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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偶天成 - 第105章 信不信字體大小: A+
     

    伸筋壓腿,簡單的打了一套虞氏教過的拳法,甄妙進了淨房沐浴更衣,不多時披着溼漉漉的頭髮走了出來。

    白芍和阿鸞各拿了一塊帕子給她絞頭髮。

    “姑娘,今後天涼了,您不如改在白日練習,晚間風涼,頭髮也不好乾,到時候怕頭疼的。”阿鸞勸道。

    甄妙嘆口氣:“老夫人這裏畢竟不是沉香苑,白日人來人往的哪裏方便。行了,我再練會兒字,頭髮就幹得差不多了,你們先退下歇着吧。”

    白芍拿了個雕花牛角梳來:“姑娘,婢子先把頭髮給您梳通。”

    “勞煩白芍姐姐了。”

    “姑娘折煞婢子了,伺候姑娘是婢子的本分。”

    甄妙一想老夫人已經把白芍給了自己,這樣客氣反倒不妥,便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白芍開始給甄妙通頭髮。

    一刻鐘後。

    甄妙僵硬着嘴角:“白芍,我覺得,頭髮已經通的很順了。”

    白芍手上動作沒停:“以往婢子給老夫人梳頭,至少要梳一千下的。”

    瞄了眼天色,甄妙僵笑道:“白芍,你看時候已經不早,我還要練字,一千下就免了吧。”

    白芍臉上露出受傷的神色:“老夫人說了,要像伺候她一樣伺候姑娘。姑娘可是嫌婢子伺候的不好?”

    甄妙忍不住撫額。

    白芍丫頭因爲毀了容正是敏感的時候,她還是不要刺激她好了。

    乾笑一聲道:“白芍,這頭髮梳那麼多下,不怕梳掉了麼?”

    “不會的。姑娘您看老夫人,這個年紀了頭髮還是又濃又密,白髮也較其他老太君們少,就是這樣梳頭的功勞。這法子,聽老夫人說還是年輕時太妃告訴她的。”

    甄妙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太妃您威武,對她的摧殘簡直無處不在啊。

    “太妃……真是智慧……”

    白芍認同的點頭:“太妃這法子確實是極好的。今後每日早晚。奴婢都來給姑娘梳頭髮。”

    “早晚?”甄妙激動的扭頭,梳子扯住頭髮,疼的抽口冷氣。

    白芍忙小心解着頭髮:“恩,早晚各一千下。”

    甄妙覺得一個天雷就砸到了她臉上。

    她頭髮長又多。梳一千下總要兩刻鐘,再加上梳成髮髻,佩戴釵環什麼的,豈不是大半個時辰都要耗在這上面。

    再加上晚上的一千下……

    “白芍,其實我頭髮多,不怕掉的……”

    “姑娘可是嫌婢子伺候的不好?”白芍憂鬱的問。

    甄妙憤憤轉頭。

    一千下就一千下吧!

    等在窗外的羅天珵也快暴躁了。

    他急於求證那麼重要的事。

    那個死女人,不說早早遣散了丫鬟們,竟然在那慢條斯理的梳頭髮!

    她是故意的吧?

    總算熬到頭髮梳完,甄妙忙打發人:“白芍辛苦了,快下去歇着吧。我再練會兒字便睡了。”

    阿鸞早已把紙筆都擺好。柔聲道:“姑娘,婢子給您研磨吧。”

    “不用,不用,今兒個我就想一個人靜靜的寫。在寺裏兩日頗有感悟,若是有人在。反倒破壞了那份心境。”

    白芍和阿鸞這才一起退下。

    甄妙長舒口氣,起身走到窗邊,搬開放在窗臺上的那缸彩魚兒,把窗支開。

    沁涼的風吹來,素色的衣袍迎風擺動,及腰的長髮海藻般鋪散着。

    素衣黑髮,眉目如畫。落在羅天珵眼底,也不由生出驚豔來。

    很快把突如其來的旖念揮去,羅天珵現出身形,輕巧的從窗口跳了進來。

    落地無聲。

    甄妙長舒一口氣。

    “東西呢?”羅天珵開口便問。

    “你跟我來。”甄妙說着領他去梳妝檯前。

    這時聽到阿鸞的聲音:“姑娘,奴婢先把牀鋪好。”

    甄妙一瞬間呆住,傻傻望着羅天珵。

    羅天珵不由分說抓住她手腕。把她拽進了碧紗櫥裏。

    芙蓉雕花的一字牀寬大華麗,羅天珵毫不猶豫的拉着甄妙躺到牀上,扯過繡着仕女採蓮的錦被把二人遮住。

    隨後忍着怒火問:“不是說好今夜過來,一個丫鬟你也打發不了?”

    甄妙同樣鬱悶:“你動作太快了好麼,我還沒來得及打發……”

    阿鸞已經抱着被褥走了進來。見青紗微晃,卻不見了甄妙的人影,邊向碧紗櫥走邊道:“姑娘不是要練字麼?新的牀單還沒換呢。”

    甄妙忙道:“趕了那麼遠的路,我覺得乏了就沒有練。阿鸞,我已經睡下了,就不必再換了。”

    阿鸞站在那猶豫一下:“那好。”

    甄妙和羅天珵對視,一起鬆了口氣。

    就聽阿鸞又道:“姑娘,青鴿隨您去華若寺,這幾日也辛苦了,婢子已經跟她說好,今日就由婢子值夜吧。”

    “值夜?”羅天珵瞪着甄妙,臉更黑了。

    甄妙急忙道:“阿鸞,先前不是說過,不用你們值夜的嗎?”

    阿鸞抱着被褥站在那裏:“姑娘,白芍姐姐說了,值夜是婢子們的本分,不能因爲姑娘仁慈,我們就沒了規矩。婢子被褥已經帶來了,就在您腳下打個地鋪就行。”

    腳下?

    打地鋪?

    看着身邊的男人,甄妙都想撞牆了。

    祖母,早知道白芍殺傷力這麼大,孫女等出閣再要她成麼?

    丫鬟中,阿鸞倒算是規矩的,甄妙沒發話,就站在那裏不動,等着她吩咐。

    甄妙慶幸進來的不是青鴿,不然那丫頭此刻恐怕已經衝到她牀上來了。

    “阿鸞,如今天涼了,你一個姑娘家打地鋪將來要落下病根的,這我可是絕對不答應的。”

    阿鸞看了看,抱着被褥轉身:“那婢子就在外邊榻上歇着吧。”

    甄妙這次不好再說什麼了,不然非引起阿鸞的疑心不可,不情願的嗯了一聲。

    羅天珵臉已經黑成鍋底了,湊近甄妙耳邊。咬牙切齒道:“她在外間榻上睡,我怎麼辦?”

    看着近在咫尺的臉,甄妙臉騰地紅了。

    只是豬頭,只是豬頭。

    甄妙閉了眼喃喃的念着。

    睜開眼。看到了羅天珵殺人的目光。

    “抱歉,我聽得見!”

    甄妙……

    那邊阿鸞已經把被褥鋪好,又道:“姑娘,婢子見您手腕上青了一片,拿了化瘀膏來,給您擦一擦吧。”

    甄妙嚇得差點從牀榻上跌下去,劇烈咳嗽着道:“別進來,我出去。”

    邊下牀邊解釋:“化瘀膏氣味太大了,別弄得碧紗櫥裏都是藥味兒。”

    手又被拉住。

    轉身無聲的詢問。

    “信箋。”羅天珵用口型說道。

    甄妙點了點頭,踩着鞋子走了出去。

    阿鸞話不多。只是仔細給甄妙抹了藥膏,並沒追問這淤青是怎麼來的。

    甄妙總算鬆口氣,起身走到梳妝檯前:“我拿個釵把頭髮挽一下,太長了總壓着。”

    不動聲色的把壓在最底下的信箋抽出來,轉身進了碧紗櫥。

    站在牀邊。卻猶豫了。

    之前是事發突然,可現在牀上還躺着個大男人,就這麼爬上去太需要勇氣了。

    這時候的羅天珵心思都撲在信箋上,見甄妙站在牀邊發呆,一把把她拽倒,壓低了聲音問:“信呢?”

    啪的一聲,甄妙條件反射打了他一耳光。

    羅天珵到底自控力好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怒氣衝衝瞪着甄妙。

    甄妙目光下移。

    羅天珵跟着往下看,這才發現她半邊胸脯壓在了他一隻胳膊上。

    訕訕把甄妙推開一些,羅天珵也覺得委屈。

    完全感覺不到好麼?

    前一世,可不是這樣啊——

    咳咳,想太遠了。

    “姑娘。怎麼了?”

    “有個蚊子,被我打死了。”甄妙發現這謊話說多了,也就流暢了。

    黑着臉從袖中拿出信箋遞給羅天珵。

    羅天珵接過信箋,並沒有直接打開來看,反而望着甄妙。

    “你幹嘛呢。還看不看信?”甄妙聲音壓得極低的問。

    羅天珵這才低了頭,默默看着信箋上的內容。

    入目是熟悉的字形。

    沉默良久,羅天珵苦笑。

    他怎麼忘了,小時候,是他的好二叔親自給他啓蒙,手把手教他練字!

    原來,他以爲的投懷送抱,攀附權貴,在對方眼裏,同樣是言而無信,薄情寡義!

    那一世,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沒有看清呢?

    看着甄妙,羅天珵覺得心情複雜極了。

    如果說以前他覺得這個女人不知羞恥,不可救藥,那麼現在他承認,最初的最初,是他的問題。

    甄四,不過是被他二叔選中的罷了,不是她,依然還會有別人。

    可是,他的冷落忽視,就是她紅杏出牆的理由嗎?

    看着羅天珵糾結的神色,甄妙暗暗撇嘴。

    完了,她的未婚夫,蛇精病又發作了。

    不由自主往旁邊挪了挪。

    可惜一字牀雖寬敞,那是相對一個人說的,兩個人擠在一起哪還有地方挪。

    甄妙這一挪動,整個人就掉了下去。

    羅天珵手疾眼快把她抓住撈了起來,低聲嗤笑道:“笨蛋,你是不把你的丫鬟招來不罷休嗎?我是不介意的。”

    “你還好意思說這些,這封信,你敢說不是你寫的?”甄妙破罐子破摔,伸手狠狠擰了羅天珵胳膊一把。

    反正他又不敢出聲!

    羅天珵果然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如果我說,這封信真的不是我寫的,你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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