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擒吧，你已經被重重包圍，逃不掉了！”

擴音器裏傳來一聲雄厚的人聲，響徹雲霄。

我扇動着灰色巨翼，在半空中停頓着，周遭都是直升機，地面還有各種重型武器——是的，重重包圍，我似乎沒有生路。

我抱着懷中啜泣的人，白髮輕揚，耳畔沒有響聲，沒有旋律，世界這麼安靜。

“別想着怎麼逃跑，你怎麼也逃脫不了上海堡壘的，我們的頭頂是離子晶體防空罩，是專門針對那些變異的喪屍，你就這麼衝出去，那是自尋死路！”擴音器裏說着，“孩子，如果你還有點人性，就應該安安穩穩的，不要出來禍害……你曾經的同類。你是變異喪屍對嗎？你和變異喪屍擁有同樣奇異的眼睛，有同樣的翅膀，但是你有神智，你就是人類的希望！”

我如若未聞，擡起手，幫蔡妍擦了擦眼淚。

她看着我，卻一直哭，“蘇刑哥，我只是想在死前滿足一下我小小的願望……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去東京了。蘇刑哥你快逃吧。”

我不作言語，繼續擦拭她的眼角。

“俗話說得好，回頭是岸，孩子，你要是執迷不悟，我們並不介意把你殺死在這裏，但是如果你放棄掙扎，聽我們的話，那你就是英雄。”聲音在雪幕裏迴盪，“死亡和當英雄，孩子，我想這不難選擇。我給你數十下，如果你不同意，我們也沒有耐心和你在這裏吹冷風，但是你一定知道第十下過後，是什麼結果——十！”

“蘇刑哥，你別同意，他們肯定是要拉你去做實驗。你快跑吧。以你的能力，一定不會死在這裏的。”蔡妍大哭道：“我今天已經很滿足了，我已經要死了，你帶着蘇無繪，一定要幸福的活着！”

“九！”

“蘇刑哥，你別愣着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不是有意讓蔡維青瞞着這件事的，我只是不想讓你傷心。蘇刑哥，你快走啊！”蔡妍開始拍打着我的身體，使勁推搡着我的身體，彷彿一個被壞人抱着的孩子。

“……”

“六！”

“蘇刑哥！你快走我求你了！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我不想讓你陪我一起死。我會攔着他們，你一定要衝出去！”

“五！”

“走啊！”她嘶聲哭着，盡全力的推着我。

“四！”

她的力氣非比尋常，即使是我都沒抱穩她，被她推得後退。但她沒有墜落，因爲那一刻，她變成了一個人型怪物。

她撐着雙翼，滿身鱗片，碧眼大亮，面目猙獰，猶如魔鬼降臨。

“三！”

所有人全部驚呼出聲，這裏居然還有一個變異的人型喪屍？

倒數仍在冰冷的響起，“二！”

“走啊！”蔡妍大聲對我吼，熱淚盈眶的在那最後一聲前，她轉過身，憤怒的盯着這些直升機，毅然決然的衝了過去。

我愣愣地看着她遠離我，居然忘了阻止。

“一！”最後一聲響起，蔡妍在他們開槍的那一剎那，回頭微笑着對我說：“蘇刑，我們相遇，我很愛你。”她又回過頭，迎着風雪，步入死亡。

她綠色的鱗片微微律動，好像在跟我道別。

這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麼，又沒明白什麼，我卻轉過了身，機械的扇動翅膀，飛往外灘那個方向。

“兩個都別放過！全部抹殺！”

命令下達，那些人再無保留，狙擊槍的子彈全部往我和蔡妍的腦袋打去，無數子彈圍着我們，把我們的路封得密不透風。

蔡妍就像穿了一身防彈衣一樣，子彈全部被她身上的鱗片阻擋。

我的癒合能力近乎神蹟，再多的子彈對我而言，也只是撓癢一般。

我繼續向外灘飛着，那些人看着我的血瞳，害怕的指揮着直升機邊後退邊射擊，不過這沒用。

蔡妍這次的對手不是變異喪屍，攻擊在她身上的東西沒那麼大力，她逼得那些人節節敗退，而她自己和我一樣並未做任何攻擊。

但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的遠去。

他們只好改變作戰方案，子彈對我們沒用的話，他們就用比子彈更厲害的東西。

如若不行，用上那些專門對付變異喪屍的炮彈也不爲過，既然不能留下，也絕不會讓我們像惡魔一樣禍害人間。

直升機給我們讓出了路，卻派出了更多的戰鬥機。我當然會趁機狂飛，飛向外灘，飛向蔡維青等我的那個地方。

我回頭看了蔡妍一樣，她立在半空中，背影依然那麼英姿颯爽，但是雪幕漸漸的模糊了她的身影。

她就要離我而去。

我忽然落淚了，飛得有些慢，以至於地面的坦克，轟到了我的翅膀。各種武器都使了渾身解數，可我沒事，我的翅膀比鋼鐵的硬度還高。

我忽然想到，以前她讓我保護她一輩子。她的家人連同她的親朋好友，似乎都已經死去。

她這麼孤獨，只剩我。

而我答應保護她一輩子了，卻沒有做到。

我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止不住的淚流。

她沒有我強，那些鱗片能阻擋得了子彈，卻不能阻擋炮彈，她有時閃避不及，就把她的鱗片炸得和雪一樣灑落。

她沒有我這樣的“神之癒合”，她細胞的修復根本跟不上節奏，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撞上直升機，撕咬着裏邊的人，幫我拖住一些人，分擔一些攻擊。

她這樣，就要死掉。

我淚流滿面。

我怔怔的回頭，轉身，不再飛走。

炮彈和子彈打在我身上，使得我血肉模糊，但瞬間又完好如初。

她就要死了。

我顫抖着，很害怕很害怕，就像那個早晨。

我彷彿置身於無邊的黑暗，這樣恐懼她的離開。

我雖然有一束堂妹的光，沒有她的光我一樣能夠看得清路，可是沒有了她這束光，我會沒那麼溫暖，我會傷心，我真的會……嚎啕大哭啊！

你死了，也許我會像個傻子一樣呼喚你的名字，尋找你的身影，我知道我永遠也找不到，但是我就是要找……因爲我後悔了，我悔恨，我今天沒和你一起死在這個夜晚，這樣的悔恨很可怕，比魔鬼和孤獨更可怕。

我不願當個傻子，我不想悔恨得這樣可怕，我想讓你活着，哪怕多活那麼一秒，我就能多看你一秒，我不想丟下你！我不想讓你死！你不能死！你不準死！

你死了我就會坐在原地……撕心裂肺的抱頭痛哭！

因爲小妍貓，我是……愛着你的啊！

PS：今天開學。我快高三了，更新肯定一天一更都保證不了。下週開始，兩天一更。這周就不更了。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