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很清楚,我抱着蔡妍的話,除了逃跑我不可能和他們大戰三百回合,所以我沒打算和二十一個獵屍者廝殺,而是選擇揹着蔡妍飛走,以我的速度,他們根本追不上。
現在沒了敵人的千軍萬馬,空中沒有了槍林彈雨,我要逃出去,肯定很簡單。
不過我怕的是,他們真的會出動那種專門對付變異喪屍的炮彈,或是什麼毀滅性極強的導彈。
而我所不知道的,總指揮已經對自己的手下下達了命令:如果他們這些獵屍者還抓不住我們,那我們真的被抹去了所有的研究價值。到時候導彈還是什麼,所有殺傷力極強的核武器,恐怕都會隨着總指揮的命令,毫不吝惜的用在我們身上。
所以說,不管我們是逃掉了,還是殺光了所有阻攔我們的獵屍者,他們都會用太空上、還在使用的衛星鎖定我們,把我們殺死——從我們出現在他們的視野,其實就已經註定了我們的死亡——這一點是正在爲了應戰而準備的我,所不知道的。
但是,蔡妍發現了這一點。
可她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只好選擇讓我去迎戰而不是逃跑,爭取一點他們不用核武器殺死我的時間,我能活下去的可能性。
之所以她沒提醒我這一點,有個地方,她仍然對我撒了慌。
我不知道,微微舞動着雙翼準備逃跑——只要在獵屍者面前逃跑成功,我們將立馬被鎖定爲抹殺目標。
蔡妍抹了抹眼淚,儘量控制好情緒,對我道:“蘇刑哥,我們別再逃了。你把他們都殺了,就沒人再追我們了。”
“不行的,小妍貓,我帶你逃走。”我低聲道。
她推開我,“我走不動了,蘇刑哥,我想歇會兒。”
“我揹着你闖出去。”
“不,蘇刑哥,就算我們逃出去了,坐上直升機,他們追上來,我們也飛不走的。”小妍貓道,“現在把他們都殺了,我們不是就能安心去東京了嗎?”
我覺得說得在理,雖然我可能打不過他們,但是能殺一個,我就殺一個。到時候與蔡維青匯合,蔡維青也好輕鬆攔住他們,給我們製造離開的機會。
我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你在這裏等我,我殺了他們,再帶你離開這裏。”
她點點頭,看着我站起身來,環視四周。
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住,冷冷地漠視我們。
總指揮道:“看來你已經沒有了人性。你的存在,完全是我們滅亡的最大因素。但我還想給你一個機會,你還能懸崖勒馬。”
我看着爲首的那個獵屍者冷哼道:“我沒有人性?用槍用炮攻擊我們的時候,你們就有人性?我只不過是反擊而已,人類太過脆弱,你們若不阻攔我們,我現在就可以離開,再不會傷害這裏的一草一木。”
“你認爲我們會相信你的話?而且你殺死了上海堡壘最主力的軍隊,他們都是對抗喪屍的精英,你犯了大錯,應該被繩之以法。但我寬恕你的罪行,我會給你最好的待遇,交易是你得成爲我們的‘英雄’。”
“躺在拘束衣裏的英雄麼?抱歉我不是神經病,我也不是小孩子,這種交易你還是拿去騙你的孩子吧!”我冷笑道。
總指揮沉默了一下,“看來,非得用武力解決了。”
我拽緊拳頭,環顧四周的眼神像是守株待兔的狼……應該說像是一隻要被其他狼搶食物的狼,因爲我的眼神很謹慎。
“獵屍者們,跟我抓住他!”總指揮一個健步,朝我攻擊過來,其他獵屍者不敢怠慢,一聽見命令全都一哄而上。
我的眼神凌厲起來,大吼一聲和他們廝殺在一起。
速度這樣快,力量這麼強,我只用最簡單的方式攻擊着,不過雖然剛開始他們有些招架不住,但他們很快就掌握了節奏——輪番扛住我的傷害,其他人算是攻擊。
二十一個獵屍者,加上他們當兵的格鬥技巧,我很快就出於了下風。
而且我的力量施加在他們的SAKURA盔甲身上,帶給他們本身的傷害居然只相當於一個成年人的攻擊。
要知道我的力量連牆壁都能打出裂紋,這隻能說SAKURA的威力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漸漸地,我受傷了,我吐血了,我被擊飛到地上,沾了滿身的雪粒,再爬起來我已經被他們圍住了。
當然,他們也沒有好過,有好幾個獵屍者被我打成了重傷,此刻正躺在地上昏死過去。
反而,我雖然受了傷,但我有“神之癒合”,我有無盡的力量和身軀可以揮霍,人類跟喪屍,永遠都比不了消耗。
我很快站起來,怪笑着,眼中閃爍紅光。
總指揮在SAKURA的頭盔裏氣喘吁吁,看着視野裏的我,SAKURA的分析正在透露給他我傷口的癒合速度。
他仍舊震驚,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抓住我了。
我再次迎上他們,不畏懼身上傳來的疼痛。
局勢再次逆轉,獵屍者數量下降的個位數,我逐漸又處於了上風。
總指揮很清楚,這樣打下去他們只會大敗,而且損傷有些慘重,他準備叫其他人後退,不再有把我送去做研究的心,他決定殺死我們了。
但是,總指揮卻突然急中生智,把目標定成了躺在那裏的蔡妍。
我專注於怎麼打敗並且幹掉這些獵屍者,以爲總指揮的攻擊全都會落到我身上,但他玩了我一招,虛晃了我一下,竟然繞過我,衝向了蔡妍。
我大驚,明白他要幹什麼了。
可已經來不及了,我跟着衝了過去,速度上幾乎極致,可終究不是瞬移,他先我一步,把蔡妍挾持住了。
後面追上來的獵屍者,趁機把我踹倒在地上,然後合力迅速制止住我。我慌了,看着那個獵屍者掐着柔弱無力的蔡妍,大吼道:“你放開她!”
蔡妍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我有些懷疑她剛剛跟我說的真假。
總指揮喘了一口氣,道:“放心,如果你乖乖的跟我們走,我不會爲難你們。但是如果你還不老實,我就殺了她。”
我握了一下拳頭,死死地盯着這個獵屍者,半響,我理智的思考過後,最終爲了蔡妍的安危,我選擇妥協了。
我們的下場,應該會送進實驗室裏吧。
不過,只要蔡妍沒事,我們沒死,總還有逃脫的那一天。
只是……無繪她見不到我,是不是天天哭,天天在找我?
我很不甘,還是在尋找着救出蔡妍的機會。
總指揮怕我作亂,用早早準備的麻醉針,吩咐某個獵屍者給我注入體內。
這時候蔡妍小聲道:“蘇刑哥,其實……我還是騙了你。”
我忙阻止他們給我打麻藥,我怕我睡着之後就……聽不到蔡妍騙了我什麼。我感覺我心慌了起來,我感覺她下一句話,會帶給我足夠的悲傷。
因爲都這種時候了,她不出於愛我而叫我別管她、讓我自己逃跑,竟然還對我解釋她騙了我,那這件事只可能比我們被抓去做研究還嚴重。
獵屍者們強行按住我,還是準備注射。
總指揮還威脅我,“你要是再不老實,我真要給你個下馬威纔是。”
我只好瞪眼大吼:“等她說完好嗎?等她說完你們再給我麻醉掉。”
“說什麼?騙人的話最令人痛心,你最好還是不要聽的好。”
“反正她在你手上我也不敢輕舉妄動不是嗎?”我大聲喘氣,“痛心是我的事,關你什麼事?”
“行。”總指揮一擡手,算是允許了。
我趴在雪地上,看着蔡妍,真有些不敢聽的問她:“小妍貓,你……到底還瞞着我什麼。”
蔡妍對我微微一笑,落着淚。
獵屍者們靜靜地看着,在再次安靜地雪幕裏。
“對不起……”蔡妍輕聲道,“蘇刑哥,我還是騙了你……”
我的雙手握緊了一把雪,嘎吱作響。
“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血有這些作用。我落地的那時候我就以爲我要死了,但你的血確實挽回了一點時間,但也只是這麼點的時間……我還是那麼虛弱,我用完了所有的力量,我也變不成那個怪物了……”她對我笑了笑,“這一切都是沒用的,我被註定了,你的血恐怕也改變不了……就算能改變,也肯定不單單止那麼一點血,而且這要永久持續,我才能續命,顯然,你就算抽乾你自己的血,也不夠……”
我看着她的眼睛,呆滯了。
“蘇刑哥……你、你救不活我的,我現在也只剩下說話的力氣了。我就想和你在生命中最後的時刻說說話。”她輕輕一笑,話語是這麼的柔,“我死後……你一定不要悲傷,不要做傻事,你還有無繪,你要保護好她,不要讓她和我一樣。”
“但是……但是你確確實實完成了,你對我的承諾,你還是守護了我,爲、爲我守到了最後一刻……你還回來想救我,我、我真的很感動。”
“等我死了……你、你一定要,想、想方設法的逃走……”
總指揮聽了這話,對我旁邊的獵屍者一揮手,他趁我發愣,把麻醉劑注射到了我體內。
藥性沒那麼快,我像沒發現他們這樣做,還在眼也不眨的看着蔡妍的眼睛。
但蔡妍的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了,她笑着,連淚也不再流。
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
可她沒了力氣,這好像是她生命裏的最後一刻。
我心中有些僵,像快要被零下的寒冷凍住了。
我期待她還能說出話,還能有神的看着我。
然後……她說了,生命中,最後的一句話,那樣艱難,又那樣輕。
“蘇刑哥,你一定要記得……我還……愛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