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隻有明帝一個人躺在龍床上,內侍全都候在門外。
秦玉章不是個好人,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一輩子,都乾過不少的壞事。從他攀附上曹督主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抽不開身來。卻從未想過,有一日他要弑君!
心裡很怕,害怕曹督主卸磨殺驢。
狡兔死,走狗烹。
這種事情,曆朝曆代都有發生。
秦玉章捏著瓷瓶的手,滲出細密的冷汗。
藥丸撚在指腹間,手指上的溫度,仿若將藥丸給烤化。
“咚——”
厚重的鐘聲在皇宮中響起。
秦玉章深吸一口氣,一步步靠近龍床,每走一步宛如踩在刀尖上。
探嚮明帝的手,抑製不住的顫抖,他捏住明帝的下頷,將他的嘴給掰開,將藥丸塞進嘴裡。
“嘭——”
門板被猛地推開。
秦玉章手一抖,藥丸滾落下來,冇有塞進嘴裡。
腳步聲逼近。
秦玉章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給蹦出來,他連忙將藥丸撿起來,強行塞進明帝的嘴裡,迫使他給吞進去。
皇後、謝茯苓與殷蘭一起進來。
“來人啊,秦玉章意欲謀害皇上,將他給抓起來,關押進大理寺!”皇上一揮手,禁衛軍從外闖進來。
秦玉章臉色大變,冷汗涔涔,撲通跪在地上求饒:“皇後孃娘饒命,下官冇有謀害皇上,是奉表妹的命令,過來救皇上!”
他怕皇後不信,從懷裡取出沈明棠一對耳璫。
“她怕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特地將耳璫留作信物。”秦玉章極力的保持冷靜,頭腦清晰的為自己分辨:“表妹說今日趁著祭祖節,將皇上救醒過來,再將曹督主給一網打儘。微臣是做為細作,潛藏在曹督主的身邊,獲取情報。”
皇後冷睨他:“你探聽到什麼情報?”
秦玉章麵色一僵,他抬起頭看嚮明帝,看見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瞳孔一縮,藥丸不是毒藥,而是解藥?他心思飛快的反轉,將藏進袖子裡的瓷瓶給皇後:“曹督主命令下官今日毒殺皇上,下官特地換瞭解藥,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兩日便會甦醒過來。”
皇後目光淩厲的看向秦玉章,他目光誠懇,十分坦然的與她對視。皇後將信將疑,將目光看向床上的明帝,這一看之下,她驚喜的走過去。
“皇上,皇上,您醒了?”皇後看見明帝的眼珠子轉動一下,連忙叫謝茯苓過來:“你給皇上號脈,他可是要醒了?本宮方纔看見他眼珠子動了!”
謝茯苓剜了秦玉章一眼,越過他,給明帝號脈。
她的眼中閃過詫異,真的醒了!
他們給明帝換的藥不會對明帝有傷害,但是他不會醒的這麼快,還得吃她調製的解藥,才能甦醒過來。可秦玉章不知道明帝吃什麼藥的情況下,隨便餵了解藥,將明帝快速的催醒,這種藥必定會十分霸道,對身體又巨大的危害性。
“怎麼樣?皇上身體可有好轉?”皇後見謝茯苓神色震驚,像是遇到了突發的狀態,她的一顆心瞬間提起來。
“皇上開始甦醒,他的身體目前冇有問題。”謝茯苓收回手,又掀開明帝的眼簾,掰開他的嘴,冇有發覺異常,她將心底的疑問壓迴心底,打算等事態平息,離宮之後,再找鳳老頭兒問一下。
皇後長舒一口氣,握住明帝的手,在他耳邊喚道:“皇上,今日祭祖節,有閹人生出不臣之心,意欲謀朝篡位,您快點醒過來,將這逆臣賊子誅殺九族!”
明帝手指顫動一下,眼睛突然睜開。
“皇上,您終於醒過來了!”皇後心情激動,眼睛裡浮上一層水霧,她將明帝的手壓在臉上,“您身體有不適的地方?您一定要說出來,如果冇有事的話,臣妾帶您去太廟。”
明帝眨一眨眼睛,眼前模糊的一層薄紗仿若捲雲一般散去,他看清楚眼前的皇後,嘴唇動了一下,想要說話,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您彆急,慢慢說。”皇後焦急的看向身邊的謝茯苓,詢問道:“皇上說不出話,是怎麼回事?能夠讓他儘快開口嗎?”
謝茯苓想到太廟那邊的情況,心裡也很急切,“皇上可能是昏迷太久,一時失語。我給他施針,試一試。”
謝茯苓取出銀針,給明帝施針。
明帝一連咳嗽幾聲,抽回自己的手,看著殿內的禁衛軍,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秦玉章,他氣弱的問道:“怎麼一回事?”
“皇上,太後壽宴,您吐血昏厥,曹庭淵掌控朝政,將您囚禁在養心殿,不許任何人探望。今日祭祖節,曹庭淵代替您出麵在太廟祭祖,您下令將這大逆不道的閹人給圍剿。”皇後命人準備禦攆,要將皇上抬去太廟。
明帝腦袋裡一片空白,皇後的話一股腦倒出來,他一轉動腦子,便像有蟲子在咬他一般的疼痛。
“皇後孃娘,若是無事,下官先告退。”秦玉章怕皇後再拿其他的罪名將他逮捕,明帝已經醒過來,曹庭淵那邊大勢已去,他索性將人給出賣:“曹督主在宮門設伏,我能夠調用那些人。謝裴之與江帝師、秦王準備的計劃,全都在曹督主的計劃中,就算曹督主失敗,他們也會中埋伏。”
秦玉章的意思是不能抓他,隻有他能調動曹庭淵的人。
皇後眉心緊蹙,秦玉章點出謝裴之、江帝師與秦王時,心中信了他的話,隻怕曹庭淵還有後手。
“李統領,你協助秦大人。”皇後給禁衛軍統領遞一個眼色,待秦玉章的價值用完之後,將人給抓起來。
李統領領命,與秦玉章一起退下去。
謝茯苓小臉上寫滿了不快:“皇後孃娘,您不怕秦玉章騙人?大嫂纔不會和他有來往……”說到這裡,謝茯苓臉色大變,因為秦玉章手裡的耳璫是沈明棠今日戴的,落在秦玉章手裡,大嫂在秦玉章手裡?“皇後孃娘,您快派人將秦玉章給綁過來,大嫂在他的手裡!”
謝茯苓不等皇後下令,扭頭衝出養心殿,迎麵與江泠月、謝五郎碰上。
“皇上如何了?”江泠月急忙問道。
“皇上已經醒過來了。”謝茯苓連忙抓著謝五郎,急切的說道:“大嫂出事了,她被秦玉章給抓了,你快點去救人!”
“你大嫂冇事,謝娘子在謝府。”江泠月吩咐春蕊從沈明棠回謝家,她想到問題的關鍵:“方纔的禁衛軍不是抓走了秦玉章?”
謝茯苓聽到沈明棠冇事,一顆心落迴心底:“不是,皇後孃娘利用秦玉章破除曹庭淵的計劃!”
“糟糕!”江泠月臉色難看道:“就怕秦玉章去太廟,將謝娘子在他手裡的訊息散播出去,影響到謝大人。”
謝五郎麵容冷鬱,將江泠月扔給謝茯苓:“看好她。”轉身朝太廟疾步而去。
——
謝裴之臉上戴著麵具,以他的職務是不能進太廟,而是站在太廟之外。
朝中五品以上大臣,全都在太廟內祭祀。
太廟外重兵把守。
秦川站在一旁,目光睃尋,與謝裴之四目相對,他微微頷首。
謝裴之望著天色,一輪烈日懸掛在空中,刺得人眼睛生疼,約定的時間的到了,不見皇後的人傳遞訊息過來,眼見祭祀接近尾聲,他心裡開始不安起來。
莫不是養心殿失手了?
謝裴之想過去查探一下情況,這個時候,有禁衛軍疾步而來,走到謝裴之的麵前,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將一物放在他的掌心。
謝裴之看見掌心裡的耳璫,正是昨夜他為沈明棠挑選的,目光陰戾的看向禁衛軍,他動了,給秦川打一個手勢。
秦川看謝裴之大步離開,臉色驟然大變,想要將人攔下來,鐘聲響起,殿內有動靜傳來,他扭頭望去,就是這一遲疑,謝裴之健步離開。
曹督主的人認出給謝裴之通風報信的禁衛軍是自己人,並冇有攔下謝裴之。
鐘聲敲了三聲。
祭祀儀式結束了。
曹督主站在江帝師的身邊,目光越過重重人群,看向站在門口的禁衛軍,看清楚他打的手勢,曹督主目光沉斂下來。
他撫順袖子,聲音尖細的說道:“江帝師,朝中一日不可無主,皇上陷入昏迷,太醫昨日說皇上醒過來的機會渺茫。豫王被關押在宗人府,不知何時給他平反冤案?”
“曹大人,此事並非本官審理,你若有疑問,該詢問宗人府的人。”江帝師撫摸著鬍鬚,掃視眼觀鼻,鼻觀心的列位大臣,不禁笑道:“皇上並非豫王一個兒子,秦王是最名正言順的人選。他是皇後所出,又是嫡長子。”
曹督主看向下方的百官。
百官屁都不敢放,秦王手裡全都拿捏著他們的把柄。
“秦王處理盤龍山一案,生死不明……”
曹庭淵的話還未說完,便見門口騷動。
不一會兒,便瞧見錦衣衛開道,秦王與謝裴之踏進太廟。
曹庭淵麵色大變。
秦王與謝裴之站在一邊。
門口的內侍通傳道:“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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