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茯苓從鳳老頭兒得知母親最多能活半年。

她便找來睡美人的香料，關進藥房鑽研。

沈明棠守在謝母床邊，從晌午睡到暮色四方，依舊冇有甦醒的跡象。

鳳老頭後背抵著桌子邊沿，眯著眼睛望著床上的謝母，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鳳老，孃的睡美人真的冇有解嗎？”沈明棠已經扭轉謝母的命運，不知道為何她還是要曆劫：“娘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日子變好，她卻連活下去都是奢望！”

鳳老頭重重的歎息，束手無策啊。

沈明棠詢問道：“您治不好，可知道這香的來曆？”

“這香最早出現在宮中，查出來的後妃，連同家族一併被誅殺，這種香便消失了。你想一想，妨礙哪些人的利益。”鳳老頭不太看好謝茯苓，但是那丫頭太軸，不肯聽勸。“你好好開導四丫頭，就怕她研製不出解藥，鑽進牛角尖，這輩子不再行醫，浪費一棵好苗子。”

沈明棠心事重重，低聲說道：“我知道了。”

“我先走了，三頓飯暫時欠著。”鳳老頭說罷，起身離開，準備去找鳳無梵。

沈明棠握住謝母粗糙的手，輕輕撫摸著她鬢角的白髮，輕言細語道：“娘，您一定要好起來，我們都不能離開您。二妹、三弟、四妹、五弟還冇有成家呢，您捨得下他們嗎？”

謝母冇有半點反應，安靜的酣睡，夢裡似乎遇見她歡喜的事情，嘴角愉悅的彎起來。

沈明棠將謝母的手放在身側，起身走出內室，春桃提起食盒進來。

“謝娘子，夫人還未醒，奴婢隻帶您一個人的飯食。”春桃手腳勤快，將桌子收拾乾淨，擺上飯食。“奴婢伺候您用膳？”

“行。”沈明棠淨手端坐在桌邊，望著春桃給她盛湯佈菜，隨口問道：“春桃，你來海棠莊園多久了？殷蘭買你來的嗎？”

“奴婢不是殷蘭姑娘買來的，是皇後孃娘挑選一撥人，送來海棠莊園伺候您們。之前奴婢是看守庫房，謝夫人來了之後，府裡的人手不夠，殷蘭姑娘從牙婆子那兒買了幾個丫頭。管家擔心她們笨手笨腳，伺候不好夫人，將奴婢調過來。”春桃回完話，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沈明棠，心裡七上八下，不知沈明棠問話的用意。

難道是懷疑她了嗎？

心裡“咯噔”一下，挾在筷子裡的青菜滑下去。

春桃嚇得臉色發白，撲通跪在地上：“謝娘子息怒，奴婢方纔回話走神，不小心將菜掉在桌子上。”

“不妨事。”沈明棠餘光瞥一眼春桃，淺淺啜一口湯：“你之前在宮中未央宮當值？”

“正是。”

沈明棠冇有再問。

春桃如芒在背，簡短的幾句話，讓她驚出一身冷汗，生怕沈明棠覺察出端倪。

沈明棠隻略略吃幾口湯，便吩咐春桃給謝茯苓送飯食過去，她折身回主院。

管家不一會兒便過來，同樣是宮裡派來的內侍，特地看管海棠莊園。

李管家恭敬地問道：“小姐，您喚小人過來有何事吩咐？”

“春桃之前在宮裡何處當值？”沈明棠思來想去，能夠在謝母院子裡動手腳的，隻有春桃的嫌疑最大。

謝母並無交際，除了衛夫人來探望過，再冇有陌生人進過謝母的屋子。

之前沈明棠懷疑過衛夫人，可衛夫人在謝母屋子裡的全過程，都有她們陪伴在身側，她冇有動手的機會，因此將她給排除。

殷蘭去香燭鋪子調查。

“春桃之前是在浣衣局當值，後來因為辦事利落，得了掌事姑姑的賞識，將她安排在未央宮守夜。皇後孃娘挑選人過來，瞧著她為人老實本份，又極為懂規矩，選上春桃送過來。”李管家隻知道表麵上的訊息。

沈明棠若有所思，一個浣衣局的小丫頭，得掌事姑姑的賞識，一躍到未央宮當值。

浣衣坊不僅僅隻有幾個宮婢，偏偏隻有春桃冒出頭，這便不是老實本份的人能夠做到，隻怕心計和城府都不缺少罷？

若是冇有心計，隻能說是另外一層見不得人關係。

交易。

有人想利用春桃，因此將她安插到未央宮，陰差陽錯，送到海棠莊園。

“你明日一早入宮，去請示皇後孃娘，調查春桃的檔案。”沈明棠著重強調：“深入徹查！”

李管家能被皇後委任到海棠莊園做管家，足見他是一個精明的人，自然懂沈明棠的意思，將春桃的來曆，人際關係全都查一遍。

“小人明白。”李管家退出去。

很快，殷蘭趕回來：“謝娘子，屬下調查香燭鋪子，掌櫃說給海棠莊園送香燭的是一個小夥計。說來也巧，那個小夥計前幾日夜裡吃酒，吃醉摔到水塘裡淹死。”

線索中斷。

沈明棠頭疼，隻能等李管家的訊息：“你盯著春桃，彆讓她覺察到。”

“好。”殷蘭下去。

——

夜半三更，鳳無梵從後門出府，乘坐馬車去豫王府。

管家畢恭畢敬將人給請進豫王的主院。

豫王身穿錦衣玉袍，腰間綁一根蒼藍色寶相紋革帶，黑髮束起鑲碧鎏金冠固定著，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窗外柔和的月光漫漫灑在他的身上，整個人豐神俊朗，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

一雙深目望向由遠及近的鳳無梵，慢慢踱步到門口，低聲說道：“衛夫人將兵符給你了？”

“永安候並未將兵符給她。”鳳無梵示意護衛退下，自己轉動輪子到屋子中央，“給她三日時間找。”

“三日期限一到，無論兵符到手與否，絕不能讓永安候活著。”豫王眼底閃過殺意。

永安候是謝裴之的父親，而謝裴之是秦王的人，聯手搗毀他的穿雲山莊，梁子算是結下來。

若不是蕭長風將這個訊息透露給他，他還不知這個秘密。

永安候若是活著，對豫王而言多了一個勁敵。

鳳無梵應下來，帶著人離開豫王府。

“皇兒，沈明棠是長公主之女，若是能夠拉攏到我們這一邊，對你多有好處。”鳳貴妃從內室走出來，眼底閃過一道勢在必得的光芒：“明日本宮請沈明棠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