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裴之在樓下等沈明棠。

身後傳來動靜，他回頭望去，目光定住。

沈明棠長髮綰成髻，插戴珍珠髮簪，珍珠耳璫，這樣華美的首飾，未曾壓下她半分美貌，反而襯得她更加明豔動人。她扶著樓梯下來，行動間腰間細褶仿如水紋流動，裙襬輕描細繪的繡畫，飄揚絢爛。

嘴角輕輕抿著笑，眉眼含羞，仿若從畫中走出的仕女。

“好看嗎？”沈明棠拎起裙襬在他麵前轉一圈。

謝裴之低沉地“嗯”一聲，這就是她本來該有的模樣。

“我們快走吧，能趕上中飯。”沈明棠不在意謝裴之的寡言，反正他關鍵時刻會哄人。

兩個人在官道邊的攤子吃了一碗餛飩，到縣城時到了下午。

“去順昌米糧鋪。”沈明棠吩咐車伕。

“好嘞。”車伕駕馬車停在順昌米糧鋪門前。

沈明棠道：“夫君，你在馬車裡等著，我先去辦點事，很快回來。

謝裴之冇有意見。

沈明棠下馬車，進米糧鋪。

夥計瞧見沈明棠的穿著打扮，熱情地迎過來：“夫人，小店前兩日來一批新糧，蒸出來粒粒分明，油潤有嚼頭。”

“是嗎？多少錢一斤？”沈明棠很心動，掌心捧一把米端詳，“的確很不錯。”

夥計搓手道：“十五文錢一斤。”

“太貴了。”沈明棠搖一搖頭：“我家有喜事，要擺十天流水席麵，頓頓都得吃米飯，客人絡繹不絕，我估算下拖家帶口的吃，得有幾百上千個人，最少得買五六千斤糧食，不必買這麼好的……你們有陳米嗎？”

夥計睜圓眼睛，驚愕道：“五六千斤糧食？”

沈明棠笑道：“少了嗎？”

“不不不！”夥計擺了擺手，磕磕巴巴道：“多……多了吧？得七個銅板一斤。”

“多了嗎？”沈明棠沉吟道：“有備無患，多出的糧食，給莊子上的工人去吃。”

“我們店的陳米冇有這麼多，糧倉裡頂多一千多斤。”

“不能調運過來嗎？”沈明棠又覺得麻煩，抬腳往外走：“我去彆處問問。”

“誒……夫人，您稍等一下。”夥計哪能叫這麼大的客戶飛了？當即表態道：“王老闆正好在後院歇息，我去問一問，能不能調運過來。”

沈明棠讓夥計快去問。

夥計連忙進後院，敲開一間門進去。

王老闆一臉菜色躺在床上，睜開一雙魚泡眼，不敢閉上眼睛，一閉上腦子裡全都是劉春芳被捅死的畫麵。

“東家，大生意來了！”夥計激動地說道：“一位夫人要五六千斤陳米，用來擺流水席麵。您能調運糧食過來嗎？”

王老闆猛地翻身坐起來：“你說多少？”

“六千！”

王老闆想到楚敬德囤積的陳米，“有，她若不著急，兩天內給她調來！”

放在平常王老闆得去會一會客人，如今手腳都發軟，作罷了。

夥計得了準話，原話複述給沈明棠：“您急著要米嗎？”

“不急，還有半個月呢。”沈明棠掏出錢袋子：“你立個單據，我交下定金。”

夥計連忙開單據給沈明棠，收下定金，“糧食到了，我們再聯絡您。”

“不用，我三日後過來。”

沈明棠收好單據，離開米糧鋪子。

驀地，腳步一頓，她盯著街對麵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