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毀滅世界

“那傢伙說導彈會鎖定你身上特有的血液，按理說，如果把你全身的血液抽乾，會不會就沒事了？”王斌捋了捋頭髮，“我見識過你的強大，但也不知道你沒有血液還能不能存活。”

“行的！一定行的！”“黑長直”堂妹瞬間直起身來，眼淚汪汪的看着我，“我們這種生命，除非碎得組合不了，不然永遠都不可能死亡。”

我知道，堂妹比我更瞭解Sakura。

“好，現在需要考慮我們應該怎樣把蘇刑的血抽乾。”王斌頷首。他母親挽着他的手臂，表情茫然。

“抽不幹的。”我卻搖搖頭。

“爲什麼？”王斌提高了音量，這讓我忍不住一笑。

我隔絕老爸死在我手裏的痛苦，想了想我剛纔要自殺的情形，道：“只要有什麼東西想把我的皮膚撕開一小個口子，我的身體會自動浮現出鱗片，這鱗片比鋼鐵還硬。做不到的。”

“你媳婦不是也算個神嗎，她一定有力量做得到！”

我一手撐在雨水裏，呼吸了好幾次，道：“我流血的話，很快就會被止住的。神連自殺都做不到，又怎麼把神的血放幹？”

“所以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抽不干你的血是嗎？甚至壓根無法抽乾的對嗎？”

我笑了笑，但又笑不起來，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來纔好，只好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再看看堂妹。她緊緊握住我的手，握得和以前一樣緊，像是怕走丟一樣。

“她不是和你是同種血液嗎？導彈不會鎖定她嗎？”王斌又問。

“他說放過她的，導彈不會鎖定堂妹，應該有其他原因。”

“我和哥哥的血液明明是一樣的……”堂妹茫然地搖搖頭。

“也許這就是半神和神的不一樣吧。”我強笑，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真正要死之後，我是有多麼害怕。“別再浪費時間了，這個導彈威力巨大，無繪你張開翅膀，帶着他們母子，逃離爆炸範圍吧。”

堂妹低下頭，抽泣起來，“我做不到。”

“那王斌，阿姨，你們先走吧。隨便找輛車，能跑則跑。”

王斌沉默着。他母親則是像在拉着一頭犟驢，王斌怎麼也沒移動半步。

我牽起堂妹的冰涼的手，道：“走吧。”

她搖頭，拉得更緊。雨就這麼下着。我不知道工村口去了哪裏。我不知道這個城市有沒有被無數只喪屍包圍。但我能感受到他們的怒火，和我現在一樣的怒火。徐傑把甦醒帶走了，去找蔡維青。王得、蔡妍、老爸，我也就要死了。就想堂妹能好好的活下去，現在的、我唯一的念頭。

“走。”

堂妹嗚咽着哭起來。

“走啊！”

我一把推開她，張開翅膀就飛跑。

“哥！我還有一個辦法！”

但她的呼喊聲讓我又重新飛了回來，我抱住她，道：“什麼辦法？”

她頓了頓，好像在閉眼享受。我能感到她雙手繃緊，卻重新微笑，不再流淚。可第一次，我感覺不到她在想什麼，第一次。她的意識本來就是病原體寄生而來，她懂的比我多很多，就此“斷線”確有可能。我不知該怎樣重新“聯繫”她，最最可笑的是，而是現在的我根本就沒去想，反倒急切地去想知道她的辦法。

“哥，”她像以前那樣，邊說邊蹭着我的臉頰，“砍你的一隻手下來，我有辦法讓導彈不會追蹤你。如果可能的話，哥哥就會安全了。”

“怎麼做？”我眼中閃出希望之光。

“照我說的做就好了，哥，把手給我。”

“好。”我急忙把手臂給她。她摸着我的手掌，突然發呆似得說：“哥哥，我愛你。”

“我知道。”我微笑道：“我也愛你。”

接着，我忍着疼被她拆去了一隻手臂。王斌他母親當場作嘔。我看着傷口急速蠕動，用我所想不到的速度快速復原。堂妹靠在耳邊，輕輕蹭着我的臉頰。幾下之後，她沖天而起，我望仰着她與雨滴背道而馳的身影，灑下了斷臂的血肉。我忽然不安。

我靜靜的等待她降落的那一刻，那一刻興許我就沒事了，或許失敗，也是最後的離別，是我見她最後一次最美麗的身姿。但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14分鐘後，那遲遲未落的身姿，始終不曾如我想象的那般，最終，她沒有回來，爆炸聲卻在離我很遠的半空爆炸了。氣浪席捲過來，雨斜斜的飛，我的白髮全部散開。

這十多分鐘裏我一直沒知道她心裏想的是什麼。爆炸發生的前5秒我終於知道了，她用我的血撒滿了自己的身子，衝到導彈附近，導彈自然會選擇這個特殊血液、且離得近信號強烈的，然後她用自己的速度把導彈引走，五秒後，導彈爆炸了。東京人口瞬間蒸發無數。這一刻，我想要所有人瞬間蒸發。因爲她......她好像，好像死了，真正的，死了。

我不知道我幹了什麼，與她的聯繫再次短篇的時候，我像上次那樣失去了理智。我好像跪在雨裏，用盡全力的向地面發泄。我咆哮得像只野獸，哭出來的是血。這種感覺這輩子都無法忘記，因爲這比你活在這輩子還難受——悔恨得，直想死！

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我就再也見不到她的容顏了。

我在渾渾噩噩中努力地回想她的面孔，是不是時間久了，我的腦海就會模糊她的笑容？

我更加努力地想睜開眼睛，想看看雨，想看看剛剛的畫面，想確定一萬遍，即便，即便我真的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只有那五秒最後的回聲——哥！

“無繪，無繪……無繪……”

……

醒來時，我雙眼朦朧。天空昏暗，懸浮在我頭頂，綿綿細雨的世界、城市在我腳下。我很費力地站起來，發現自己身處樓頂，於是來到邊緣，眺望那個大坑，冷漠地看着喪屍在街道里遊蕩。龐然大物們在空中盤旋。東京，已經沒有活人！

這個灰色的世界，生機盡無。一切的一切，由我間接性造成。我不知道工村口是否還活着，王斌母子也不知所蹤，我只知道他們都死了，人人都離我而去。以前我沒有朋友，堂妹不在的時候，我什麼時候都是一個人，現在堂妹永遠都不會在了，我會永遠都是一個人。我擁有無數聽我差遣的喪屍，也擁有永遠一個人的極致孤獨。我彷彿坐在了至高無上的王座，但它如此冰涼。帝君都是孤獨和無情，我就是這麼無情。

夠了。

我的全世界都被這個世界毀了，我用悲傷換來了最強大的力量，是該來個了結。

我會拼盡全力，毀滅世界，死靈的名聲，將徹響到最後一個人類的死亡。

蘇無繪，我很愛你。

蔡妍，我也很愛你。

你們，我都很想。

這件破爛不堪的雨衣，提醒我你曾經存在過。

白髮吹的時候，我的心是空的。

安靜的時候，你就坐在身旁擔心我。

我微微一笑，低眉哼歌。

紀念如此孤獨的我。

PS：《》宣佈正式完結。寫得不好，很感謝這兩百多個人的喜歡。全都是愛，滿滿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