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胖子眼睛亮的直冒光，搓着手就想把張燊面前的“殘羹冷炙”扒拉過來，只是感覺身上總有些冷颼颼的。

他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陳書羣，果不其然，這大爺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看的他背脊發涼。

得！你是大爺，惹不起！

楊胖子手僵在半空，訕訕的問道：“大爺，這……這我能吃嗎？剩這麼多，丟了怪可惜的……”

“撲哧……”

陳書羣本來是挺不高興的，人老奸，鬼老滑，張燊那小眼神，壓根就沒逃過他的法眼。

老頭自然心裏有數，知道這些是張燊故意留給楊胖子的，哪裏是剩下的。

不過，看着楊胖子可憐兮兮的模樣，陳書羣莫名的被觸動了笑點，心裏的不高興沒留下幾分，索性擺了擺手，道：“吃吧，吃吧，反正剩了也是喂狗！”

“哎！謝謝大爺！”

楊胖子纔不管老頭是不是話裏帶刺，故意埋汰自己，反正有的吃就不虧。

蟹黃湯包哎！“老城隍”的蟹黃湯包哎！

被罵幾句又算什麼？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楊胖子吃的淚流滿面，感慨道：“不愧是’老城隍’，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陳書羣在旁邊聽的直撇嘴：嗤！瞧你那沒吃過好東西的傻樣！

老頭自詡老饕，吃過的美食不知凡幾。

可要論到最好吃……昨天晚上那道水煮魚的麻、辣、鮮、香，彷彿直到現在都還在舌尖上打轉，搞得陳書羣小餛飩和蟹黃湯包吃的沒滋沒味的，不知道有多期盼夜晚的到來。

到了晚上，自己再買點好吃的，跟張燊搭個夥，又能蹭上一頓！

一想到張燊的手藝，陳書羣忍不住就流口水。

張燊等楊胖子把剩下的東西吃了個乾淨，便要和他一起出門，沒想到，老頭也要跟着。

他一臉古怪的望着陳書羣，問道：“大爺，你身體不好，需要多休息。”

老頭眼一瞪，假裝生氣：“我自己的身體好不好，我能不知道？醫生說的，比你說的仔細多了，多喝熱水，飲食清淡，不抽菸、不喝酒，多休息，不要勞累，保持樂觀心態。你瞅瞅，這是人話嗎？”

張燊：“？？？”

醫生不都這麼說嗎？挺有道理的啊，怎麼就不是人話了？

陳書羣氣哼哼的接着說道：“要照醫生的吩咐活着，那不就是等死嗎？跟躺着等死，有區別嗎？我無兒無女，無親無故，時日無多，還不能吃好、喝好，還不能想幹嘛幹嘛，那不是讓我去死？”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張燊感覺自己都快被說服了，只能無奈的望向楊胖子，道：“大爺，你跟我說沒用，人片場不讓圍觀，你進不去的，對吧，楊頭？”

“對！大爺，我跟你說……”

“你要敢說一個不字，湯包怎麼吃的，你怎麼給我吐出來！要是有辦法讓我跟着，明早還有！”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爲了一口吃的，楊胖子果斷叛變。

張燊斜了這貨一眼，嗤笑道：“楊頭，有你的，看你長得人畜無害，濃眉大眼的，沒想到叛變起來這麼幹脆。”

楊胖子義正辭嚴的道：“這怎麼能是叛變呢？關愛老人，人人有責！”

神TM關愛老人，你就是缺一口吃的！

既然楊胖子把責任攬到身上，張燊也就懶得管。

車子帶着一行人，趕赴崔浩平導演的新片片場。

片場是一片廢棄工廠，張燊趕到的時候，現場正在拍攝。

這部片子叫做《殺人筆記》，講的是反派大BOSS是個變態，喜歡把每一次的犯罪經過乃至於詳細過程，都寫在筆記本上。

他還喜歡隨身帶着這本筆記，用歌劇的詠歎調，爲受害人送行。

在一次行兇過程中，反派無意中被主角撞破了好事，在追逐主角的過程中，反派無意中遺落了筆記本，主角卻因爲倉惶逃跑，摔進了一個沒有窨井蓋的下水道。

反派沒找到主角，又丟了筆記本，只能先行回去處理受害人，誰知道受害人早一步甦醒，已經跑遠了。

而等到主角甦醒後，失去了記憶，摸到手邊的筆記本，誤以爲自己是個變態殺人狂，從此搞出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件。

張燊需要扮演的就是這個反派，他的戲份不多，主要的出現地點，就在這個廢棄工廠，也就是主角撞破反派好事的地方。

崔浩平四十來歲，論年齡，已經不算年輕，但在導演這個行業，他卻是實打實的青年導演。

張燊在崔浩平面前才一亮相，崔浩平就感覺很是滿意。

劇本里的反派，就是個被慣壞的富二代，父親管教嚴厲，卻又缺乏母愛，從小就生活在父親的絕對掌控之下，他人生的每一步，都要沿着父親的安排前進。

童年的陰影，可以是誘因，卻絕不是壞人變壞的藉口。

反派對掌控他人命運，有着強烈的興趣，又特別樂於看着他人在自己的手裏亡命掙扎，並在痛哭流涕求饒的最後一刻，被他推落懸崖。

張燊的形象，就特別符合崔浩平心目中的反派形象，唯獨缺少一點氣質，就是那種讓人一看就覺得這人狂妄自大，還特別欠揍的那種氣質。

崔浩平雖然是廣告導演起家，卻幫一位刑偵劇導演當過好幾次副導演，他對於犯罪片的底線，心裏特別有數。

國情不同，商業片不需要在片子裏探討什麼人性不人性，那種小衆片，是奔着拿獎去的，崔浩平拍的不是拿獎片，片中的反派必須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壞人。

崔浩平打量完張燊，斟酌了一下用詞，道：“小張，你的情況，張導都跟我說了。我對你也挺滿意的，不過有一點……我需要你在片子裏，表現出反派特有的氣質，就是那種……你明白吧？”

一時間，崔浩平還真找不到什麼詞來形容“欠揍”。

張燊笑了笑，換上【夜郎自大】，這才道：“導演，你看我這樣行嗎？”

絕了！

崔浩平眼睛一亮，用力一拍手，嘆道：“對！就是這種氣質，這就是我想要的！那誰，你去把傅清寒叫過來，讓他明白，爲什麼我不用他！”

張燊這才知道，原來除了他，居然還有別人在爭取這部戲裏的反派角色。

“嘿嘿！”

旁邊，楊胖子衝着陳書羣一陣擠眉弄眼：“大爺，我這兄弟怎麼樣，不賴吧？”

嚯！

陳書羣輕嘆一聲，這才明白過來，昨晚上自己爲什麼瞅着張燊這麼生氣，原來是爲了演戲，角色需要，張燊一直在代入角色。

說起來，如果不是自己的打擾，張燊應該會準備的更加充分一點。

不過現在看來，張燊的表現已經驚豔了導演，應該沒什麼問題。

陳書羣自己就是蜀影校董，是懂表演的。

自然知道氣質切換這門功夫，難度到底有多大。

中影、央戲、東戲這三大有多少人掌握了這門技巧，陳書羣不知道，但在蜀影，有這手本事的，屈指可數，哪怕放大到整個影視圈，也絕對不多。

“這小夥，我看行。”

“嘿嘿……”

聽到老頭稱讚張燊，感覺就跟誇自己似的，楊胖子一個勁的笑。

陳書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我誇小張，你美什麼？又不是在誇你。”

“小張可是我發現的，他第一場戲，就是我介紹的！這第二場戲，我又跟着。這叫鐵粉的參與感、代入感，我們年輕人的事，大爺你不懂！”

如果張燊知道，自己的身邊，居然就有一個鐵粉，他一定要逼着楊胖子把早上的蟹黃湯包給完完整整的吐出來。

我拿你當朋友，你卻在背後粉我？

拉黑！

沒一會兒功夫，傅清寒就被助理帶到崔浩平和張燊面前。

好帥！

如果只論帥氣的話，他明顯勝過張燊一籌。

張燊估摸着，這人的顏值點數，可能已經逼近85點。

怪不得人們常說，娛樂圈的俊男美女數不勝數。

顏值79點，張燊都已經覺得自己帥的不行，走在路上很容易就能獲得女性的目光關注，稍微和對方對一下視線，下一秒對方就可能會衝過來要聯繫方式。

可這才只是來恆天的第二天，就遇到一個顏值勝過自己的男演員。

低調，還是要低……不對啊？

前世的慣性思維，這一世的創業經歷，還在悄無聲息的影響着張燊，讓他下意識的會忽略，自己是個需要黑粉值的男人。

想要黑粉值，就不能太低調！尤其是在強者面前！

弱者面前低調，強者面前高調，這纔是獲取更多黑粉值的正確方式。

張燊果斷按下自己切換光環的念頭，挑着眉頭瞄了傅清寒一眼。

就這一眼，就看的傅清寒心頭無名火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