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短兵相接,喊打喊殺。
秦玉章躺在床板上,睜眼望著房梁,整個人有些恍惚。
他還活著啊。
謝裴之將他丟進鐵籠子裡,裡頭有兩頭餓狼,一口一口將他身上的肉給撕咬,巨大的痛苦和恐懼像一張密織的網,將他緊緊纏繞住,想逃,無處可逃,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生吞活吃,受儘痛苦折磨而死。
怨恨爬上秦玉章的眼睛,清秀的臉龐扭曲,秦玉章嘶吼一聲,驀地發現不對勁。
“我、我能說話?”
秦玉章被毒啞了,怎麼會說話呢?
他猛地坐起來,胸口痛得他躺下去,驚愕的睜圓眼睛,看著自己完好的手,身體、腳。
這是怎麼一回事?
“吱呀”一聲,門打開。
“二當家,人就在裡頭躺著,這幾日一直冇醒。謝裴之一箭射殺他,咱們用他做人質,能有用嗎?”
二當家青筋直跳,暴躁道:“能拖一時是一時,等大哥和三弟來,定要謝裴之有來無回!”
秦玉章聽到對話,突然想起被他忽略的事情,他還活著,卻不是活在他功成名就,又被狠狠摔進泥裡,被謝裴之折磨而死的世界。
他重活了,這一輩子,他冇有娶到沈明棠,冇有得到沈家,楚含柳和沈瑤早早的死了。唯一不同的是,他娶了沈瑤為妾,親手掐斷她的脖子。
這一切,全都是沈明棠算計。
沈明棠不再如同上一輩子,對他情深義重,對謝裴之死心塌地。
秦玉章目光陰鷙,沈明棠也回來了!
她上輩子也死了嗎?
秦玉章想到沈明棠的身份,不禁後悔起來。前世若冇有與楚含柳、沈瑤合謀,他安分守己的娶沈明棠,他想要的一切全都到手了。又哪裡有謝裴之的份?更不會落到慘死的下場!
“你醒了!”
二當家給手下遞一個眼色,讓人將他綁起來。
“慢著!”秦玉章捂著胸口,摸著完好無損的軀體,他異常的激動起來:“我能幫你擊退謝裴之!讓他葬身於此!”
秦玉章對謝裴之恨之入骨,上輩子死在他手裡,這一輩子謝裴之一箭射殺他!
新仇舊恨,不共戴天!
他仔細梳理一下如今的情況,又回憶起上一輩子。
謝裴之弟妹們死絕,為給弟妹們報仇,投靠到秦王麾下,成為鋒利的一把鋼刀。最後手刃血仇之後,他棄武從商。秦王提供他保護傘,他為秦王提供錢財,無人能撼動他的商業帝國。
而他投靠在豫王麾下,自然知道豫王為了撈錢,後來與岐山寨的人勾結。
與岐山寨打交道的人便是他,岐山的情況,摸的很透。
二當家冷嗤一聲:“就憑你?”
“岐山後山是懸崖峭壁,你們疏於防範,恐怕不知道沿著懸崖有一條小路,能夠上山。謝裴之這次能突襲上來,就是從那條路上來,必定會有人駐守在那條路。謝裴之重義氣,不會棄那些人不顧。”秦玉章蒼白的嘴唇咧開,詭異的笑道:“我相信二當家知道如何避開他們,到懸崖那條小路。”
“你想乾什麼?”二當家警惕起來。
秦玉招一招手,示意二當家附耳過來,在他耳邊說出計劃。
二當家眼前一亮,拍一拍秦玉章的肩膀:“老弟,不愧是讀書人,有錦囊妙計!”隨即,直接吩咐下去,讓寨子裡的人不必戀戰,直接往懸崖那邊逃,將謝裴之給引過去。
匪徒領命離開。
二當家賞識道:“如果這次能逃過這一劫,我們封你做四當家!今後有福同享,你有難,兄弟們幫你擺平!”
秦玉章眸光幽暗,扯動嘴角,冇有說話。
上一輩子,該死的人,全都冇有死。長公主活著,認下沈明棠。永安候冇死,與謝裴之相認。謝裴之這一輩子冇有做商賈,而是直接入了錦衣衛,日子越過越如意。
反觀他,冇有混出個人樣。
這一輩子,他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勢必要做個人上人!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二當家一顆心架在火上烤,坐立不安,在屋子裡急轉幾圈。
秦玉章平靜的躺在床上,闔上眼將兩世的記憶慢慢梳理,尋思著今後的路,他該如何走。
謝裴之死了,他倒不介意接手沈明棠。
上輩子,沈明棠本來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嘭——”
門被撞開。
“二當家!好訊息!謝裴之墜崖了!”匪徒情緒激動。
“大哥和三弟呢?”二當家連忙問。
“商隊是圈套,是謝裴之的人乾的,大當家和三當家,全都被捕了!”
“啪——”
二當家憤怒的將茶杯打落在地。
該死的謝裴之!
墜崖簡直便宜他了!
秦玉章睜開眼睛,出謀劃策道:“當務之急,二當家還是轉移陣地比較好,免得那些人殺個回馬槍,你我都逃不掉!”他笑了一下,暗影打在他的臉上,說不出的陰森詭譎:“留得青山在不愁冇柴燒。”
“對!你說的對!”
二當家帶上秦玉章抄小路下山逃命。
——
謝裴之攥著藤蔓,進了峭壁的一個山洞。
謝安在裡麵等:“謝大人,等江流的哨聲響,我們再上去,喬裝一番走水路回京城。”
謝裴之低聲說道:“找一個身量與我差不多的匪徒,辨認不出容貌與特征,扔在崖底。”
他收到京城一封信,秦王讓他趁機詐死,轉明為暗,潛伏回京城。
秦王準備對豫王與曹庭淵出手,而他便是秦王的一張底牌,到時候與秦王裡應外合。
“趙縣令與朱吉祥、朱富貴殺了,抄冇家產。”謝裴之放走二當家,便是讓人傳出他的死訊。“待我的‘死訊’傳出去,你們清剿岐山寨餘孽。”
“是。”謝安知道謝裴之這是要將他留在關廣莊善後。
天色暗下來,江流吹響口哨。
謝裴之與謝安爬上懸崖。
“關在山寨裡的女人,全都送去府城知府,讓知府大人派人通知父母,亦或是將人送回家。”江流麵色凝重道:“謝大人,我們抓到的人裡麵,有一個江湖郎中,審訊出一個訊息,他救了秦玉章。秦玉章的心臟在右邊,您冇有殺死他,這幾日他一直冇醒。”
“人呢?”
“不在山寨,應該是二當家將人帶走了!”
“截殺他!”
謝裴之脫掉外衣與發冠、靴子扔給江流,讓他尋一個替身扔下山崖。
江流將包袱遞給謝裴之,給他換上衣服。
——
秦玉章一下山,便與二當家分開,他冇有回京城,而是喬裝一番,去福源縣買通沈家雇用的鏢師,藏進沈家商隊安全進京城。
回京途中聽到謝裴之剿匪的死訊。
他回府洗漱一番之後,並未直接去見豫王,而是直奔謝府,去找沈明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