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女子纖瘦的身子,轟然砸在他們麵前。
管家麵色慘白,慌張跳下馬,跑到女子身邊。
楊雪娘仰倒在地上,身體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躺在地上,眼睛被蒙上一塊白布條,鮮血從後腦流淌,暈染她身上的白裙。
“大小姐,大小姐!”管家撲通跪在地上,取下白布條,一雙眼睛睜開的,眼中佈滿毀天滅地的怨恨,看的管家頭皮發麻,手指哆哆嗦嗦的去試探鼻息,就見楊雪孃的眼珠子忽然轉動一下,她張開嘴,無聲的說道:“救、救我……”
頭一偏,昏厥過去。
“大小姐,大小姐——”
管家一迭聲喚楊雪娘,手指貼在她的脖頸,還有一點微弱的脈搏,他連忙將人抱起來放在馬背上,疾奔回楊府。
楊府瞬間人仰馬翻。
“快去請太醫!”楊安怒吼。
管家吩咐人去請太醫,害怕楊雪娘等不到太醫來嚥氣,親自去將府醫拖過來。
香雪閣氛圍凝重,空氣一點點凝結成冰。
府醫瞧見楊安眼睛赤紅,周身的氣息陰戾駭人,可怖的模樣,仿若要大開殺戒。
他誠惶誠恐的給楊雪娘號脈,大驚失色,“咚”地一聲,跪在地上。
“大人,小人醫術不精,無力迴天!”
府醫渾身抖得如同糠篩,冷汗一層一層的泌出來,害怕楊安要他的腦袋。
“啊——”
府醫胸口一痛,被楊安踹翻在地上。
“滾!”楊安隻覺得老天爺在跟他作對,從楊嬌娘回來開始,他便處處不順,尤其是楊嬌娘死後,楊夫人瘋了,楊雪娘失蹤,如今命懸一線。
報應嗎?
這是楊嬌娘對他的報複?
楊安低吼一聲,將桌子給掀翻,凳子給踹倒,多寶閣上的奇珍異寶,通通砸在地上,心裡憋悶著的那一團要將他給焚燒的火焰,依舊冇有平息。
周圍的人大氣不敢出。
不知過去多久,太醫趕來,看見滿屋狼藉,不禁愣怔一下,避開瓷器碎片,來到內侍床邊,看見床榻上麵色青白的楊雪娘,手指搭在手腕上,掀開她的眼皮,兩指又貼在她脖頸一側,搖了搖頭。
“楊大人,準備身後事吧。”太醫是曹庭淵的人,因此直言不諱,並不怕楊安對他做什麼:“曹大人請您明日進宮一趟。”
楊安陡然看向太醫,太醫卻是給他指一條明路:“你可以請鳳無梵或者謝茯苓給她治,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管家!快派人去請鳳無梵!”楊安又怕請不動鳳無梵,一字一句道:“你與他說,隻要救活雪娘。我有的,他要的,都給!”
管家連連應是,讓人去請鳳無梵,隨即又擅作主張,去請謝茯苓。
太醫離開之後,楊安或許看到希望,情緒恢複平靜,詢問管家:“怎麼一回事?”
“老爺,我們剛剛到劉記當鋪的時候,大小姐就從二樓墜下來,情況緊急,冇有去當鋪查探,將她立即帶回府救治。”管家想到外界流傳劉記當鋪的訊息,臉色異常的難看:“劉記當鋪是京城頭一份,裡麵有許多價值連城的寶物,無論是機關術,還是看守的護衛,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如果不是他們的人,大小姐如何會從二樓墜下來?”
“這樣的大的動靜,隔壁鋪子裡亮燈,有人探頭出來看,劉記當鋪裡冇有動靜,他們又不是死的,一定是心虛,不敢出頭。”
管家又想不通,楊首輔與曹庭淵結盟,曹庭淵為何要殺大小姐?
突然,一個激靈,他想到一個可能:“老爺,會不會是廣源寺二小姐出事,夫人指控大小姐是殺人凶手,敗壞了名聲。曹庭淵需要用到您的勢力,可又不想要大小姐嫁給豫王,這才擄走她滅口?”
楊安也想到這一點,他一拳砸在多寶閣上,“欺人太甚!”
幾乎已經相信江泠月的話,他的玉佩是薑氏偷走的!她想給楊嬌娘報仇!
“派人把守主院,不許放裡麵的人出來!”楊安看著奄奄一息的楊雪娘,眼底一片陰鷙,他絕不會放了曹庭淵!
他扯出嘴角,昏黃的光影照在他的臉上,陰氣森森,仿若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祭祖節快到了。”
楊安眸子裡跳動著闇火,幽幽地望向皇宮的方向。
——
謝裴之將謝沅帶回府。
沈明棠連忙吩咐安夏準備熱水,她取來一身乾淨的衣裳,讓謝沅去淨房洗澡。
謝沅很害怕,麵色蒼白如紙,看見沈明棠的那一刻,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渾身抑製不住的發抖。
“大嫂。”謝沅孤零零的站在屋子中間,雙腿發軟,挪不開步子:“我、我走不動。”
沈明棠抱住謝沅,攙扶她去淨室,一邊吩咐安夏,“你去廚房準備清淡的食物。”
“是。”安夏放下門簾,快步去廚房。
沈明棠脫掉謝沅的衣裳,看見她身上長了肉,冇有如同之前那邊骨瘦如柴,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小心一點,踩著小木梯進去。”沈明棠扶謝沅坐進浴桶。
謝沅泡進浴桶裡,溫熱的水將她包裹住,驅散心裡的懼意。
沈明棠將一塊帕子摺疊好放在浴桶邊沿,拖住謝沅的脖子靠在上麵,將一頭長髮攏到桶外,取來香胰子給她洗頭,與她說話分散注意力:“我們給你的信,收到了嗎?”
當初認安遠侯的時候,便去信給謝沅,請她進京一趟。
“收到了。”謝沅抿緊唇瓣,這一段時間她一個人在桐鄉村,是周青山陪伴再她的身邊,幫她一起把生意做大,各處都買了地,她從最初的抗拒,到最後放下自卑,慢慢的接收他的靠近,一直在等他主動開口求親。
她能夠感受出周青山在準備什麼,隻當做不知道,心裡暗自期待那一天的到來,那一天她等來了,周青山請她去鎮上酒樓吃飯,就在這個時候,收到京城裡的來信,她看完信極為激動,興奮的與周青山分享。
周青山笑著說:“阿沅,恭喜你,謝伯父平安無事。”
謝沅心思敏感,覺察出周青山情緒低落,將信給收起來,問他:“你方纔說吃完飯帶我去哪裡玩?”
周青山漆黑的眼眸,安靜的注視她片刻,最後帶她去小河邊泛舟,並冇有她期待中的求親。
回到家的時候,周青山喚住她:“阿沅,你回京城,這裡我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