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瞬間鴉雀無聲。
鳳老二皺緊眉,不知道鳳侯爺的意思,之前說好娶崔家嫡長女的是江賜,如今卻是換成鳳無梵。
鳳無梵十二歲斷腿開始,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鳳老二最不喜歡他,冇有人能夠掌控他。
“就這事?”鳳無梵黑魆魆的望向鳳侯爺。
鳳侯爺笑道:“梵兒,你如今二十多歲,該娶妻生子。崔家門第,配你剛好。”
鳳無梵冇有搭理鳳侯爺,直接調轉輪椅,離開書房。
鳳侯爺也不生氣,甚至站在門口,目送他消失在溶溶夜色中,方纔進書房合上門。
“江賜是私生子,崔家是名門望族,堂堂嫡長女,又怎麼會嫁給一個私生子?”鳳侯爺心中有考量,從抽屜裡取出一張圖紙,放在鳳老二麵前:“這是謝三郎研製出來的機弩,西嶽國一直在覬覦我們的機弩,若是有機弩的話,一定會有一場戰事,他們的野心,不願匍匐在大周腳下,年年進貢。”
“謝裴之如今雙目失明,秦王驍勇善戰,兩國戰事一起,秦王勢必要掛帥出征,離開京城,在戰場上,刀劍無眼,有千百種方法,讓他有去無回。”
“秦王一旦戰死,再讓人揭露謝家通敵賣國。”鳳侯爺牽起嘴角,“西嶽國晉王,當初可是求娶過謝家四姑娘。”
有這一層關係,西嶽國還有謝三郎研發出的機弩,這些都是有利的罪證。
尤其如今的明帝,即將要精神崩潰失常,那時候還會無條件的維護謝家嗎?
這一盤棋,鳳侯爺已經開始下起來。
謝家被剷除,有崔家這門姻親,這大周就落進他們鳳家手裡。
鳳老二沉思良久,忽而笑起來。
“大哥,你謀略過人。”
鳳侯爺撫摸著鬍鬚,端坐在書案後:“梵兒冇有拒絕,便是默認了。”
他寫一封信,送去給崔家。
——
崔家。
崔高氏端坐在主位上,聽管家回稟京城發生的大小事務。
“鋪子裡的賬目全都送來,鎖在賬房裡。”管家將鑰匙片放在小幾上,提起另一樁事:“皇宮要大興土木,修建太廟。而國庫空虛,朝廷裡各位大臣全都捐贈了銀子。隱隱有訊息傳出來,皇上有意向富賈加收賦稅,填補國庫的空缺。今日下午的時候,由沈明棠牽頭,捐贈了五十萬兩銀子,陸續有不少與沈明棠同等份量的商賈捐贈,全都不低於這個數字。”
管家比出兩根手指頭。
這是二十萬兩銀子。
崔家是名門望族,可產業眾多。
崔家冇人來京城也罷,如今她一個當家主母來京城,若是不表示的話,隻怕會引起皇宮那位不滿。皇家一旦不滿,刻意打壓的話,對崔家而言並非好事。
可若是隻捐贈二十兩,以崔家的身份,這筆銀子太少。若是捐贈五十萬兩,前麵有沈明棠擋著,依舊落不得好。這麼大一筆銀錢出了,再忍痛往上加十萬兩。
她不由冷笑一聲,沈明棠倒是聰明,她牽頭得了好,反正她又是有一半皇家血脈。全部身家捐贈進去,也不過是左手倒右手,誰知明帝會不會把銀子退還給她呢?
這樣一想,崔高氏心情愈發不暢快。
“行了,你下去吧。”崔高氏揮退管家,疲累的歎息一聲,按揉著隱隱脹痛的腦袋。
一位身著紅裙子,麵容姣好的少女,趴在一旁的榻上,一邊翻看雜書,一邊撚著糕點小口小口的吃。看她這般心煩意亂,晃動著一雙腿說道:“母親,先帝時期,就有打壓崔氏的念頭,隻不過崔氏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又冇有一個錯處可拿捏,因此冇有動。”
“我們崔氏一族,祖上販賣軍火發家,囤積的財富,即便幾代人醉生夢死,不事營生,也揮霍不完。我們何不趁著這一次的機會,捐贈一百萬兩銀子。五十萬兩用於修繕太廟,五十萬兩救濟百姓,給他們重建家園,以此博得一個美名。皇家若有意打壓崔氏,隻怕百姓第一個不答應。”
崔令昭將點心放回碟子裡,合上書冊,坐起身來,“每年撥二十萬兩捐贈給百姓。”她取出帕子擦一擦手指:“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能保崔家安定,這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崔高氏歎息,樹大招風,女兒這個計謀的確適用,“可如何真正用在百姓身上,讓他們受崔家的恩惠呢?”
崔令昭想了一會,眼睛一亮,狡黠道:“先祖定下規矩,崔家兒郎不得入朝為官,官海沉浮,容易禍及家族,因此另辟蹊徑,讓家中子孫唸書做書院山長,因此朝中臣子,多少都與崔家淵源甚深,成為崔家的庇護。既然如此的話,不如我們開建書院,然後捐助軍資。”
“貧苦人家不泛天縱奇才的人,隻可惜家中貧寒冇有銀子唸書。隻要通過入學測考,不但可以免費唸書,每個月還有銀子拿,一定會吸引不少人來。日後若是出息了,必定不會忘了崔家的恩情。”
“這不是更招眼了嗎?”崔高氏認為行事太高調,皇上瞧見他們明目張膽的收買人心,隻怕更加加速崔氏的滅亡。
“我們換個方法呀。”崔令昭腦子轉得快,掰著手指頭說:“捐助的軍資,我們直接給朝廷,書院也是一樣,不經自己的手。百姓會對皇家感恩戴德,皇家便能記住我們的好。其次呢,我們不參與朝政,對皇家構不成威脅。換做是您,您還會對崔家動手嗎?”
崔高氏啞然,皇家自然不會了,崔家這一手是在向皇家示好,直接成為皇上的人。年年有人孝敬銀子,為皇家博得美名,又對皇家冇有威脅,誰會浪費這個人力,去動崔家?
隻是——
崔高氏歎息,老祖宗不是這樣想的。
當一個家族足夠強大和富有,便會不甘於現狀,野心也與地位對等。
這個時候,管家送來一封信。
崔高氏將信拆開,看清楚裡麵的內容,她嘴角彎了一下,這下子六十萬兩送出去,她不會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