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糙米粥，一碟炸雞蛋醬，一盤青翠鮮嫩的野菜，四個菜糰子。

喻老夫人愣怔住，桌子上的幾樣菜，讓她彷彿回到那間破敗的農家小舍。

她吃一口粥，口感黏糊，味道不錯。

野菜冇有用熱水焯，她拿起婆婆丁蘸雞蛋醬，放嘴裡咬一口，野菜的清香在醬料的激發下，有了不一般的滋味。入口雖然略有一點苦味，卻清香爽口，很美味。

管家站在一旁伺候，冇有說話，從喻老夫人的眼睛裡讀出，她被這幾樣粗茶淡飯引回到過去的日子裡。

喻老夫人細嚼慢嚥地吃完飯菜。

眼中閃現淚花。

笑容卻添了幾分暖意。

“簡單的食物，簡單的做法，保留住食物本身的味道。”喚起心中最初的深切回憶，讓她彷彿回到了雨夜的農舍，青澀的少年，偷偷地看她吃野菜，神色很緊張，害怕她吃不慣，多了幾分拘束不安。

喻老夫人慢慢笑了，渾濁的眼睛裡有光，“這是新來的廚子做的？”

“沈明棠送來的。”管家解釋道：“她在雲集鎮有酒樓，手藝很不錯，您這段時間吃不好，我擅作主張留下她做的食物。”

“她啊。”喻老夫人皺起眉心，會啞語，還瞭解她的心意。

為了一單生意，做到這個份上，算有心了。

“曹仁安今日來了嗎？”喻老夫人問。

管家道：“特地送來一位會啞語的小姑娘，說是給小小姐作伴。”

喻老夫人沉默良久，吩咐道：“你去查沈明棠。”

管家一愣，立即派人去查。

——

沈明棠留在客棧，哪兒都冇去。

殷蘭出去打探訊息。

沈明棠很喜歡殷蘭，她的個人能力很強，省下她很多事情。

不禁想到謝裴之，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沈明棠突然想到什麼，下樓去找掌櫃，要來一顆紅豆，買一個信封將豆子裝進去，封麵寫下“謝裴之”三個字，給跑堂的跑腿費，讓他送去驛站，將信給寄出去。

這呆子能明白什麼意思嗎？

沈明棠腦補謝裴之收到信的反應，不禁笑起來，竟有些期待，並且希望他回信。

“謝娘子，老夫人有請。”滿婆婆走到沈明棠身邊，態度十分恭敬：“老夫人在馬車裡等您。”

沈明棠心中一喜，知道事情成了一步，她得到喻老夫人的認可。

“有勞您帶路。”

沈明棠跟在滿婆婆身後，上了喻家的馬車。

喻老夫人目光一直落在沈明棠身上，好一會兒，她才問：“你為何突然準備這一餐食物？”

“我打聽過您的愛人出身農家，家境並不好。您是躲雨，才與他有一段姻緣。您這段時間一直在找廚子做糙食，是在找記憶中的味道。您是喻家的家主，這樣的身家哪個廚子會隨便將食物送到您麵前？您廚子換的勤快，隻怕他們更加挖空心思，想法子將粗糙的食材變成美味的食物。”

“我懂您。”

沈明棠永遠記得，她穿著肚兜，披一件薄紗衣，被秦玉章推到人群裡。耳邊是眾人輕浮的調笑，難以入耳的汙言穢語。

她最惶恐無助，瀕臨絕望時，謝裴之將他的外袍罩在她的身上，將她裹得嚴實，擁進懷裡徑自帶著她離開。

隨著時光流逝，所有的記憶都模糊淡去，唯有那帶著溫度的衣裳，有力的臂膀，深切的刻進心底，永遠也無法忘懷。

她才猜測喻老夫人懷唸的是農家的那一頓飯食，做一頓普通的農家該有的飯菜。

一句“我懂您”，讓喻老夫人失笑。可又想起沈明棠的夫君是農家子，同樣的家境貧寒，便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你想要我幫你，你得拿出本事，讓我看看你的能力。”喻老夫人笑道：“拿下皇商，我將布賣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