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沒聽他的話，因為她不信他是那種窮凶極惡的人，相比起他兇狠的外表，一定有一顆非常柔軟的內心。
她笑容溫婉道：「賣掉沒有關係，你能找到一塊，一定能找到第二塊。我出銀子雇你幫我找琥珀，一天給你五兩銀子，若是找到后，還有重謝。」
謝裴之額頭青筋跳動，眼中浮現暴戾之氣，一言不發，快步去鎮上將她給甩掉。
之後一段時間，她再沒找到謝裴之，他似乎刻意躲著她。
後來祖父病故，她扶靈回祖籍，在祖籍守孝。又去別的地方找配方，配方齊全之後，她準備回京，鬼使神差的去一趟桐鄉村。
村民一眼認出她，不等她多問，便勸她別執著了，謝裴之已經娶妻，舉家進京。
容顏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他。
那雙如狼一般兇狠的眼睛，如今卻是鋒礪盡斂，溫和平靜，目視著前方，漆亮的瞳仁無神。
她的視線下移，落在兩個人緊扣的十指，心中像打翻了一罈子酸水，他周身的利刺，是為身邊的女子磨平？
容顏心中羨慕，謝裴之對她向來不假顏色。
謝裴之覺察到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蹙緊眉心。
「容小姐。」沈明棠再喚一聲。
她眼底複雜的情緒，讓沈明棠心裡很不舒服。
容顏回過神來，目光轉向沈明棠，不由想起桐鄉村的傳言。
她不懼怕謝裴之的惡名，向他示愛，被謝裴之推進井裡。
謝裴之的名聲因此更惡臭，而她倒成了村民口中痴情不悔的傻女孩兒。
「謝娘子。」容顏淺笑。
長公主說道：「容小姐想見一下裴之，若是有緣的話，她願意讓出兩味葯。」
沈明棠不想要這兩味葯，不願意謝裴之與容顏有半點牽扯。
可想到謝裴之日常生活需要人攙扶，心中特別不是滋味。
「是有緣人。」容顏目光落在謝裴之臉上，忽而笑道：「我還得考慮一下。」
長公主唇角往下壓，不知容顏賣什麼管子。
容顏手指撫摸著腰間的玉環，「我有話要與謝公子私下說，方便嗎？」
這回大家都覺察出不對勁。
謝沅趕過來，看見容顏，隱約覺得有些熟悉。
「不方便。」謝裴之直接回絕，「容小姐有話，在這裡說即可。」
謝沅聽到稱呼，陡然記起容顏，驚呼道：「是你。」
容顏轉頭看向謝沅，微微笑道：「阿沅，你還記得我。」
謝沅不安地看向沈明棠。
沈明棠這才意識到，他們這不是第一次見面，早在很久之前就認識。
謝沅已經認出來，容顏直言不諱道：「我幾年前去過桐鄉村，結識了謝公子。」她看向沈明棠，意味不明的說道：「村裡流傳的謠言，有一位姑娘向謝公子示愛，想要嫁給他，講的就是我。」
長公主的表情變得怪異，倒真是「有緣人」，這樣的孽緣可不多見。
謝沅尷尬的不行，害怕沈明棠多想，走到她的身邊解釋：「大嫂，事情不是村裡傳的那樣。容小姐是找大哥買琥珀，可琥珀已經賣了。她想雇大哥進山找，大哥沒答應，便接觸過一段時間，村裡起了流言。」
謝茯苓頓時想到秦王手裡的琥珀。
「你們都說是傳言，傳言不可信。」沈明棠笑容明媚，彷彿這種事情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我們不會強人所難，容小姐好好考慮。」
容顏笑了笑，這個時候不好再與謝裴之敘舊。
謝沅分明也很生疏，完全向著沈明棠。
「我們先告辭。」容顏與厲尋離開。
長公主望著容顏離開的背影，就指望別處什麼岔子，葯給不給都無所謂了。
「嬌嬌，娘不知這個內情。」
否則怎麼也不會將人帶到沈明棠面前給她添堵。
「沒關係，這都是陳年舊事，早已翻篇。」沈明棠掐一下謝裴之的手指，「再說不是沒什麼嗎？」
謝裴之面不改色：「我不認識她。」
謝沅作證道：「大哥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沈明棠一直以為容顏是後來者，可如今乍然知道容顏比她早認識謝裴之，心裡就很不得勁。如果……如果容顏那時鉚足勁，哪裡輪得到她嫁給謝裴之？
心情到底有些鬱郁。
長公主摸一摸她的腦袋，「你們回屋去休息，我先回去，繼續讓人找。」
「娘，我送您。」沈明棠鬆開謝裴之的手。
謝裴之握住她的手：「一起送。」
「得了，你倆一個瘸，一個看不見，我們一家人，何必客氣？」長公主說罷，乾脆利落的離開。
「那什麼，我還有事，先去忙了。」謝茯苓拽住謝沅的手，「二姐，你去幫我！」
頃刻間，後花園只剩下他們兩個。
「你是我命定的妻子，無論我在你之前遇見誰，都不會心動。」謝裴之知道她心中介懷什麼，想反問她，若是她的話，先遇見別的男子，可會喜歡？
轉瞬他想起那個夢境，沈明棠在認識他之前，喜歡上別的男子。
「我沒有生氣。」沈明棠悶聲道：「就是她看你的眼神，我心裡不舒服。」
謝裴之捧住她的臉龐，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她的葯我們不要，慢慢找，陪你到孩子出生。」
沈明棠捨不得。
——
容顏坐在馬車上，靠在車壁上。
她在京城是天之驕女，鮮少有人不喜歡她，謝裴之不過一個農家子，卻對她不假顏色，激起容顏的好勝心，她想要收服謝裴之。
少年的故事，很吸引人，尤其他當年那般意氣風發，容顏想讓謝裴之在她這裡光芒重現。
造化弄人，若不是祖父突然病逝，或許……
如今回想起來，倒是充滿遺憾。
「怎麼回事？」厲尋甩下帘子問。
容顏三言兩語，解釋她與謝裴之的相遇，悵然道：「話本里都寫著千金愛上窮書生，離開京城之前，我是閨中養大的小姐，他這樣的男子，京城裡從未見過，對我充滿吸引力。」
「他已經成親。」厲尋警告她道：「收起不該有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