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姐，我不該……”見段卉陡然紅了眼，海鷗張了張嘴，後悔的幾乎想揍自己的嘴巴，恨自己哪壺不好提，偏要揭小姐的傷疤。

段卉拉住了她的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又咬了咬脣，才強行地將眼中的熱氣壓了回去：“好了，過去的事情咱們都別想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才能遮蓋這兩個地方，趕緊一起想想有什麼法子吧。”

而今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天真的穿越女，逃當然還是要逃，而且還要活的好好的，不然彩雲的犧牲就永遠都沒有價值。但前提是這一次必須要有充分的準備才行，外面還要有人接應，這樣離府之後才能用最快地速度離開江州郡，離開這處正處在微妙地段將來難免會率先遭受戰火的兵家要地。

只是該死的淳于戟，他一定是故意早有預謀讓她出醜，知道現在已經入夏，無法再穿高領的衣服，才刻意在高處留痕，好讓看見的人都會第一時間就會懷疑她是否已經不潔。到時候事情一鬧起來，他便可以假裝酒後亂性出來認罪，借段瑾愛名如命的弱點，如願以償地坐享齊人之福。

若非刺了他只能解一時之憤而根本無益於出逃，反而還會落入無限深淵，她真想拼個魚死網破。

“嗯。”海鷗不敢再提她的傷心事，接過毛巾放好，又遞過鹽水柳枝讓她漱口。

完畢後，扶着段卉重新坐下，從妝盒裏翻出一條繁瑣華麗的新項鍊，放到段卉的脖子上比了比，卻發現那兩處吻痕的位置實在刁鑽，就算段卉脖子上掛了好幾圈項鍊也沒法掩飾。若是用粉，像黑眼圈那樣的淡淡痕印還可以粉飾，可吻痕的顏色卻這麼深，稍微仔細點就能看出一絲端倪，而這府裏頭恰恰最不欠缺眼睛敏銳之人。

她這頭拼命絞盡腦汁地想着法子，剛剛情緒突然急劇波動的段卉卻已硬逼着自己平靜了下來，並自己先解開了長髮，垂在兩側，一下下地梳了起來。

“怎麼辦？小姐，”海鷗翻了半通，急的用力捶自己的頭，“奴婢想不到好法子，我怎麼就這麼笨呀！”

“別急！等會我再讓青花去做點事，讓你來給我梳頭，還有點時間。”段卉忙拉住了她的手，表面上鎮定，手心卻已微微發汗，把首飾盒全部打開，一遍遍地掃視。

驀地，段卉的目光落在一個格子之上，有些蒼白的紅脣緩緩地勾勒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海鷗，我有法子了。”

“花鈿？”海鷗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詫異地道，一時不解。

段卉點點頭，拈起一片花鈿覆在吻痕上比劃，完全恢復了平日的冷靜：“今日，我們就不用尋常首飾，來個花鈿項鍊吧！如今我已然及笄，正猶如貨物待售，不必再像以往那麼低調謹慎了，畢竟我那位父親大人，可不正是希望我表現地越出色越好麼？”

由於段瑾的“遠見”，她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在衣食住行上的待遇雖然不好，可“該”接受的訓練卻幾乎一樣都沒落下。她借屍還魂之後，雖然一直不曾“恢復”記憶，可因熟能生巧，像跳舞彈琴之類的身體技能反而繼承了下來，沒過多久就練習慣了。之後，她又刻意地努力，在這兩年多中特意地在書法棋藝方面大下苦工。

現在，她不僅出落的更爲動人，更算是才藝兼備了，大大地提升了“自我價值”，段瑾對她的關注也自然而然地比以前多了許多，打量她時的眼神也總是閃爍着更深沉的計量，甚至於有時候連段美嬌發脾氣也會護着她一點，不會令她的身體再受段美嬌的傷害，兩年前留下的那個疤痕也早已在藥物的作用消失的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對於段瑾爲什麼會這樣另眼相看，這次及笄甚至還不顧段美嬌的大發脾氣堅持贈送了她一棟繡樓，並丫鬟僕婦四名，段卉心中自然猶如明鏡一般。說來說去，他不過是想從她身上榨到更多的“價值”，同時更加“保護”這個待售的籌碼，免得出什麼意外而已。

至於繡樓和舊院其實又有多少區別，還不是一樣被埋在深深庭院中，甚至，這個牢籠還變得更堅固了。

“還是小姐聰明。”海鷗這才放心地呼了口氣，露出了一絲笑容，熟練地先

將她的黑髮全部撩起用跟簪子固定，露出優美如天鵝般的頸項，再仔細地給段卉貼上。兩處吻痕起伏不平，海鷗便將勢就勢地也貼出一圈起伏別緻的“項鍊”來。

“哇！好漂亮啊！小姐，你這是怎麼想到用花鈿當項鍊的？哎呀，太好看了！奴婢敢擔保，小姐今日要是走出去，一定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小姐吸引。”

花鈿剛貼好，侍女青花就端着醒酒湯走上樓來，看見那色彩繽紛、形狀各異的花鈿，不但能錦上添花地襯托容顏，還有如此新穎而誘人的使用方法，不由由衷地敬佩和羨慕，喳喳呼呼地就歡叫了起來。

“小姐，咱們可算熬出頭了。昨日的及笄大禮這麼隆重熱鬧，老爺還特地請了那麼多的貴賓，一點都比當初的大小姐的成人之禮遜色呢！”

段卉忍不住譏諷地道：“熬出頭？你錯了，今日的我，才真正像是那被養的膘肥體壯的母豬，隨時都可以上屠宰場了，就看哪一家出的價更高。”

青花疑惑地閃了閃尚且稚嫩的眼光，無法理解地嘟嘴埋怨道：“小姐又亂說話了，小姐是天仙似的人兒，又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這江州城的小姐姑娘哪個不嫉妒小姐？小姐怎麼能把自己比作那等醜陋的母豬呢！再說了，看昨兒個的架勢就知道了，老爺肯定不會隨隨便便定下小姐的終身大事的，就算不是大將軍，也起碼不會比大小姐差太多。”

段卉其實話一出口就已自知失言，不該在青花面前露出怨懟之色，卻見青花壓根兒就沒真正在意，反而自顧自地偷笑了起來。

“嘻嘻，說到大小姐，昨兒奴婢發現淳于將軍可是偷偷地瞧了小姐好幾次，然後大小姐的那個臉色就……嘿嘿……奴婢可從未見過大小姐的臉色那麼精彩……唉，只可惜大小姐命好，比小姐大了兩歲，又壓着小姐不讓見客，不然當初淳于將軍提親的對象一定是小姐，而不是大小姐。不過，小姐也莫要難過，今天那些大人們不是都誇小姐是色藝雙絕麼，奴婢敢打包票，等明兒個，咱們家的門檻肯定都要被媒婆們擠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