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清掀開簾子,府門打開的,她心中一喜,連忙拄著柺杖下馬車,顧不上膝蓋疼痛,快步進府。
茫然望著搬進搬出的下人,她抓住一個,茫然問道:“你們這是在乾什麼?”
“搬東西啊。”下人瞧著蕭沐清穿的衣料精緻,態度恭敬道:“你是來看宅子,要買這宅子嗎?”
他絮絮叨叨的說起宅邸的好處,想說動蕭沐清買下來。
蕭沐清腦子瞬間空了,秦川將宅子給賣了?
他是怕她糾纏,便將她知道的宅子,都賣了嗎?
蕭沐清第一次見識到秦川的心硬。
說情斷,便情斷。
再不給她一絲絲挽留的機會。
往後幾日,蕭沐清都要跑兩趟兩座府邸,然後又去千戶所,一切秦川會去的地方,碰碰運氣,能否見到秦川,卻是徒勞。
謝府她壓根進不去,隻能在門口守株待兔。
離開的時候,便讓人給她盯梢。
沈明棠與謝茯苓從外麵回來,目光掠過盯梢的人,進了府邸。
“大嫂,她這是何必呢?一直利用秦哥哥,不要她了,才知道秦哥哥的好,死纏爛打,也不想想她做了些什麼事,賤不賤呢?”謝茯苓很看不起蕭沐清,冷哼道:“我看她是怕被豫王滅口,想抱住秦哥哥這棵樹乘涼,關鍵時刻給她擋災!”
沈明棠為秦川感到不值,低歎道:“一個人的心,若被傷了,那一道痕跡,再無法抹去。”
破鏡難重圓。
秦川看重家人,也看重孩子。
蕭沐清對他隻有欺騙,甚至利用他做下許多不義之事,親手扼殺他們的孩子。
秦川如何與她重新開始?
蕭沐清之於秦川是痛苦之源。
謝茯苓心疼死秦川,上輩子倒血黴,這輩子遇上她。
“我們去看看秦哥哥吧。”
謝茯苓拉著沈明棠,拐去秦川的屋子。
秦川倚著一株梨花樹,手持洞簫吹奏。簫聲嗚嗚,有如怨懟,有如思慕。既像啜泣,又像傾訴。淒切、婉轉、悠長。
餘音在院子裡迴盪,哀怨傷懷讓人心生感觸。
沈明棠瞬間想到一句詩詞: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喻指賢者擇木而棲卻難得知遇。
此刻倒有幾分這樣的心境。
“大嫂。”秦川瞧見沈明棠,他放下洞簫,朝兩個人走來:“我閒來無事,便吹奏一曲,消遣。”
“你的簫聲很好,我之前都不知道你會洞簫。”沈明棠指著一旁的涼亭,幾個人進去坐下:“你的身體恢複如何?”
“恢複的很好。”秦川將洞簫放在石桌上,抬手為沈明棠與謝茯苓斟茶:“宅子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寧武街的宅子有幾個買主在問,談了價錢,選了一個價錢高的,殷蘭明日去簽合約,你待會將私章給我。”沈明棠觀察秦川,見他麵無表情,眼底毫無波瀾,稍稍心安,聲音放輕了些許:“新宅子秦王封了,他給你另外一處宅子。”
沈明棠取出幾把鑰匙,連同地契一起,放在他的麵前。
“你何時想去住,便何時住進去。”
秦川看一眼,冇有接:“放在你這裡,待以後用得著,我再問你拿。”
沈明棠愣怔住。
秦川道:“我住千戶所。”
沈明棠點了點頭:“謝家院子多,你可以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家。”
“好。”秦川扯動唇角,終於露出一點笑顏。
——
豫王府。
隨從將謝府的情況,稟報給豫王:“上麵的人讓屬下給您帶句話,這一次鄉試謝五郎中瞭解元。”說到這裡,稍稍停頓一下,觀察一下豫王的神色,光暈蒙在他的臉上,辨不清他的模樣,更分辨不出情緒,心口一悸,連忙說道:“這一次是皇上出的試題,他當初鬨出很大的動靜,考完之後,皇上親自點名,要了謝五郎的考題,親自定奪的名額。”
誰敢在這上頭動文章,那邊是腦袋不要了!
豫王麵色陰冷,心中不禁猜想,謝歸之是早有預料,考試不太平,因此過意作妖,引起父皇的注目,才能順利的取得名次?
他壓下心裡的怒火,冷聲問道:“沈明棠一事查清了嗎?”
隨從見豫王不怪罪,心中鬆一口氣。
“王爺,那日的事情調查清楚。沈明棠隻帶了兩個暗衛,蕭沐清選擇在人多的地方動手,若是冇有覺察,很容易得手。壞就壞在暗衛武藝高強,以一敵十。又恰好在考場門前,有侍衛相助,我們的人才儘數被抓。”隨從又補充一句:“平日沈明棠身邊有一個武藝高強的女子,還有一個喬裝打扮的暗衛保護。自從懷孕之後,便多加了一個暗衛。”
豫王站在窗前,侍弄一株延伸進窗台的淩霄花,顏色鮮豔嬌嫩,他的手指掐住花柄,一如女子的脖子,脆弱易折。
侍衛繼續說道:“考場一事之後,沈明棠防範更重,基本上不出門。若是出府,身邊帶上一支精銳,我們的人近不了身。”
這樣說來,沈明棠對蕭沐清是叛徒一事,毫不知情。
豫王掐斷淩霄花,目光晦暗的望向周蓁蓁的院子,她冇有通風報信?
若是通風報信,隻怕立馬將他的人一網打儘,秦川不至於受傷,讓蕭沐清那個蠢貨死心塌地,追著秦川求和。
“你將蕭沐清帶來。”
豫王原來想利用蕭沐清的死做文章,讓秦川與謝家反目。
蕭沐清雖然與秦川情斷,豫王卻覺得秦川對她仍舊還有一點餘情未了,他可以再添一把火,讓蕭沐清死的轟烈一點,不信秦川會無動於衷。
手指攏緊,碾碎,殘敗的飄落在地上。
一個時辰後,隨從帶著蕭沐清過來。
豫王看到她的一瞬間,愣住了,差點認不出人。
不過一些時日不見,蕭沐清瘦了一大圈,麵容憔悴,目光呆滯,精神變得恍惚,似乎離變成瘋子,隻差最後一步。
“蕭沐清。”豫王喚一聲。
蕭沐清目光空洞的望著豫王,看清楚是他之後,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眼中閃過恨意,她和秦川變成這樣全都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