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已經轉身準備走了，才看到自己爸還站在原地，一動沒動，他忍不住喊了一聲：「爸？」

江宗南沒應聲，他誰也沒看，目光執拗的望著輪椅上的老爺子，聲音低沉道：「爸，你要把纖柔從族譜中除名，是因為念念嗎？」

江老爺子抬起頭，這段時間他蒼老了不少，兩鬢頭髮全白了，眼角皺紋的溝壑很重，人卻非常平靜祥和，他只看了站著原地不肯走的江宗南一眼，毫不掩飾道：「是。」

「纖柔她沒參與這次的事！」江宗南喉嚨聲音發沉，雙拳緊攥著，用力到骨節發白。

江老爺子沒反應，還是風淡雲輕的神情，看了一眼面白如紙的江纖柔，又收回視線，有些疲憊道：「我知道她沒參與，但是你能說她什麼都不知道嗎？」

「……」江宗南喉嚨卡殼，無法立馬回答。

江老爺子神情淡淡的，繼續說：「你自己心裡清楚，有些事情不需要她參與，她只要暗示一下，有人替她去做了，你能說她沒親自參與就是沒有參與嗎？」

當然不能。

江宗南手緊了緊，臉色鐵青。

他知道江纖柔不能說在這件事里完全無辜，可他們給的懲罰太重了！

江老爺子沒有再看他，神色很平靜地說：「你回去吧，我做了決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你沒必要再跟我討論誰對誰錯。」

「……」江宗南抬起頭來，眸子里情緒涌動，最終眼神暗下去。

他連招呼都沒跟江宗錦打一個，轉身一言不發的走掉了。

袁清跟著站起來，一副不知道自己該走還是不該走的糾結表情。

江老爺子看到她糾結的樣子，抬抬手：「他們都走了，你也走吧，我要休息了。」

袁清略一猶豫，就順坡下驢：「那我就先走了。」

「嗯。」江老爺子平靜的恩了一聲。

袁清帶著一家人，跟江老爺子打個招呼，呼啦啦的跟著江宗南他們走掉了。

病房裡頓時少了大半的人。

只剩下江宗錦和葉老幾個人。

江宗錦一時有些無措，站在那裡，看了看自己爸，儒雅的臉上表情猶豫了一下，說：「那，爸，我也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

「你等一下。」江老爺子反而叫住他。

江宗錦馬上站住，恭敬的問他：「爸，你還有事？」

江老爺子看他一板一眼那個樣子，太陽穴就突突的跳，後腦勺的弦都繃緊了，突突的。

幸好他想到喬念，緊皺的眉頭又放鬆下來，不再看他，轉而跟房間里的葉茂山他們說：「我身體不好，這些年江家全靠你們照應才沒有沒落下去…但你們也看到了，自從找到孫女以後，我家裡鬧得烏煙瘴氣，一家人早就不是一條心了。我這個身體……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爸，你別亂說，你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江宗錦聽的心頭難受，打斷他的話。

江老爺子卻笑了下，不太在意：「人都要死，就算活一百歲，我也有走的一天。我不怕死，我早就想下去見你媽了，只是我一直放心不下念念。以前沒找到她，我怕到我走的那天都找不到她。現在找到她了，我又保護不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