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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錦繡嫡女 - 008 雲卿被灌醉酒,世子吃醋字體大小: A+
     

    瞳眸微微一轉,雲卿脣角微揚,她知道這其中的目的了,方纔她還問安雪瑩爲何就請了三個人來,如今可不是明白通透着了。

    今日這所謂給老太君湊熱鬧的宴會,只不過是打了一個幌子,說到底還是要爲這位千里追世子的國公府小姐來辦一個才藝展示小型會。而她,劉婉如,柳易月三人今日主要的重要就是來做陪襯的。

    從知府夫人發話請的三個人來看,劉婉如是市舶司提舉的女兒,也是安雪瑩的好友之一,身份雖不能和知府的正三品官職相比,但是市舶司提舉是一個位置極爲重要的官職,而且劉婉如的小姨嫁給了京中陽寧侯的嫡子,但是劉婉如的長相十分普通,但不是說長得不好,而是在世家女子面前,她的容貌就顯得平凡了些。

    而柳易月雖說容貌秀致,柳家的家世也不錯,但是一來她父親是在知府手下任同知,越不過知府去,二來柳家才發生了柳易青婚前未婚懷孕的醜聞,便是哪個大族這一時半會都不會考慮柳家的閨女。

    最後就是她了,她是安雪瑩的閨中密友,這是其中之一,而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是商賈之女,即便是她的容貌如何出色,身份間的差距是無法越過的,所以知府夫人選了她們三人來府中做客,既不顯得刻意,但往深裏一想,又沒一個真正拿得出手的,由此便在瑾王世子面前陪襯得安玉瑩和安雪瑩兩人越發的突出。

    不過,雲卿朝着安雪瑩看了一眼,她倒是對射覆的玩法比對御鳳檀的興趣大多了,也就是說其實說到底都是爲了安玉瑩的表現而玩了這個遊戲的。

    大抵是剛纔在正房裏的時候,她表現的機靈,反應也快速,給這位國公府小姐留下的印象不錯,便點了她的名來猜。

    不得不說這些名門閨秀也確實很累,想要在愛慕的人面前表現一番,還得繞了幾個圈,轉了幾個彎,即要保存面子,又要表現了才華,只可惜辛苦了猜測意圖的人。

    今日她就是那最好的選擇,第一次照面的女子,又來自不同的階層,想來也不是事先就做好準備的,摸透了這點,雲卿頓時感覺壓力很大啊,她必須要猜出來這個托盤裏的東西,否則安玉瑩就失去了一個表現的機會,但是又不能顯得她一眼就看出來,還得襯托出安小姐的聰慧。

    真是觀衆也累,演員更累。

    雲卿淡淡的一笑,裝作略微沉吟的樣子,朝着安玉瑩觀察了幾眼,這纔開口道:“我猜是玉瑩小姐鬢後的絹花。”

    她的聲音略帶着些猶疑,好似不太肯定一般,安玉瑩眼底卻明顯閃過一抹喜色,面色大方的讚賞道:“雲卿妹妹眼力不錯,你是如何發現的?”她的髮髻上的確簪了絹花,但是是小朵小朵簇擁在一起的,若是不特別留意的話,很難發現這一點,難道說雲卿一直都在打量她?

    雲卿半垂了眼,婉順中帶着點羞澀的笑意,“因爲本來我也打算如此做的。”她的髮髻後邊有着數只小珍珠簪,若是不細心,也沒有人能發現的。

    安玉瑩這才笑道:“原是如此,雲卿妹妹和我二人想到一塊去了。”

    雲卿笑着點頭,暗道,開始是沈小姐,如今是雲卿妹妹,關係一下就親密了數倍啊。

    老太君在一旁瞧見了,開口道:“玉丫頭,你可別在這裏套近乎,該罰的還是得罰,剛纔我可是三杯一杯不少的喝了啊。”

    雲卿含笑的看着安玉瑩的姿態,得了這樣的機會,若是隻喝三杯酒,那豈不是浪費了,果然安玉瑩對着老太君道:“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沾酒就醉的,要是喝下三杯去,還不直接倒在這裏,又給你笑話我了。”

    這兩祖孫你一句我一句,真正的目的就要達到了,老太君道:“那你不喝也成,就給大家表演個什麼抵了三杯酒吧。”

    安玉瑩隨之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對着老太君道,“那我就給大家表演一段掌上花開舞吧。”目光卻似有似無的朝着御鳳檀所在的方向看去。

    雲卿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意才附和了她,比起其他人更注意到她的舉動,看她落花流去,也不知道流水有意不?至少上一世御鳳檀是沒有娶她的。

    安玉瑩在未出嫁之前,可是以一支掌上花開的舞蹈名傾京城,如今選了這支舞,就是想要在御鳳檀的面前好好的表現一會,畢竟在揚州又不是京城,突出的千金小姐並不多,如此一來,她就顯得一枝獨秀了。

    掌上花開是一支難度頗高的舞,乃先帝的愛妃儷妃所創,需要舞蹈者腰肢輕盈,舞蹈功底紮實,身段柔軟,且平衡能力也要優秀。在平地上起舞之時,單腿腳尖點地,另一隻腿爲輔助,依靠旋轉的力量,使裙襬飛揚如同芙蓉盛開,至少連續不斷的旋轉十八個圈才能稱得上是花開,越是轉的圈數越多,證明舞者的技藝越高,遠遠看起來如同女子輕盈如蝶,在人的手心裏起舞,此舞名字也是由此而得來。但掌上花開此舞跳的好,便能一舞成名,同樣也因爲難度高,非常容易失手,一旦旋轉不成,出現意外,便會大跌水平,所以保險來說,極少人會挑這支舞。

    但是雲卿知道,安玉瑩的掌上花開是非常出色的,據說最好的時候連續旋轉了二十八個圈,也是此舞讓她名揚京城的。

    既然已經開口幫忙了,何不一次幫到底,雲卿微笑着看着安玉瑩,輕柔道:“只有姐姐的舞曲豈不是顯得單調了些,雪瑩的琴藝在書院裏也是一絕,不如就請她爲姐姐奏上一曲,豈不是美妙許多?”

    聞言,知府夫人的面色就更加柔和了,雙眸望着雲卿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雖然老太君是請了瑾王世子來爲安玉瑩作媒,可是她也不介意讓雪瑩在人前展示自己的風采。

    於是吩咐人將安雪瑩平日用的綠綺琴準備了,擺好琴架,而安玉瑩也趁着此時到了後院換裙鞋。

    到一切準備好的時候,安玉瑩便站了出來,爲了不顯得那麼刻意,她只是換了一條丹紅色繡着金色芙蓉滾邊層疊的寬擺裙,再換了一雙跳舞特質的圓頭紅色軟鞋便站到了席位中間的空白處。

    隨着安雪瑩十指在琴絃上撥出第一個清脆的聲音,那悠揚悅耳的琴聲共着輕柔的舞姿開始在衆人面前展現了出來。

    安玉瑩的舞果然跳的不錯,但見她兩臂柔軟如柳枝,纖細的指尖宛若一支支俏麗的花苞綻放在豔麗的色彩之中,長髮和裙角在百花中不斷穿梭,隨着她琴聲的**來臨,她的身軀慢慢的向側彎曲,右腿擡高,仿若一隻蝶在花中嬉戲,身軀開始不斷的轉動,層疊的裙襬開始搖曳,細碎的舞步在旋風般疾轉舞出一朵又一朵的芙蓉綻放,真可謂美人舞如芙蓉璇,流風迴雪楚腰輕,迷亂了衆人的眼。

    有如此嬌美佳人傾心獻藝,便是她都忍不住動心,雲卿擡眼看着那個被安玉瑩傾心的男子,卻剛好迎上他那一雙霞光瀲灩的狹眸。

    他也正在看她,彼時的陽光正帶着和熹的溫度從無雲的碧色天空落在他墨色的長髮上,再落到了他的側臉,淡金色的光照在他挺拔的鼻樑上,宛若鑲了一層薄鑽在上面,似山巒挺拔而堅硬,那張絕色的容顏便顯得剛毅了些許。

    雲卿眨了一下眼,長睫隔開了那讓人呼吸阻滯的容色,以御鳳檀的美,只要是女人都會有所感觸的,他便如同那一羣寶石裏最璀璨的一顆,令人明知太過燦爛,也忍不住暗裏中意,若是他願意展顏一笑,那便是無人可以抵擋。

    可是此時那雙狹眸卻是帶着一股陰冷的神色,一瞬不移的盯着雲卿的雙眼,那目光帶着逼人的氣勢,金輝灑在其中,雲卿清楚的可以感受到他在不高興,而且是非常不高興。

    這人又怎麼了,好好的放着安玉瑩的舞蹈不欣賞,又來盯着她做什麼?難道是不喜歡她看他?也許是,安玉瑩小姐還在這裏,她這麼看他一眼,給人誤會了多不好。

    於是她知趣的轉開了眼,正好看到耿佑臣的臉上露出了欽慕的表情,目光在安玉瑩那柔韌的腰肢上流連,雖然極力的掩飾,也掩飾的很好,但是認真觀察,還是不難發現他眼底的驚豔和心動。她太瞭解耿佑臣這個人了,他對一切的美色都極爲有興趣,可以說‘美人’和‘權利’是他人生不可缺少的兩個部分,當初除了她和韋凝紫以外,還有四房嬌美小妾,外頭青樓相好她就不予統計了。

    只是如今他地位卑微,縱使有繼承侯府爵位的希望,到底只是有希望,國公府的小姐離他的距離不是一般的遠,他也只能在心底欣賞罷了。

    一曲餘音落下,衆人眼底都有着驚豔的色彩。

    “跳的真好。”忽然柳易月一聲喊,周圍傳來了其他附和的掌聲,安玉瑩已經跳完了,正對着老太君行禮,目光卻是含情脈脈的往着御鳳檀的方向看去,卻見他一眼都未曾看向她這裏,而是盯着對面,眼底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的心底一陣失落。

    老太君也和着衆人一起鼓掌,誇讚道:“玉丫頭的掌上花開又進步了。”

    “是啊,剛纔我還怕來了一陣風,就這樣將玉瑩姐姐這朵鮮花颳走了呢。”劉婉如也開口讚賞道。

    安玉瑩抿了抿脣,眼底沒有被誇讚後的驚喜,她知道御鳳檀來了揚州後,央求着祖母也來揚州,就是想避開六公主這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搶先一步入了他的眼,可惜他每次都是這樣懶洋洋的樣子,對她沒有半點異樣。如此心中沒甚興致,勉強謙虛了兩句,便坐了下來。

    而安雪瑩彈了一首曲子也十分不錯,得了老太君另眼相看,喊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邊,摟着她誇了兩句。

    接下來便是雲卿覆東西了,丫鬟託着托盤到了她的面前,她將腰間的一塊玉佩取了下來放進去,然後對着安雪瑩道:“你來猜猜是什麼?”

    安雪瑩卻是直接對着她道:“我猜這裏面一定是玉佩,對不。”

    真是平日裏老在一起玩的人,安雪瑩隨意掃幾眼就知道雲卿會在裏頭放上什麼東西,雲卿搖搖頭,裝作很後悔的樣子開口道:“真是不該點了你的,沒辦法我認輸自罰三杯吧。”說罷,便接過丫鬟倒的果酒喝了下去。

    接下來輪到了安雪瑩,她卻在衆人的目光之中,點了安初陽的名字。知府夫人的臉色明顯的頓了一頓,才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而安蘭,安芳兩人的目光也悄悄的在知府夫人和安初陽的面上轉來轉去,面上卻保持不變的樣子。

    之前雲卿看到的那個冷漠的男子便是安初陽,知府夫人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而是安初陽母親去世後,後娶的繼母,但是知府夫人並不如同有些繼母一般,對着原配的子女動輒怒罵虐待等,至少在雲卿所聽到的消息中,知府夫人對安初陽這個原配的兒子在面子上還是做的很到位的,沒有短缺他任何的東西也沒有故意捧殺他,將他培養成一個成天只會鬥雞玩犬的公子哥,在白鶴書院就讀時,安初陽的成績也是屬於上等,頗被夫子們看好。

    只是,大雍朝男子十二歲便可參加科舉,但是安初陽已經十五歲,卻一直沒有參加過鄉試,至今沒有功名在身。他父親雖然是寧國公胞弟,卻是沒有爵位可承,如此一來,他的作爲確實有些奇怪。

    雲卿記得前世的時候,他後來沒有呆在揚州,也沒有走上仕途,好像是一個人打着包就走了,後來就沒了消息,安家再也沒有人看到過他。

    他本是坐在那處,如同一塊黑色的石頭一般一動不動,仿若對其他的一切都有很強的排斥感,自安雪瑩點了他的名字後,才掀開眼皮往她那看了一眼,眸子中的神情都沒有動過,端起手邊的酒杯對着身後的丫鬟道:“倒酒。”

    如此乾巴巴的兩個字,讓身後的丫鬟不知所措,他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被點名猜覆下的物品?安玉瑩微擰着眉頭看着這個堂哥,而安雪瑩似乎一點都不爲他的態度所嚇,依舊是含笑道:“這是大哥在服輸呢,他猜不到我下面是什麼東西,大哥,你說是不是?”

    這一句話下來,柳易月暗自嘀咕了一句,只怕他是不會理人了,那冷冰冰的樣子好嚇人。

    安初陽聞言淡淡的點頭,卻是開口答了一句,“嗯,是。”

    太陽透過身邊的杏樹撒下的斑斑點點,照在他淡色的脣瓣上,隨着冰涼的兩個字吐出,雲卿似乎能感受到他口中冷冽的溫度碰觸到陽光後,便有白茫茫的霧氣冒出來,雖然知道這一定是錯覺,但是安初陽給她的感覺便是如此。

    一個能夠活動的,蘊藏着火山的巨大冰石,他的冷總讓人感覺在壓抑着什麼東西,而這樣東西遲早有一天將表面的冰融化噴薄而出。

    那種感覺,很熱烈,也很危險。

    雲卿爲自己這種想法而好笑,她自重生來,像是腦子一下就清醒了許多,看人比起以前來真的細心多了,便是對人的感知也比以前強了許多,若是前世,她哪裏知道誰危險不危險,只會單單憑着外表和言語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當真是單純的有點愚蠢。

    而今再生一世,同樣的景物,同樣的人,卻難以激起她心中的漣漪,所判斷的,所分析的,都是於自己利還是不利,再也不是滿心少女情懷憧憬美好未來的單純女子了。

    她的目光落在安初陽的身上,引得一直淡漠的他也擡頭看了過來。

    沈家的女兒沈雲卿,他是知道的,安雪瑩的閨中密友,他曾經見過兩面,每次見到他便是臉色嚇得一變,然後微微的靠近安雪瑩,眼神裏有着害怕。

    他對這種眼神極爲熟悉,自小他就是冷冰冰的一副樣子,除了安雪瑩外,其他人見了他,無不是避得遠遠的,就連安蘭,安芳兩個庶妹遠遠看到他來,都是改道而行,避免與他遇見,好像沾到他就是要死人了一般。

    雖然他已經習慣了,可是今日她的眼神卻完全變了,平和而淡定,沒有一絲的異樣,還對着他大方坦然的微微一笑,那笑容令他有些惱火,卻也看不出其中有什麼惡意,如今又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與以前截然不同的舉動讓他反而有興趣觀察起面前這個與衆不同的少女來。

    但見她穿着藕荷色的如意雲紋褙子,月華色的水紋裙,梳着隨雲髻,髻上插着一根步搖,素淡的顏色將她白皙肌膚更襯得多了一份透明的靈秀,那垂下來的步搖珍珠串落在她的頰邊,順着圓滑的臉頰看得到的是一截纖細優美的脖頸,透明的好似一層白紙,又脆弱又柔韌。

    一雙鳳眸黑黝黝的好似兩顆黑曜石鑲嵌在裏面,又將星光攏在了裏頭,飛翹的眼尾將原本顯得婉柔的面容平添了一股雍容的貴氣,脣色飽滿紅潤,微笑的時候弧度往上,顯得親切又嬌潤,那長長的睫毛隨着笑容彎起來的時候好似黑色的蝴蝶停在她的面容,灑下長長的陰影。

    雖然暫時還未長開,但是已經能看得出日後的眉眼必定美豔明亮。如此打量下來,當要點名讓人猜覆射的時候,他便自然而然的點了雲卿的名字。

    這廂雲卿在感懷前世今生的區別,出神之間,沒有聽到安初陽點的是她的名字,惹得周圍安靜了下來,紛紛將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

    安雪瑩見此,暗裏擔憂,看雲卿的神色又是一不小心走了神,便站起來走到她身邊,狀似戲謔道:“怎的,我大哥點了你猜覆,想了這麼久還不說,你是猜不出來了吧?”

    好友的聲音到了耳邊,雲卿這纔回過神來,暗道自己怎的一下又緬懷起以前的事來了,可是安初陽方纔放了什麼東西,她是一點也沒注意,好在她反應也快,便順着道:“我還以爲掩飾的很好,這也被你看出來了?!”

    如此一說,衆人都以爲她剛纔真是在沉思裏頭放的東西,也不去怪她一時發呆看着男子的越矩行爲。

    柳易月更是催促道:“輸了輸了,你是喝酒還是表演節目啊?”

    雲卿哪有什麼心思表演節目,這明顯是給安家小姐出風頭的時候,她來只是湊個數而已,便笑着對知府夫人道:“夫人府中制的果酒香甜可口,我當然是選擇多喝幾杯了。”

    知府夫人便笑道:“這酒可是我的獨門祕方,用了數種果子浸出埋在雪裏放了一個冬季,叫做冷香釀,數量不多,今日可是老太君來了,我纔拿出來的呢。”

    “難怪這樣好喝。”雲卿說着又喝了三杯,口氣裏帶着十分的欣喜,仿若真的喜歡喝這冷香釀一般,只她自己知道,這果酒雖然是甜,可是後勁也不小,只怕等會頭是要暈上一陣子了。

    她眼底滿是不情願的喝着果酒,也不知道安初陽是怎麼了,今日竟然會點了她的名字,平日裏她是話都沒有同他說過三句。

    喝完之後,又輪到她點名,她隨手拿了一個東西放了進去,擡手對着前面一點,還沒說出名字,卻聽的柳易月驚叫一聲,雙眼亮閃閃的望着對面喊道:“瑾王世子你可猜猜我表姐放的是什麼?”

    這一聲喊出來,雲卿那一瞬間的忪怔馬上就如同風吹烏雲,咻地一下散了去。

    而席間反應卻是一片不同,安玉瑩面上仍是掛着笑,端起手邊的茶望了雲卿一眼,老太君依舊是笑呵呵的坐在那裏看着他們玩耍,耿佑臣則帶着些許失望,雲卿竟然沒有點到他的名字,而安蘭,安芳,柳易月,劉婉如倒是帶上了期待,因爲等下瑾王世子點名的時候,點到了誰,就代表了誰運氣好,她們可盼着有機會也像安玉瑩一樣展現一下自己的才藝,雖說自己身份不比國公府小姐尊貴,可是萬事難說嘛,萬一得了瑾王世子的青眼也說不定。

    只有雲卿轉頭看着柳易月那興奮的模樣,恨不得拿着手中的酒杯對着她的嘴巴塞了進去,今天到底是出門沒有看黃曆還是怎地,她擡手一點哪裏是要指着御鳳檀了,她壓根就不打算裏和御鳳檀有一丁半丁的關係。

    這會可好了,席間沒有人指的瑾王世子,被她這個拉來湊數的人指了出來,那個妖孽在哪哪都是桃花開的特別多,她纔不想死在桃花從裏湊這個熱鬧,柳易月這嘴巴還真是快到惹人恨,她難道看不出今日這小聚會就是爲了推銷安家小姐而準備的嗎?以後還不知道知府夫人怎麼看她,以爲她不知天高地厚,以一介商女的身份妄圖高攀瑾王世子怎麼辦?

    一襲白袍的御鳳檀正雙手交錯的放在膝蓋上,人懶洋洋的靠在椅背,脣角揚起一抹笑容,襯得他那雙攝人心魂的狹眸帶着一股泠泠的冷意。

    他在笑,也是在冷笑。

    從雲卿進來的時候,他就在望着她,可是她的眼神每每轉到他這裏的時候,便不着痕跡的急急轉開,像是一秒鐘都不願意在他身上停留,避之如鬼魅。

    他自問自己家世,容貌,拿出來哪一樣不管在揚州還是京城,那都是一等一的打眼,怎麼偏生遇見沈雲卿,她就把他當作了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了。

    如此便也就罷了,她不看他,也不看其他男子,他心中也是舒坦的,證明卿卿不是個隨意的女子。可她卻看着那個冷冰冰的安初陽看的入神,兩眼怔怔的望着他一點也不避諱,若不是安雪瑩出聲提醒,只怕要在席間鬧出個笑柄來。

    還一杯接一杯的喝,樣子豪爽得很,哪有女孩這樣喝酒的,萬一醉了怎麼辦,還是她自詡酒量好,不怕喝。既然能喝,那就讓你喝個夠。

    狹眸緊緊的盯着雲卿,御鳳檀嘴角冷冷的一扯,低沉的開口道:“沈家小姐這裏面放的是樹上飄下的一片樹葉吧。”

    聞言,其他人則是一臉驚奇的看着御鳳檀,那目光敬佩有之,愛慕有之,欣賞有之,安玉瑩更是忍不住的看着他,方纔她還在想雲卿究竟是放了什麼東西進去,竟沒有想到她是接了一片落葉放下了。而御鳳檀的眼力竟然有這樣快,一瞬都沒有逃脫他的眼皮下。

    雲卿卻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滿心的苦悶,她本來撈片樹葉進去,是想點耿佑臣的名的,誰知道陰差陽錯的被柳易月弄成了御鳳檀,點了他也就算了,御鳳檀稍許蠢一下不行啊,爲什麼一猜就能猜中她放的是什麼東西呢?

    如此一來,她只能又聽到旁邊的人推她喝酒,她真是……有苦說不出啊,滿肚子的鬱悶化作一腔豪氣,又接了三杯酒喝了下來。

    喝完之後她便覺得果酒的後勁開始上頭了,腦中有一種眩暈感,但是還算不嚴重,看東西說話之類的不受影響,只要多坐一會便會過去了。

    誰知,世事偏偏不往她所想的方向走去。

    御鳳檀在衆多期待的目光中放下了東西,然後似笑非笑的對着雲卿道:“沈小姐猜猜,我放的是什麼?”

    雲卿剛將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正準備支着頭假息一下,聞言手肘差一點就滑了下來,擡起頭看着前方隔席的男子,他薄脣微揚,正懶洋洋的笑着,那笑容明明是如烈日一樣妖豔,落在雲卿眼中卻只換來她的一陣苦笑,御鳳檀這是要跟她槓上了嗎?

    他到底是想怎樣,怎麼又點回她的名字?

    他應該知道她不喜歡被人關注,卻偏偏要將她拉在衆人的面前,他難道不知道,但凡和他有關係的一切,就等同了被人注目。

    這個瑾王世子,他究竟想做什麼?

    她擡眸坐直了身軀,卻因酒力上頭,有些難以判斷御鳳檀究竟放了什麼東西進去,他的身上裝扮一向簡單,除了頭上的簪子,腰間的玉帶,便沒有其他多餘的物品,這是又要輸了麼?

    今天黃曆一定寫的是:不宜出行,赴宴。

    她掃了一眼酒杯,眸中閃過一絲無奈,剛要端起,說自己猜不出而甘願受罰的時候,卻聽對面傳來磁性悅耳的嗓音道:“沒意思,不玩了,老太君,我肚子餓了,不知何時用午膳啊?”

    被他這麼一打岔,自然沒人再關注雲卿喝不喝酒,猜不猜得出碗下的東西了。老太君看了一下時辰,日頭也已經越來越盛,照在人身上帶上了灼熱,眼見靠近午時了,便宣佈今日散了吧。

    雲卿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不要再喝了,她本來就不會喝酒,如今一下喝了六杯進去,頭已經開始昏了,再喝多隻怕等會會在衆人面前失態了。

    御鳳檀方纔本來是想要整她一次,他根本就沒有在托盤上放東西,量小狐狸多聰明,都不會想到這點,如此便讓她多喝幾杯,看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在人前一杯接一杯的。可是看她端起酒杯時候臉上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委屈,心頭不知怎的就軟了下來,不由自主的開口阻止。

    狹長的墨眸掃過她帶着迷濛的眼,他暗暗哼了一聲,真是,喝又喝不得,瞧端起酒杯來,小臉苦兮兮的皺了皺眉頭,還爲了配合這些人在這裏做戲,就算表演一個節目給他看看也可以的嘛。哼。

    老太君發了話,衆人又隨之到正堂裏坐了一會,知府夫人身邊的齊嬤嬤進來說是知府老爺回來了,也已經在正堂擺好了席面,請大家都過去,於是衆人隨着老太君一道起身跟着去了正堂裏。

    雲卿卻發現,安初陽並未隨着衆人一起,而是出了正堂後,便轉彎朝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他素來行事獨來獨往,她也未曾多想,便和其他人一起到了正堂。

    正堂裏擺着兩桌西面,老太君和安知府,御鳳檀,耿佑臣坐一桌,知府夫人帶着安雪瑩,安蘭,安芳,雲卿,柳易月,劉婉如坐在屏風隔開的另外一桌上。

    只聽安知府給老太君請安後,便沉着聲音問道:“那個逆子怎麼沒來?”

    接着又聽到幾句話,雲卿裝作沒有聽到,一聲不吭的埋頭用膳,大戶人家裏用膳都是講究食不言,一個個細嚼慢嚥,除了呼吸聲,幾乎沒有其他的聲音,這一切對於雲卿來說,倒是習慣了,平日在沈府中用膳規矩也是如此。

    只是剛纔那一番覆射玩法,讓她心情變得格外不好,腦子裏昏昏沉沉也注意不到其他,稍許做做樣子吃了一點。

    待老太君放下筷子之後,她也跟着放下漱口擦嘴,與衆人一起出去了。老太君雖然身子硬朗,到底年紀上來了,鬧了一上午也累了,安玉瑩和沉香便扶着她先去院子裏歇息。

    雲卿便和安雪瑩,劉婉如,柳易月她們一起往着安雪瑩居住的院子裏去玩耍,誰想走了沒多遠,雲卿便覺得下腹墜的慌,許是那酒喝的急了,吃飯時又喝了一碗湯,便要去如廁。

    知府府裏雲卿也來過不少次,對於裏面佈局還是清楚的,便沒有讓人帶着她去,她讓安雪瑩與她們先到落梅院去,而自己朝着花園後方曲徑通幽處走去,就在她快到淨房的時候,卻聽一旁傳來了男子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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