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夫人是周夫人。
周夫人與周蓁蓁一起來的。
“蓁蓁！你進京來了？”沈明棠驚喜道。
“我們是好姐妹呀，你大婚我當然要出席。”周蓁蓁將自己帶來壓箱底的禮物，放在沈明棠的梳妝檯上：“我等下要做你的孃家人，將你送嫁到謝府。”
“好啊。”沈明棠是真的高興，周蓁蓁是她為數不多的好朋友。“給你安排主席，讓彆人知道你是我孃家人！”
周蓁蓁眼睛圓睜，不可思議地看向沈明棠，連連求饒：“好姐姐，我隻是說一說而已，不用坐在主席，其他地方觀禮就行啦。”
那一桌可是位高權重的人，她坐在那兒有一種雞入鶴群的感覺。
沈明棠抿唇偷笑。
“先梳妝，彆耽誤吉時。反正都在京城，你們可以約出來再敘舊情。”周夫人取來絲絨為沈明棠開麵，臉頰微微泛紅，卻變得更為光潔，然後塗脂搽粉。
周蓁蓁望著銅鏡裡的女子，一雙眼眸盈盈蘊含著春水，清波流盼，白皙玉嫩的秀靨，比溫柔月光下的海棠花明豔嬌媚，櫻紅的唇仿若桃花兩瓣，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她驚豔道：“娘，您的手太巧了，我之前看到新娘子的妝容很厚重，臉頰塗抹的腮紅，像猴子屁股。”
周夫人笑道：“棠棠是美人兒，可要好好描妝，叫新郎挪不開眼。”
沈明棠在周夫人的調侃中垂下頭。
周蓁蓁看呆了，腦中不禁浮現一句話：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嬌羞。
她一個女孩子看著都心動，更彆提新郎官。
周夫人為沈明棠梳頭，一麵梳，一麵說：“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儘標齊。”
一頭烏黑光亮的長髮綰成髻。
“鳳冠很重，待會新郎來再戴上。”周夫人扶著沈明棠起身，芸娘和珍娘為沈明棠將嫁衣一層層穿上。
長公主站在沈明棠麵前，為她將團花雲紋霞帔搭在左右肩膀，用金鈕釦固定。
“這是親家母親自挑選的。”長公主手指輕輕拂過金銀製成的帔飾，上半部分做成雲頭形狀，下垂各式金銀墜腳、環佩，“很漂亮。”
沈明棠站在銅鏡前，身上穿著大紅銷金大袖嫁衣，團花霞帔，映襯著她雙頰暈紅，如同明珠美玉般灼灼生輝。
“是很漂亮。”沈明棠輕柔的撫過嫁衣上的繡紋，眉眼一彎，“我很喜歡。”
長公主突然想到什麼，低聲問道：“你們有行夫妻之事嗎？”
沈明棠咬住唇瓣，搖一搖頭。
長公主從袖子裡抽出一本書冊，塞進沈明棠手裡：“趁人還冇有來，你先補習一下。”
沈明棠捧著一本冊子，瞥一眼上麵的鮮豔的圖案便耳根子一熱，手心被火燒灼一般，想要將冊子給拋開，又壓下這種衝動，在長公主的催促下，臉頰漲得通紅，一頁一頁翻開，隻看了兩頁，便猛地合上書冊。
“娘，我看了也無用，不用學。”
沈明棠臉頰紅彤彤，嗓音細若蚊蠅。
長公主一愣，點一點她的腦袋：“是叫你少吃一些苦頭。”
沈明棠捏緊冊子在掌心卷巴卷巴，塞進枕頭下，怎麼也不肯再看第二眼。
“殿下，小姐，姑爺來迎親了！”婢女聲音難掩喜悅，進來通稟：“表少爺帶人攔住了，等他們過來還有一會。”
“快快快，將鳳冠戴上。”周夫人手忙腳亂的拿起鳳冠。
芸娘將沈明棠推到銅鏡前坐下，為她將鳳冠戴上。
長公主取來銷金蓋頭為沈明棠蓋在頭上。
大約半個時辰後，外麵傳來腳步聲，沈明棠緊張的坐在床榻上，雙手絞擰起來。雜亂的腳步聲中，她分辨出其中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那是獨屬於謝裴之的，每一步都似踩在她的心尖。
“新郎官不能進……”喜婆的話還未說完，謝三郎將紅封塞在喜婆手裡，喜婆一時不察，謝裴之進了屋子，向長公主與周夫人見禮。
長公主望一眼，輕笑道：“我們去前頭等你們，彆誤了吉時。”
“好。”謝裴之應下來。
謝裴之站在沈明棠的麵前，望著她交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閃過笑痕，稍稍傾身握住她的手，低聲在她耳畔道：“嬌嬌，我來迎娶你回家。”
沈明棠握緊他的手。
謝裴之將她托付起來。
沈妄信步過來：“我背嬌嬌去前廳。”
謝裴之頷首：“有勞二舅兄。”
沈妄意味不明的笑一聲，蹲在沈明棠的身前，“嬌嬌上來。”
沈明棠趴在沈妄背上，沈妄馱著她去前廳。
沈妄望著碧藍的天空，豔陽高照，光影刺的他眼睛濕潤，一步步揹著從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妹妹出嫁。之前這一種感覺不太強烈，這一刻由他親自背出來，便真切的感受到自家的妹妹今日之後，便成了彆人家的婦人。
小時候沈明棠像一條小尾巴，他與大哥去哪，她便跟到哪裡。
“嬌嬌，你可還記得幼時說過的話？”沈妄聲音又低又啞，似笑又死含著一絲彆的情緒，落在沈明棠耳中，淚腺像被針紮了一般，她抱住沈妄的脖子，趴在他的肩頭上說：“記得。”
二哥小時候貪玩，想甩開她出去，她抓住他的袖子不放，要同他一起去。
“放開。”
“不放！哥哥去哪裡，嬌嬌也要在哪裡！”
沈妄磨牙：“有本事你一輩子不放！”
“就一輩子不放！”
沈妄苦大仇深：“沈嬌嬌，你是個粘人精嗎？一輩子不放，今後長大不嫁人嗎？”
“我帶大哥、二哥一起嫁人！”
沈明棠撒嬌賣癡，將一個無賴演繹的淋漓儘致。
沈妄無法，指著她說：“你記住這句話！”
“二哥，你要做我的陪嫁嗎？”沈明棠說著笑起來，淚珠子卻往下掉，她努力睜大眼睛，不讓淚水暈花妝容：“還是不要了，你一個男人跟我嫁過去太奇怪了。妹妹嫁出去，你娶個媳婦回家，讓她代替我照顧哥哥，纏著哥哥邀寵。”
沈妄仰頭笑了一下：“有你這煩人精，夠我受的了。你嫁出去也好，我正好躲了清閒。”
“哥哥哭什麼？”
沈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