊手，問：“是不是做噩夢了？”

宋唐以爲還在夢境當中，他抓緊她的手，蹙眉：“你不會走吧？”

蘇言搖搖頭：“我不會走，放心，我不走。”看着他額頭的汗珠，她擡手幫他拭去，手卻停留在他臉上，輕輕的撫摸着他略顯瘦削的臉：“阿唐，疼不疼？”

宋唐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閉目，然後睜開眼睛，帶了笑意，搖搖頭：“不疼，你，你來了。”他似乎是後知後覺，現在又覺得自己的苦肉計有些失策，終究還是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知道，驕傲的男人，最是在意那要命的自尊。她笑，站起身來，俯身在他額頭輕吻：“阿唐，我愛你……”

她說，聲音輕得如鴻毛，好像從在風中飄蕩，然後不經意的掃過他的心尖，撩起他悸動的情愫。那種飄渺的感覺，猶如風一般，想要抓住，卻是徒勞。可那種真實存在的感覺又讓人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身心舒暢。

她想，如果是書面表達，她會一筆一劃的慢慢寫下，每一筆都是濃濃的愛意。那種筆鋒，漂亮而有力，一定可以詮釋她所有的感情，正式的。

像是一個承諾，也像是一個儀式，她看着他愣愣的表情，在他脣邊落下一吻。她起身，伸手輕撫他的臉龐，下巴有青色的胡茬，在他冷毅的面容上，顯得很性感。

“累不累？”她問，坐回牀邊：“要不要睡覺？”

他搖搖頭，緊握着她的手：“我怕睡醒了，你就不見了。”

她失笑，可眼眸裏的淚水在燈光下閃動，她說：“那我守着你，要我給你念故事嗎？”

他搖搖頭，她其實什麼都不用做，坐在那裏，就夠了。兩個相互對望了許久，他緩緩開口：“我可能，要坐輪椅。”

“我推你，還有寶寶。”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的眼眸有些潮溼，突然就後悔了，他怎麼不再蠢一點。他還有寶寶，以後怎麼去面對他們母子呢。他不想要寶寶有一個殘廢的父親，而他最終將成爲她的負擔，這樣留在她身邊，真的可以嗎？

“阿唐……”蘇言的手在他手上摩挲，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彆扭。

他側過頭去，不看她：“你如果想走，我不攔你，找沈書航也好，席賢也罷。”他緩緩鬆開她的手，心想，有自己這麼自私的男人沒有。分明就是自己用了苦肉計要留下她，現在卻又因爲身子殘了要趕她走。

她緩緩起身，她知道宋唐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她起身。剛要轉身，她的手就被拉住了，他的目光是冷冽的，他說：“你敢走！”

她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說：“你醒了一定很渴，我去給你接一杯熱水。”

“那也不許去。”他霸道的說，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根本不可能趕她走，如果她走了，他寧願死去。

蘇言笑着坐下，看着他一臉倔強：“阿唐，不要趕我走，你都不知道我們多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爲什麼要趕我走呢？”她說，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想到會離開他，就難受得要命，怎麼可能離開他呢，哪裏離得開。

他擡手，想要幫她拭去眼淚，奈何手到不了她的臉。他氣急的掙扎了一下，傷口被扯到，痛的皺眉就是不哼一聲。

她緊張的看着他：“阿唐，你怎麼了？”低下頭去查看。

他的手終於夠到了她的臉，輕輕擦拭她的熱淚，他說：“老婆，不要嫌棄我……”似是一種哀求，帶着一絲嗚咽，那種無望的感覺，讓蘇言心疼極了。宋唐這個人，大概這輩子都沒求過人吧。

她點頭，握住他在她臉上的手：“怎麼會嫌棄，你那麼優秀。”

“我很壞！”他篤定的說，看着蘇言哭泣的臉，單手捧起來面對自己，他說：“我做了不少壞事，傳統意義上來講，我算不上好人……”

“你是好人！”她哭得更厲害了，將頭輕輕埋在他胸口：“阿唐，阿唐……”一聲一聲，低低的喚着他的名字，口腔發出的聲音，全部和他胸口的跳動發生共鳴，他覺得安心極了。

良久後，她從他胸口擡起頭來，嗔了他一眼：“你怎麼那麼笨，沈書航叫你去，你就去，你以前不是都不屑理他的麼，你從前那份冷豔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