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昏睡將近一個月，終於甦醒過來。
太醫檢查一番，確定無礙後，換一副藥方子給他吃。
皇後坐在床榻邊，看著明帝削瘦的臉龐，頭髮已經全都白了，不禁潸然淚下。
“欸，你還會為朕哭啊。”明帝納罕極了，精神不濟，卻不往打趣道：“這可要記入史冊去。”
皇後氣得瞪他：“你住嘴。”
明帝癟嘴：“朕生病，你都不讓著一點？”
“你已經病好了。”皇後用帕子擦乾淨淚水，“徵兒受傷在幫你處理政務，你舒舒服服的躺在這裡睡覺，擱這裡偷懶，還不夠讓著你？”
明帝知道她嘴硬，他昏迷太久，她太擔心了。
“他早晚有這一日，事先熟練一下，算作是考驗他。如果他治理不好，朕還活著，好換掉他，免得將魏家的江山的給整垮了。”明帝握住皇後的手，歎息道：“夫妻還是原配的好。”
鳳貴妃的事一想，便覺得鬨心，甚至噁心。
皇後瞥一眼候在外麵的大臣，抽出自己的手，高貴端莊地說道：“皇上龍體無礙，臣妾先回未央宮，處理後宮一應事務。”
“不能多留一會？”
“不能。”皇後無情拒絕。
她一走，大臣求見。
秦王始終坐在一旁的長榻上批閱奏摺。
明帝醒來，不問一句。
大臣覲見，不看一眼。
明帝心裡又來氣了，這孽子眼底冇有他這個父皇！
“愛卿們有何事要上奏？朕身體不適，你們上奏給秦王即可。”
明帝一不開心，將鍋甩給秦王，給他找點事情做。
大臣們戰戰兢兢看向秦王，見他無動於衷，忐忑不安。
工部尚書道：“皇上，微臣是為太廟一事而來。”他偷偷看一眼秦王，硬著頭皮說道：“太廟被炸燬，要重新修繕，興建土木，已經寫了奏摺遞交，秦王留中不發。”
明帝看向秦王。
秦王淡淡道：“戶部說冇有銀子，本王如何批？”
一口鍋duang砸下來，戶部尚書差點厥過去，“這、這……今年災情嚴重，撥款賑災後，國庫空虛。百姓因為受災，賦稅收不來，冇有銀子填充國庫。工部修繕太廟，有的地方還需要大興土木，銀子巨大，壓根無法批覆。”
明帝頭痛，一覺醒來，又吵到跟前來。
他按揉一下腦袋，覺得昏睡其實也挺不錯。
“今年災情嚴重，百姓收成少，稅自然也少。”楊安忽然開口道：“皇上，微臣有一個法子，不如讓各位大臣與富賈交銀？”
明帝看著楊安斷一條胳膊，還來宮裡出這種餿主意，冇好氣的說道：“楊愛卿，你為朝廷鞠躬儘瘁，如今年事已高，帶傷在身，朕準許你告老還鄉。”
“？？？”楊安懵了，他冇有請辭啊！
秦王勾起唇，諷笑。
楊安臉色沉鬱，秦王奪了他的實權，明帝甦醒過來，他特地來刷一波存在感，好給秦王上眼藥，誰知明一開口就喊他滾蛋。
“皇上……”
明帝詢問道：“楊愛卿出這麼個主意，你捐贈多少銀子？”
楊安語塞。
鳳侯爺這時站出來說道：“皇上，微臣捐贈五千兩白銀。”
楊安不願意退下去，比起鳳侯爺，江帝師，他算年輕。
“皇上，微臣捐贈一萬兩。”
明帝笑出一朵花兒：“好好好，楊愛卿，你心懷百姓，不愧是大周的首輔，朕心中甚慰。你告老還鄉的時候，朕賜你一座牌坊。”
楊安隻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咽喉。
真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其他的大臣全都忍痛捐贈銀子。
李公公在一旁，全都一一記下來，再派人上門去收銀子。
大臣們全都在肉痛銀子，又哪裡還記得要上稟的事情？
一一退散之後，秦王放下硃砂筆，走到明帝身邊：“崔家人進京來了。”
明帝臉色瞬間沉下來。
“崔家是百年世家望族，代代積累的財富，據說有大周國幾個國庫富有。此次國庫空虛，不如將崔氏捐一點銀子。”秦王留中不表，以國庫空虛為由，為的就是打崔家的主意。
“崔家又無人在朝中為官，咱們以什麼藉口？”明帝頭開始疼起來，躺在龍床上，沉聲說道：“還得有人牽頭。”
秦王眼底一片冷意，這就是崔家的厲害之處，崔氏族人不得入朝為官，可生的女眷，全都是嫁進京中高門權貴。男眷全都是走讀書的路子，進書院做山長，門生遍佈，迎娶的都是世家女。關係盤根錯節，隱藏的勢力巨大。
“崔高氏帶一雙兒女進京，兒子與江家退親，女兒是來京中相看。”秦王認為崔氏的野心，即將要遮蓋不住，勃發而出。“沈明棠以富賈的身份前頭捐銀子。”
明帝見秦王心裡有底細，擺一擺手：“朕身體不適，你先退下。”
秦王瞧見明帝唇色發白，隱隱沁出冷汗，手貼在他額頭上：“兒臣請四姑娘進宮給您診脈。”
“朕昏迷前就開始頭疼，她看了也檢查不出什麼毛病，睡一會就行。”明帝將秦王攆走。
斷斷續續的頭痛，一波比一波劇痛，彷彿有一把刀子在腦袋裡剜他的頭骨。明帝忍到晚上，依舊冇有緩解，性格變得狂躁起來。
李公公私下去請太醫，太醫同樣檢查不出問題，懷疑是曹庭淵之前給他灌的藥，讓明帝留下頭痛症。
明帝讓太醫開藥，先止住頭痛再說。
吃了藥，明帝頭痛症緩解許多，虛弱至極，他喚一聲李公公。李公公冇有任何的反應，彷彿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明帝抄起床邊的杯盞砸在李公公腳下。
李公公嚇得跳一下，撲通跪在地上：“皇上，您有何事吩咐？”
“你在想什麼？”明帝受了折磨，脾氣不太好，心燥。
“冇冇冇……”李公公見明帝隱忍著怒火，不敢隱瞞，如實交代道：“老奴去請太醫，經過太廟時，看見有一位宮婢從太廟裡鬼鬼祟祟出來。那宮婢是皇後宮中的人，老奴派人去太廟檢查一番，宮變的緣故，大門上了鎖，小內侍冇發現異樣。”
正是如此，才顯得更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