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苦笑了一聲，道：“修士間的戰爭，何必牽扯到那些凡人呢？他們是無辜的啊。”

“他們確實是無辜的……”

屠無咎也長嘆了一聲，嘆息聲中，甚至有一些悲天憫人的味道：

“他們本來不用死的，就是因爲你們神劍宗不願意好好的配合，所以他們丟了性命。”

他這話讓方月好一陣愕然，半響方道：“屠掌門，你成爲虞國修真界數萬年來第一個晉階化神的人，說實話，我並不怎麼佩服。但是聽了你這句話，我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屠無咎有些意外：“這話怎麼講？”

方月道：“屠掌門在修真上的造詣，也就是在虞國修真界這個小圈子裏面，出類拔萃而已。但是屠掌門臉皮的厚度，大概整個蠻荒大陸，都鮮有敵手了。”

他這話說出來，已經有幾名天玄門修士按捺不住，怒叱道：“好大的狗膽，不想活了是嗎？”

屠無咎是他們的頭，諷刺屠無咎，就是諷刺整個天玄門，他們能有好臉色纔怪。

方月哈哈一笑，道：“難道在諸位的心目中，我站在這裏，是爲了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嗎？”

要是想活着，他就會跟着那些弟子一起離開，而不會站在這裏了。

那些修士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屠無咎悠悠的說道：“年輕人，還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何必要作死呢？你要是願意投奔本門，我可以以心魔發誓，保你一個元嬰修士，一個天玄門長老的位置，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他說出這樣的話，倒不是多欣賞方月此人，只是想要知道放在神劍宗寶庫的那些資源都去了哪裏。

他們出發之前，就已經通過臥底知道了方月派人清理神劍宗寶庫的事情。

現在方月將神劍宗弟子的遣散走了，屠無咎不相信那些資源還會放在這裏。

當然，如果方月真的投奔天玄門，有他當污點證人，天玄門吞併神劍宗的理由就更充足了。

不過他做出的保證也不錯了，幫方月晉階元嬰，給他一個天玄門長老的位置，比方月現在在神劍宗的位置只高不低。

“這個不用考慮，”方月搖了搖頭，“我方月，生是神劍宗的人，死是神劍宗的鬼，這輩子都不會考慮叛門的事情。”

“你就這麼着急去送死嗎？”屠無咎冷冷道，“難道活着不好嗎？”

方月道：“若不是師門收留，讓我步入修真之途，我方月百餘年前便已經成爲冢中之人，現在多活了這一百多年，已經夠了。”

“你有沒有想過，落在了我手裏，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屠無咎語氣陰沉的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月微微一笑，道：“屠掌門有什麼手段，使上就是。”

說着，便在山門當中盤腿坐下，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屠無咎在虞國修真界是何等地位，現在又晉階化神，更是尊崇。

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被這區區一個金丹修士給輕視了。

他心中憤怒，但還是忍住了沒有動手。

他在等那個向神劍宗開戰的理由成爲事實。

在這之前，他是不會動手的。

對他這麼慎重的人來說，哪怕是沒有第三方的觀衆，這個戲也要演真。

不然，神劍宗都還沒有開始屠殺凡人，他就拿這個理由向神劍宗動手，也有些太說不過去了。

這一等，就是半天的時間。

半天后，司空明帶着幾個修士過來了，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很濃的煞氣。

一個鎮上，數千凡人剛剛死於他們之手，那煞氣沒有那麼容易消掉。

“師父，事情已經辦好了。”司空明到來之後，向屠無咎說了一聲。

屠無咎聽得此話，提聲道：“神劍宗縱容弟子屠戮凡人，數千生靈，一朝喪命，可謂喪心病狂！我天玄門今日要替天行道，爲那無辜慘死者討一個公道！”

說着，手揮處，那個被禁法束縛的臥底展兵身軀轟的一聲，血肉四濺，炸了開來，

方月也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哀痛，還是很平靜的說道：“屠無咎，今日你天玄門所作所爲，日後神劍宗必當百倍報之！”

他知道他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在化神修士面前，攻擊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他並沒有攻擊，只是站在山門中央，就這麼擋在天玄門修士面前。

“好膽！”屠無咎也怒了，道：“你想找死，我偏不讓你死！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着，一股恐怖的法力涌了出來，在空中就幻化成一道道玄奧的符紋，向方月撲了過去。

他不想殺方月，而是想將之生擒，用世間衆多苦刑加諸其身。

方月立在那裏不動，看着這個世界，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眷戀。

這個世界有太多太美好的東西，他還來不及體會，現在就要別過了。

還真是，有些不捨呢。

他並不在乎屠無咎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威脅，他自忖自己也是血肉之軀，未必能夠熬得過敵人的酷刑，所以在天玄門修士過來的時候，便給自己施了禁法，一旦受到外力攻擊，便會自爆。

那禁制很複雜，只要受到外力便會瞬間激發，不要說化神修士，便是返虛修士也制止不了。

若沒有這禁制，恐怕他想要在屠無咎面前自爆都沒有那個可能。

屠無咎的法力才一觸及他，便“轟”的一聲巨響，血肉紛飛，四散開來。

方月，卒。

魔蝶嶺那邊，正帶着門下十多名元嬰修士開路探險的神劍宗掌門成逸夫突然停住步伐，道：“我這兩天老是有一種不祥之感，剛纔突然心生酸意，不知爲何，總是感覺門派那邊有事發生。”

他這話一說出來，便有幾人也稱有此感覺。

修爲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不會莫名其妙的產生那種感覺，凡有波動，必有緣由。

一隊人商議了一陣，決定派兩人離開魔蝶嶺，回到門派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這魔蝶嶺開路不易，不過沿着開出來的路往回走，卻快上了很多倍，只用了兩三天的時間便走了出去。

那兩名元嬰纔出得迷霧範圍內，就感應到了自己門派的弟子在外面守着，然後得知了一個消息——天玄門屠無咎衝擊化神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