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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錦繡嫡女 - 014 斷了韋凝紫的靠山字體大小: A+
     

    一大早雲卿起來,採青和青蓮就開始忙活着給她準備衣裳,雲卿一瞧她們拿出來的軟底繡鞋,繡花夏綢褙子,擺了擺手道:“採青,我不是讓你準備了一套騎馬服嗎?拿出來給我換上。”

    採青想着那一套衣裳,再看看手上的褙子,開口道:“小姐,你要出去騎馬嗎?”

    “就這裏怎麼騎馬?”雲卿瞧她發呆的樣子笑道:“今天不是要去摘楊梅嗎?穿這個裙子去果園豈不是礙手礙腳的?”

    “咱們親自去摘?”採青一聽,眼睛睜的老大,不敢置信的望着雲卿道:“小姐,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否則的話我也不會讓你帶上騎馬服了。”雲卿笑道。

    採青到底進府不久,聽到能出去走走,反應很興奮,“那好哇。”說罷,就回身去拿出那套騎馬服來。

    倒是青蓮在一旁看着,開口道:“小姐,你上山之前要跟夫人說一下嗎?”她性子沉穩,雖然聽到能出去走走內心也一樣興奮,可是首要還是考慮雲卿的身份問題。

    身邊的丫鬟裏流翠最爲老練,性格也潑辣,平日裏還好,若是惹了她,也是個膽子大的,問兒人小靈活,最會在府中搞好關係,打聽消息很合適,而採青,接觸時間不長,還算是比較規矩的,青蓮則是細心謹慎,平日裏沉默寡言,幾乎可以當作不存在,遇上事卻會考慮的比採青和問兒多。

    丫鬟的性格不同,呆在身邊纔有生機,她也不喜歡都是死死板板的如同一汪似水,也不要過分跳脫不考慮後果的,如今這種搭配,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雲卿轉過身來,點頭道:“自然是要去與夫人說明的。”

    採青拿了一套冰藍色的箭袖馬服出來給雲卿換上,又拿了一對軟皮靴子給她穿上,腰間束了一根杏色繡蝶穿花的寬緞腰帶,再給她挽了一個利落的圓髻,用同色的絲帶纏繞綁緊,準備好這一切,她就帶着採青和青蓮往謝氏的院子裏去了。

    而黃大早在謝氏的院子候着,一看見雲卿進來,連忙低頭行禮道:“小的見過小姐。”

    “嗯。”雲卿點頭往裏面走去,瞧着門口的小丫鬟正端着水走出來,問道:“夫人醒來了?”

    “是的,小姐。”小丫鬟回道。

    雲卿順着掀開的門簾走進去,謝氏正坐在桌前梳妝,一看到女兒的裝束,面上帶着驚訝問道:“怎麼今日穿成這幅樣子?”

    “我不是和娘說了麼?今日要上山去摘楊梅,當然要穿的清爽些了。”雲卿站在謝氏旁邊,看看她的衣裳,拿了一隻翠玉鏨銀蝙蝠釵子給她簪上。

    “你要親自去?”謝氏望着鏡子裏面裝扮的乾淨清爽的女兒,微蹙着眉頭問道,顯然她沒有想到雲卿會想要真的去果園親力親爲,以往都是下人將楊梅摘好了,再挑選出上等的送到沈府去,哪裏會小姐親自上山去摘的。

    “當然。”雲卿滿臉笑容道,期盼的看着謝氏,“女兒從來都沒看過自家的果園是什麼模樣,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總也不能什麼收穫都沒有就走了吧。”

    謝氏斜看了她一眼,不贊同道:“你是什麼都好奇,摘楊梅也值得你親自上山去,坐在這裏,等會他們採摘了,你再挑選就是。”

    “那還有什麼意思,都是一個個摘好了放在筐子裏的,和去果園能一樣嗎?”雲卿依舊笑嘻嘻道。

    “那你一個小姐跟着下人去果園,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可不好。”謝氏蹙着眉間道。

    “誰說名聲不好了,且不說在這偏遠的莊子裏,沒有人會傳這種事情,就算傳了,我是爲了給祖母做醃製楊梅,親自上果園去挑選最好最新鮮的楊梅來,是一片孝心,怎麼會毀了名聲呢?”雲卿頗爲有理的反駁,直把謝氏說的帶上了一分無奈,現在女兒嘴皮子是越來越利索了,她倒是說不過,只好勸道:“你貪圖新鮮想要果園,可是山路不好走,你知道不知道,別走了兩步,又說磨着腳疼?”

    “娘,你就答應了女兒吧,天天束在府中,外面什麼都不知道,書中不是有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麼,女兒就想要親自去看看外面的山水,以免除了享受錦衣玉食外,就沒有一點見識了。”雲卿伏在謝氏的背後,鏡子裏兩母女的臉並列在一起,同樣的肌膚白皙,只是一張稍微嫩些,面上有一雙頗具區別性的鳳眸,在這張柔美的面容上添上最濃麗的一筆,讓整張臉明豔了起來,可是嘴卻是微微嘟着,帶着小女兒的調皮。

    這張結合了自己和沈茂所有優點的一張嫩容看的謝氏心頭都軟了,擡起左手反摸了摸雲卿的臉,“你呀,來莊子裏說是爲了祖母和娘,其實就是想出來走走的吧。”

    聽謝氏的口氣鬆動了,雲卿眼角含笑,立即否認道:“哪有,我是爲了祖母和娘而來,順便摘楊梅的時候,欣賞一下風景嘛。”

    謝氏被她這小無賴的樣子逗笑了,抿着脣笑道:“好了,娘知道了,”她轉頭吩咐道:“讓黃大進來吧。”

    黃大進來的時候,謝氏已經坐在了主廳的椅上,對着他道:“今日去果園,小姐也與你們一同前去。”

    “小姐也要一起去?”黃大驚訝道。

    “是啊,我親手摘楊梅給祖母醃製,要挑最大最好的。”雲卿笑的很開心,語氣裏透着一股活潑勁,感染了黃大,他頭也一直沒有擡起,道:“若是小姐一同去,也是可以的,只怕山路崎嶇,不便行走。”

    “無事,我都準備好了,到時候走慢點就行了。”雲卿早有打算。

    黃大見謝氏並未出口反對,想必小姐此言也是得了她的允許,便應道:“若是小姐真是想去的話,小的先下去準備一番。”

    “那你趕緊去,好了讓人通知我。”雲卿聽到後,喜得眉眼彎彎,連忙讓黃大下去。

    謝氏瞧着她的模樣,興奮裏帶着滿滿的期待,小小的臉上閃耀出的光芒和平日在沈府中的完全不同,心中微有觸動。沈府裏不如表面平靜,雖然人口不復雜,勾心鬥角的事情卻也不少,雲卿天天生活在其中,應對老夫人和其他姨娘,也快活不了多少的。這兩日既然來了鄉下,就讓她好好的玩一會吧。想到這裏,謝氏便開口道:“你們兩個多看着點小姐,別讓她摔着碰着,出了事可唯你們是問。”

    採青和青蓮兩人忙應下。雲卿看着謝氏道:“娘你放心好了,女兒會小心的。”

    過了一會,便聽到外面傳來黃大的聲音,“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

    雲卿帶着採青和青蓮出了院子,卻看見外面站了以大羣人,黃大站在最前方對着雲卿拱手道:“小姐,請上滑竿。”

    他的身後站着六個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三個滑竿在他們的身後,擺放的整整齊齊。

    雲卿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原來黃大說去準備東西,就是準備這個啊,他倒是有心,可惜今日她是準備走路去的,今日這個出行,十分的必要,她不想坐着滑竿讓人擡着走。

    黃大本科定雲卿是幹金小姐想要去果園玩一玩,誰料她連滑竿也不坐,竟是真的要走去嗎?雖說此處山路並不陡峭,走起來也不費力,但是對於從小養在深閨的小姐來說,路程也不算近,還是有挑戰性的。不過看她身上的穿着倒是乾淨利落,像是早就準備好的,黃大便應道:“如此也可,小的讓人擡着滑竿在後頭,若小姐走累了,便可坐上。”

    如此考慮倒是周全,雲卿知道他肯定不會認爲她是要真的走路的,便依了他的建議,由黃大領着,從後院角門走了出去。

    鄉下的莊子比起沈府來修的簡單多了,沒有高牆大院,從後院的角門出來後,便是一條清清的小溪,水流不急不緩,淙淙的流水聲如同一首歡快的歌曲,沿着小溪往下而去,就到了種着秧苗的稻田旁,稻苗上滴着水珠,綠油油的好的一塊巨大的翡翠。

    雲卿跟着他們前行,雖說步子不算大,可是黃大照顧她,將速度放緩,她也沒有落下,雖然知道周圍景色怡人,她卻無心欣賞。

    這次來鄉下莊子的主要目的,其實除了陪同謝氏防止蘇眉生出什麼詭計外,還要找一個人。若是她的記憶沒有錯的話,前世裏她和韋凝紫也同樣來了這個莊子裏,爲祖母摘葡萄,只是那時候因爲她害怕被人指指點點,是戴着着紗巾而出來的,當時,就是在這條路上遇見了那個人。不知道這一世這一切還會不會發生。

    一路走下來,卻是隻聞花香鳥啼,遇見的都是莊上的農人。雲卿眸中帶着一抹深思暗道:今日還是先去摘楊梅,但是找人事情也得趕緊。若是遇不到的話,她便上門去尋,畢竟她呆在這裏的時間不多,她得馬上利用起來纔是。

    順着田間小路走着,路是泥路,倒不難走。雲卿因爲重生後無事經常在屋內站立,比起一般的千金小姐腳力也好了許多,待過了一處橋後,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紅牆圍成的果園。

    待進了果園,滿目都是枝繁葉茂的楊梅樹,一棵棵的站立在園中,顆顆飽滿紅豔的楊梅掛在樹葉間,如同一粒粒的紅色珍珠串在枝頭上,煞是好看。

    雲卿畢竟是重生後第一次走這麼遠的路,本還有些疲憊,當看到滿園的楊梅時,聞着清風送來的果香,頓時覺得一股清新的味道順着鼻下流到了全身,人也輕鬆許多,對着黃大問道:“如今這些楊梅都可以摘了嗎?”

    黃大是此莊的莊子,對果樹當然有很有經驗,回道:“是的,小姐,此時正是楊梅成熟待摘期。”

    “那好,我便進去摘楊梅了。”雖說沒有親手摘過楊梅,可是雲卿吃過楊梅,知道什麼樣的楊梅吃起來又甜又香,一手接過黃大遞來的小籃子,朝着園內走去。

    採青跟在後頭,目光在園中掃來掃去,感嘆道:“小姐,這楊梅好大一顆啊。”便是青蓮眼底也有着驚歎,這麼大的果園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爲了照顧雲卿,黃大也是跟在她們後頭的,聽到採青的感嘆後,笑道:“姑娘不知道吧,咱們莊子的楊梅是東魁品種,乃楊梅果型中最大的,果汁豐富,酸甜適中,在揚州城裏是赫赫有名的,每年莊上的楊梅還未成熟的時候,就早早有人下訂單要了。”

    說起自己熟悉的東西,黃大的臉上帶着一種深深的自豪感,曬得黝黑的臉上泛着光澤,整個人顯得精神又驕傲,雲卿被這種淳樸的情感所感染,轉身到了一顆樹下,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挑選幾籃好的。”

    “小姐儘管挑就是,保管老夫人喜歡,她每年都是吃的我們莊子裏出的楊梅呢。”看到雲卿是真的對楊梅感興趣,黃大也發自內心的說道。

    雲卿走到一棵樹下,伸手摘了兩顆紫紅色的楊梅下來,鮮豔欲滴的色澤盛在她白皙的掌心,更覺得誘惑,她忍不住的拿起來放在口中,頓時酸甜的汁液充滿口腔,津液不由自主的流出,比起望梅止渴更要有效。

    青蓮一看雲卿摘了楊梅直接放入口中,急道:“小姐,楊梅還沒洗的,你直接吃進去萬一鬧肚子怎麼辦?”

    可惜她來不及勸阻,雲卿已經拿起帕子接下吐出來的楊梅核,聞言才知道自己剛纔做了什麼,直接摘下果子就往嘴裏塞,的確有些過了,大概是在鄉下,人也放鬆了,露出了小女兒的一面,略微有些羞赧道:“因爲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所以忍不住摘了一顆放在口中,不過真的很甜很可口哦。”

    她一個千金小姐一路自己走來果園,路上沒有任何抱怨和嬌氣的行爲,黃大和下人心裏對她的看法就有些改變了,此時見她羞赧的笑容,如同一般少女天真明媚,頓時就放鬆了下來,全部低頭笑起來。

    黃大更是開口道:“小姐可以放心,平日裏小的們摘的時候,也會直接吃,沒有人鬧肚子。”

    “那就好了。”雲卿又是一笑,鳳眸笑出一道彎的弧度,染上了金輝的燦爛,這一刻的她真的如同一個十三歲的少女一般。

    園子裏的楊梅質量很過關,不到半個時辰,雲卿就挑出了三小籃子的上等楊梅,而其他的下人和她不同,還在辛勤的採摘着果實。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將三小籃子的楊梅放在陰處,走出果園到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歇息。

    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少女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三個小瓷杯,一個白瓷茶壺,喊道:“小姐,你們喝茶嗎?”

    採青一聽她說話便笑了起來,指着雲卿道:“她纔是小姐,我們是丫鬟。”

    少女一看,眉頭皺了皺,在三人之間打量,最後道:“你們穿的這麼漂亮還是丫鬟啊,可比我們這裏的地主小姐穿的都要好。”

    她說話天真直接,採青都笑了起來,“這裏的地主當然和我們沈家比不得的,你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

    “我爹是黃大,我是黃小妹,爹讓我過來看你們口渴了沒?”她說着將三個杯子放在雲卿和採青青蓮的手中,倒滿了水後,自己也坐下來眼睛看着她們的衣服,寫滿了喜歡和羨慕。

    雲卿看着粗糙的白瓷杯,忽然開口問道:“小妹,這鄉下住的都是農人嗎?”

    “大部分都是,也有讀書的。”黃小妹擡起頭來,直視雲卿,並沒有扭捏和不自然。

    採青聽到這偏僻的地方還有讀書人,挑眉問道:“你們這讀書的厲害嗎?”

    “當然厲害,秦大娘家的韋哥哥讀書可厲害了,就連鄉里的夫子都誇他,可惜他家裏沒錢,要是能去城裏……”黃小妹說出這句話時,雲卿的眼底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這就是她要問的東西了,好在韋沉淵上世的時候就是以才學在鄉中出名,這一世也沒有改變,這個人依舊存在。

    就在此時,忽然從旁邊的小路處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聲,透過茂密的樹葉,兩人的聲音都十分的清晰。

    “叔父,我娘已經多日未喝藥了,你能否借我十兩銀子買藥?”這是一個還帶着變聲期鴨公嗓的少年發出的聲音,話語聲帶着迫切的請求。

    接着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你娘那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她那是富貴病,每天都要用參片養着,我借你這一次,那下次你又怎麼辦?”

    聽的出男子並不想借錢,但是少年似乎沒有辦法了,繼續道:“叔父,大夫上回來說我孃的病已經有了起色,只要堅持吃藥,就會好……”這一次他的語氣裏帶上了苦苦的哀求了。

    可惜半路就被中年男子給打斷了,“我借你可以,但是你什麼時候能還?只要你能說出一個時間來,借你不難?”

    話說到這裏頓了許久,似乎是少年沒辦法說時間,然後聽到啪的一聲,似膝蓋直直跪下的聲音,少年似乎咬牙求道:“叔父,我知道現在家中是窮困,可是我娘又開始吐血了,求你了!”接着便是磕頭的聲音。

    中年男子這次語氣帶上了高高在上的得意,卻偏偏還指責道:“不是我不肯借你,而是我借了你之後,你沒有辦法還我,你看看你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家中情況還不錯,可惜爲了養你孃的病,是越來越窮,如今你那屋中還剩下什麼?你幫人家做工一月賺的錢還不夠你娘吃半個月的藥,我也知道你是沒辦法纔來找我的,可是借錢給你娘那個無底洞吃藥,這種有去無還的事,沒有人會做!你還是早點替自己打算,你那娘就讓她這麼死了算了,免得拖累你!”

    “夠了!叔父不肯借錢也就罷了,請不要咒我娘!”少年鴨公嗓子一吼,將坐在一旁不小心聽到這對話的四個少女皆嚇了一跳,顯然那中年男子也嚇得不輕,直接甩了一句,憤聲道:“就你這態度也想借到錢!哼,你們就等死吧!”

    說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小路後邊出來,一個穿着藍色袍子的中年滿臉怒色的走出來,朝着雲卿望了一眼,臉色又帶着尷尬的急匆匆走遠了。

    “那就是秦大娘家的韋哥哥,他學識好,人又刻苦,爲了省錢給秦大娘看病,一天只吃一頓飯,紙筆也從來不買,經常蘸水在池子邊練字,在學堂靠着替人做作業換來筆墨紙張,他本來早就可以考秀才了,卻因爲沒錢不能去。”黃小妹似乎十分憤怒,小嘴抿緊瞪着中年男子的背影。

    而云卿嘴角卻慢慢的浮上了一抹笑容,這一世,韋沉淵還是出現了,並且是以這種一模一樣的方式,事情的發生只不過換了個地點而已。

    她扶着青蓮的手站起來,採青連忙將她裙上沾的青葉子摘下來,而云卿讓採青和青蓮,還有黃小妹站在此處不要過來,自己則是朝着那個少年走了過去,站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不聲也不響,默默的看着少年那張倔強又蒼白的臉。

    此時的韋沉淵還不是前世那個受四皇子重用的天子近臣,這個時候的他和母親在鄉下相依爲命,而韋沉淵是個骨子硬臉皮薄的人,不會輕易開口求人,就算一邊讀書一邊做工,他也要憑着自己的能力養活母親,今日能如此給中年男子下跪,肯定是沒有辦法了纔會如此。

    想起上一世的時候,她和韋凝紫路過,也是聽到了這麼一段對話,當時便動了惻隱之心,要幫助這個少年,韋凝紫當時還說她太過好騙,不肯讓她援手,後來自己就說這樣一個厲害的讀書人,不應該埋沒,將來會有大出息的。也許是這句話打動了韋凝紫,韋凝紫拿了雲卿的二十兩銀子去給了韋沉淵。後來,韋凝紫回沈府幾天後,謝姨媽又和韋凝紫去看望了韋沉淵,沒多久之後,韋沉淵的母親秦氏就病死在牀頭,謝姨媽善心突然發作,將韋沉淵過繼到了她的名下,做了她的兒子。

    而韋沉淵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他感激謝姨媽和韋凝紫兩人的相助,努力發奮讀書,在當年考上秀才,三年後中了舉人,同年明帝加開恩科,他一舉奪得三甲中的探花之位,從此進入了仕途,官位節節高升,勢不可擋。

    前世時,雖然韋沉淵並沒有參與什麼韋凝紫謝姨媽的陰謀,一心讀心,讀書之後一心當官,可是不得不說,韋凝紫也是靠着他,才能在最後將雲卿推下侯府夫人之位,自己坐了上去,若是沒有了韋沉淵這個靠山,韋凝紫還能隨隨便便的坐上侯府夫人之位嗎?

    想來也可笑,當時明明是她好心要幫助韋沉淵,還被韋凝紫罵她爛好心,結果呢,韋凝紫拿着她的銀子,拿着她的好心,卻換來了一生的支柱,害了她一輩子。

    中年男子走後,少年依舊跪在地上後,清瘦的身軀藏在一件藍色的布衣裏,布衣已經洗的發白,布料也變得軟皺,將他單薄的肩膀襯得越發的瘦弱,甚至可以通過布料的形狀,看到他高聳的肩骨。

    他跪在那裏,低垂着頭,纖細的頸部彎曲的弧度顯出一種重重無力感,突然他手指握拳,狠狠在草地上捶了幾下,喉嚨裏發出困獸一般的低吼聲,發泄心中的氣怒和沮喪。

    “男兒膝下有黃金,幾兩銀子而已,犯不着你對他下跪。”柔軟中帶着清冷的嗓音進入耳中,韋沉淵擡起白中帶黃的臉,望了過去。

    那是一個穿着天一樣純純藍色箭袖裳的少女,站在翠綠草葉之間,風吹起長幅的下襬,一股藍色的波浪涌起在起伏的青草上,霎那間,少年的腦中涌上了“東池宴,初相見。朱粉不深勻,閒花淡淡香。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

    可是他卻發出了兩聲冷笑,望着這一看就知道是千金小姐的少女,撐着站起來,身姿筆直,諷道:“你當然是說幾兩銀子而已,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大家千金又懂得什麼叫做民間疾苦!”

    “你說什麼!我家小姐怎麼只知道吃喝玩樂了!”採青經過這兩天的相處,知道雲卿對身邊人寬厚,性格也親和,沒有了剛來的拘謹,開始顯現出本來的性格了,此時一聽到有人指責雲卿,便出言反駁。

    僅僅如此就憤世嫉俗了?想起日後那個京中風頭無兩的京中新貴,再看看眼前眉眼裏還有着青澀,因爲母親失去救助而變得憤慨的少年,雲卿淺淺的笑了,她們這些大家小姐還真如他所說的,每天可不就是吃喝玩樂,兩手不沾陽春水,可是這就是人的命,生在什麼樣的家庭,就有什麼樣的生活,各有各的苦,所以她渾不介意他所說的話,鳳眸如同兩汪墨泉,凝視着他道:“我可以幫你。”

    韋沉淵一怔,眸中先是閃過一抹驚喜,雖然他不懂什麼繡工,可是眼前這個小姐,光看她腰間的腰帶,他也知道肯定不止十兩銀子,若是她真要出手相助,對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那麼孃的藥又可以買了,但是他與她才第一次相逢,她爲何要如此?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面容沉靜的少女,咬了咬牙齒,既然他今天能給叔父下跪,就是豁出來求得母親的治病銀子,只要有人肯援手,他就願意答應任何條件,“你說罷,要我賣身還是做奴才,我都願意的。”

    望着他視死如歸的表情,雲卿的嘴角微揚,平靜的開口道:“我既不要你賣身,也不要你做奴才,還要讓你好好的上學,參加科舉,以便可以完成你母親的願望。”

    “你如何知道我的情況?”聽到不要賣身爲奴的時候,韋沉淵眼底明顯一鬆。

    雲卿則是淡淡得一笑,眼眸往左方後側掃去:“方纔我聽黃小妹說了你的情況,你既然是讀書的好材料,那便不要因此而耽擱了。”

    他順着樹幹間的縫隙可以看到那邊還站在三個少女,一個是莊上的黃小妹,還有兩個,看來就是這個小姐的丫鬟了,她讓她們站遠點,是不想她們看到他狼狽的模樣,聽到兩人的交談,給他保存臉面嗎?這樣的舉動的確十分貼心,讓想起剛纔自己對千金小姐的評價,臉不由的微微一紅。

    “就是如此?”

    “就是如此。”任誰對於天上突然降下來的好事,都會存上戒心的,何況是一個剛被叔父拒絕支援的少年,雲卿微笑着回答道,“不過,你若是良心不安,我倒還是真有事情要請你幫忙。”

    如此一說,韋沉淵便輕鬆了許多,他不喜歡白得人家的援助,便深深的對着雲卿作揖道:“若是小姐能借給我娘治病所需的銀子,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髒活累活,我都可以做,請小姐先將賬目記錄在賬本上,我現在也許還不了,以後都會還的,保證絕不少一分銀子。”

    這一番話倒是十足韋沉淵的作風,前世他也是傾盡一切的幫助韋凝紫謝姨媽兩母女,只要她們開口,他能做到的一定去做,只是最後雲卿讓韋凝紫去求他的事,韋凝紫沒有去求吧,她巴不得沈茂謝氏早點死,如何會開這個口,可惜她蠢笨不自知,還以爲蛇蠍表姐是個好人。

    雲卿淡淡的道:“銀子對於沈家來說不算什麼,待你有了剩餘銀子的時候,再還也不遲,我眼下暫時還不需要你幫忙,到時候若有,我會找你的,還有,今年你十四了,可以參加鄉試,你雖然成績不錯,可是鄉下的學堂夫子水平有限,我回去後在白鹿書院給你報名,你一併過來吧。”

    比起剛纔的話,這句纔是最震驚的,白鹿書院乃揚州最好的書院,裏面的夫子都是揚州最好的老師,若是能進去,對於個人文章詩詞等方面的造詣定然能得到大的提升,可是同樣,白鹿書院的束脩也十分昂貴,一年需要五十兩銀子,對於一般人家來說,實在是太貴了。

    “可是我娘還在鄉下,恐怕是去不了。”韋沉淵心內早就嚮往,無奈身無此力,只能空遺憾,他不能拋棄孃親去城內,每日來去需要十二個時辰,娘躺在牀上,有誰可以照顧呢,即便是有人能照顧,他也放心不下。

    這點雲卿當然也想得到,韋沉淵是個大孝子,若是不能安置好秦氏,他定然無法安心讀書,便從荷包中拿出十兩的碎銀先給他,道:“住宿的事情,我不能安排,但是我娘能,你先回去讓大夫開藥,下午我讓我娘去你家中看看。”

    韋沉淵聽她似乎早有打算,又心掛屋中秦氏的身體,也不多說,接過銀子後,深深的作了一揖,連忙朝着村落的方向奔去,林風吹起他舊舊的衣袍,卻比剛纔要輕快了許多。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雲卿才緩緩轉身,韋凝紫,韋沉淵這支臂膀我一定會砍掉你的,這輩子,看你用什麼和我爭!

    待她出來後,便喚上了採青,青蓮回了山莊,雲卿便將今日遇見之事說給了謝氏聽,“聽黃莊主的女兒說,他雖然人窮,志卻不窮,每日晨起砍柴做飯,然後讀書,再去學堂聽講,下午回來熬夜給孃親喝,是個極爲孝順的人。”

    謝氏聽了雖然心頭動容,可是這善事做下來,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畢竟秦氏得了重病……

    雲卿看出她的疑慮,蹙眉道:“娘,父親不是說要開如善堂,就是想積善麼,本來善事就不是那麼好做,否則女兒也不會想出請人教手藝的點子,可是今兒個韋家的事女兒沒看見也就罷了,這都在眼底下了,若是視而不見,那還談什麼做善事,人家還不說我們是僞善,再說,咱們家別的不說,銀子總是不缺的,她母親的病雖然是養着,可是他也說了,大夫說一直吃藥,也就會好了,說到底還不是窮出來的,這一點銀兩,我們隨便省下點什麼都能出了,爲什麼不做呢?”

    聽着女兒的話,謝氏也覺得有些道理,既然要做善事,那便不能看到了也不管,只是女兒說上學堂什麼的,“我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還管着他上學堂的事情?”

    “娘,你都伸手救人家了,幹嘛不幫忙幫到底,夫子都說他是個讀書的好苗子,若是就這麼浪費了,豈不是暴殄上天給他的好腦子,咱們既然救人,那就幫幫他,要是他能考上了,以後指不定當了官,哪還用上咱們家救助他了?”雲卿拽着謝氏的胳膊,苦心的說道,“而且看這情況,若是沒人伸手的話,他娘指不定哪天就熬不過去了,到時候就變成了沒爹又沒孃的孩子,那情況不是更苦。”

    大抵是雲卿說‘沒爹沒孃的孩子可憐’這句話,讓謝氏躊躇許久後,終於答應了,“好吧,我下午便隨你去他家中看看,若是沒問題,咱們在揚州還有空的小院子,讓他們搬去就是。”

    其實除了這一點,還有一點謝氏沒有說出來,這幾次回柳家,她總覺得看柳家的一切都有些變了味,也不知道是柳易青那件事讓她覺得其中有古怪,還有上次在林中聽到柳易青的辱罵,她對大表嫂一家心裏存了芥蒂,再加上這次看到柳老夫人對謝姨媽韋凝紫的態度,她心裏再不是那麼百分百相信她們的親情。沈茂一直給銀子柳家大表哥鋪路,就是想借助他在官位上有事好幫忙,可是如果柳家不那麼值得倚靠的話,他們就等於白投了錢財。

    如今聽雲卿說這個韋沉淵讀書拔尖的,若是支援些銀子,他能讀出些成績,有了出息,又多了另外一條途徑,雖說想的長遠了點,可是總比一心死在一條路上的好。

    於是用過午膳之後,雲卿和謝氏換了一身得體的衣裳,便喚了黃大,派了兩頂軟轎,讓黃小花領着往村落裏走去了。

    待到了村中一間茅草泥房前時,雲卿和謝氏兩人都怔住了,她們是想過韋沉淵家窮,可是未曾想到有這樣貧窮,泥土和麥梗和在一起做成的牆壁,枯黃的稻草鋪成的屋頂,整個屋子的大小一眼便可以打量出來,還不如雲卿歸雁閣一半大。

    她們兩人進了村口後,便有人通知韋沉淵,一下轎,便看到他站在木門前,換上了一身青色的學子長袍,雖說半新不舊,可也是他最好最得體的衣裳了,見到兩人後便作揖道:“沈夫人,沈小姐。”從山中回來後,他才知道,原來是莊子裏的東家夫人和小姐來摘楊梅了,而今日遇見他的時候,正是東家小姐摘楊梅出來歇息的時候。

    謝氏自是對他一番打量,見他人雖清瘦,卻骨骼堅節,舉止有禮,面色清然,心裏便有了好感,一個人的風度可以從氣質上看出一二的,她點頭道:“令堂的身子好些了嗎?”

    “大夫正在裏面把脈,沈夫人請裏面坐。”韋沉淵有禮的回答,面色帶着恰到好處的謙恭,又不顯得卑賤,雲卿一旁看的暗自微笑,果然是二十歲坐上尚書職位的人,如今雖未成熟,已經看得出日後的舉手投足的風範了。

    進了屋內,先是一個小屋子,擺了一張原木木桌和四條長椅,一張方桌靠牆擺放,上面擺了四隻杯子和一個茶壺,顯然是客廳,而往左邊的內室,就是秦氏所居住的房子,隔着一塊陳年花布簾子,聽得到裏面正發出女子沉沉的咳嗽聲。

    雲卿一進去就看到了那個日後可以使耿佑臣人生髮生巨大改變的病容女子正半靠在大紅色的枕頭上,一個老大夫正坐在牀頭替她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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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病了,所以更新遲了……搶了韋哥哥再說,韋哥哥在雲卿的人生很重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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