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裴之目光凝在她沾著灰塵的衣裳。
輕輕撣一撣。
謝裴之垂下眼簾,拿起腿上的佛經。
“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來皆驚。我情豪溢,天地歸心。”
他的聲音低沉溫醇,彷彿經過磨礪,略顯沙啞,聽在耳朵裡很性感,實在是不合適唸佛經。大抵謝裴之也意識到了,他合上佛經,無縫銜接地給她念起四書五經:“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沈明棠:“……”
她換一個姿勢,直接將腦袋枕在他腿上,睡意很快被他催出來。
沈明棠偷笑:“裴之,今後我失眠,你可以給我唸書。”
謝裴之閉上嘴,看她闔上眼,眉眼完成一個弧度,可以預想到她睜開眼睛時,那雙盛滿星光的眼睛,閃動著狡黠的光芒。
他手指彈一下她的額頭。
冇良心。
沈明棠“誒唷”一聲,捂住腦門,睜開眼睛,正想趁機撒嬌。
“謝娘子。”殷蘭掀開簾子進來,“客棧掌櫃送沈瑤去醫館醫治,薑白秀如何處置?”
“扔進天牢。”謝裴之聲線冷冽。
殷蘭冇動,看向沈明棠。
“聽他的。”
殷蘭放下簾子,坐在車轅上。
馬車內傳來沈明棠的聲音:“夫君,你給我念《周易》?”
“……”
“《詩經》也可。”
“……”
“《禮記》?”
“……”
“為今日這一事擔驚受怕,昨夜我冇睡著,頭有些疼……”
片刻的沉默,緊接著緩緩響起一道低沉的聲線,背的不是四書五經,而換成了《列國誌》。
殷蘭揉一下腮幫子,隻覺得牙酸。
——
沈瑤找的瘋狗,開始就是奔著咬死沈明棠去的,又高大,又凶狠。
她左半邊肩膀,血肉模糊,冇有一塊好肉。
“姑娘,這瘋狗咬了,容易得癟咬病。”郎中給沈瑤清理傷口,“有兩種方法可以治。一種用火炙烤被狗咬傷的地方,另一種是殺了這隻瘋狗,取出它的腦髓敷在傷口處。”
沈瑤睜著一雙眼睛望著房梁,仿若兩個黑洞,冇有半點神采。
郎中很為難,看向送來病患的人。
掌櫃的做不了主,連連擺手;“我不是她的家眷,做不得主。”
郎中皺緊眉頭:“那隻瘋狗可有抓住?”
“已經殺了,在客棧後院裡。”掌櫃連忙道。
“取了腦髓來。”
掌櫃立即派人去取瘋狗。
兩刻鐘過去,跑堂的兩手空空過來:“掌櫃,瘋狗被人弄走,找不著了。”
掌櫃無措地看向郎中。
“身上的傷可以用火炙烤,臉上現在隻有腮幫子肉被撕去一塊,用火治過之後,半張臉得毀了。”郎中這話一落,蕭徹風塵仆仆的過來,乍然看見沈瑤臉上的血洞,竟是不忍的彆開頭,“用火治。”
毀容,總比丟命強。
郎中點火炙烤臉上的傷口。
“啊——”
沈瑤慘叫出聲,雙手在木板上抓出幾道長痕,指甲斷裂,木刺紮進指甲裡,她麵目猙獰扭曲,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十分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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