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一片血紅，莫瑤看見，她看見鋒利的指甲從內而外的瞬間將白虎撕裂成兩半，血紅的手緩緩握拳，本是垂着腦袋抱着身體在白虎肚中的女子，聽聲擡眼，疑惑的歪着腦袋向她看來。

那雙眼睛空洞無神，幾乎全是眼白，有一條傷痕，貫穿女子右邊臉頰，從額際一直到女子脖子的位置，那是，白虎鋸齒所傷！

莫瑤身子劇烈的戰慄起來，雙眸漸漸無神怔怔的望着前方。

女子突然裂脣一笑，她一頭黑髮被鮮血所溼透，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着血液，雙眸空洞，表情傻傻的笑着。

她似是不知面容之上的傷痕，不知痛，豔紅色的衣衫裹在她瘦弱的身上，風來，落葉被旋起，圍繞着她輕輕打轉。

她坐在那，全身上下皆是血污，臉頰的那道傷痕，因深可見骨而沒有被埋沒在紅色之下，卻看的更讓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是恐懼？憐惜？心疼？還是其他？

“嗷嗚，嗷嗚……”小肉包子哭泣，見雪胭一身血，還以爲雪胭受了什麼致命重傷，心裏害怕極了，登時想也不想的，跳出君墨的懷抱便向前奔去，豈料奔了沒幾下，小肉包子突然撞在空氣之上，跌倒在地，在它的周圍唐突的冒出四個巨大的冰牆，似是要將它封閉其中。

小肉包子跌在地上，想要逃脫，卻是剛站起，便又倒在了極滑的冰地之上，根本爬不起來，小肉包子瞪眼，怔怔的望着前方，一道光雷攜着雨水，迅速向它襲來。

小肉包子心裏委屈極了，攻擊它的，是主人，可怎麼會是主人。

天際小雨連綿，漸漸沖淡了空氣之中的血腥之味，洗去了雪胭面容之上的紅色，一張白皙的面容靜靜地浮現在空氣裏，肌膚如玉，幽幽地泛出螢光一般，一切卻皆毀在右邊臉頰深可見骨的長痕之上，她嘴角在笑，目光卻是空洞，沒有任何情緒，她目光因小肉包子想要靠近她而微鄒，伸手，指尖輕點面前的雨滴，水凝結成寒冰，彈手飛射在小肉包子面前，驟然豎起冰牆。

小肉包子倔強看着她，不依不饒還是想要靠近的舉動讓她不喜的擡眼去看烏沉的天際，指尖高直天空，她的手驟然落下，一道光雷隨之而下。

雪胭空洞的眼眸有些疑惑，爲什麼要用那樣彷彿被背叛的眼神看着她？

她可不認爲自己會那一個包子當朋友，只是心臟處傳來的一抹痛楚是怎麼回事？

她好像遺忘了什麼，可是，體內叫囂着殺戮的血液讓她變得狂躁，還來不及思考任何事情，雪胭空洞的眼眸中一片血紅，襯的她那張精緻卻蒼白得沒有一絲人氣的臉孔，更讓人心驚膽顫。

莫瑤此時此刻已經恐懼的說不出話來了，陰涼的雨打在她的臉頰之上，她只能恐懼的捂着嘴巴，強迫自己不要尖叫出來。

她想要移開視線，不再看那讓她懼怕的女子，卻彷彿受到蠱惑般，哪怕她心裏怕得要死，也只能看着她，盯着她。

雪胭目光四轉，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莫瑤一顆心跳上了喉間，她身子因太過於害怕而戰慄起來，莫瑤看見，雪胭空洞的眸中一閃，她欣喜的裂脣一笑，張嘴無聲的道：找到了！

目光隨着雪胭的視線看去，莫瑤看見遠處一口鮮血吐出，扶牆而立的琅夏，她的牙齒狠狠地咬上手背。

伸手撐着身子，身形僵硬的緩緩起身，雪胭目光緊緊地盯着琅夏。

左邊突然席捲而來一陣狂風，夾雜着寒涼的碎冰，空洞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不悅，雪胭看去。

玄色的袍裾在半空中劃出半圓的弧度，陰涼的雨幕下，是君墨垂落在耳後的黑髮梭然飛揚而起。

他懷中抱着委屈的小肉包子，淡淡一瞥雪胭，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道：“回神了！”

空洞的雙眸迷茫的眨了眨，雪胭裂脣一笑，便在君墨淡然的目光之下，抽下因吸允了白虎鮮血，更加美豔的紅綢，素手一揮，站在原地指揮思雪攻了上去。

君墨面色不改，側身避過紅綢。思雪堅韌，如靈蛇般再次不依不饒的向君墨而去，

君墨抱着小肉包子一臉笑意，他凝視雪胭半響，好奇道：“當真六親不認了？”

“嗷嗚？”小肉包子躲在君墨懷中附和的叫道。

君墨笑的溫柔，美得凌厲，卻更像一場朦朧的幻覺。

雪胭一怔，突然沒了動作，思雪柔順的落在了地上。

“不是要打嗎？那麼動手吧。”君墨嘴角柔柔的笑着，手中突然出現一把長劍，那劍比普通的劍要略微長些，雪胭空洞的目光在看清了那兵器的一剎那，她猛然“嘶”的一聲，吸口水的聲音，空洞的眼眸有了一抹神采，身子有些僵硬的想要靠近君墨。

卻咣噹一聲，因忽視了白虎屍體而頭朝地面栽了個滿嘴乾草。

“…嗷嗚……”低低的叫了一聲，小肉包子捂臉。

君墨握着長劍的手輕微的顫了顫，摔倒的人還未爬起來，攻擊便又沒有任何猶豫的襲來了。

豔紅的思雪一分爲二，直逼君墨面容，雪胭雙眸似比先前更顯空洞，一擊過去，雪胭腳尖一點，看也不看君墨，便是直逼琅夏的方向而去。

“嗷嗚，嗷嗚？”似是也發現了雪胭的不對勁，小肉包子擡眸求解的看向君墨。

君墨眯眼，伸手一把抓起兩條思雪，輕輕一抖，便佔爲己用的揮在雪胭面前將之攔了下來。

無奈的攔在雪胭面前，君墨看着雪胭的神色有些無奈，就算是要去找琅夏算賬，雪胭這連思雪也不要，什麼武器也沒有的輕裝上陣，是要上爪子撓嗎？

雪胭身形被阻，一雙空洞的眸子滿含戒備的看着君墨，一腳後退，雙手抵在胸前做出隨時便要近身攻擊的模樣。

君墨看着雪胭的動作，輕柔了下小肉包子的腦袋，平靜道；“看來你的主子似乎迷糊的不清，怎麼辦？”

小肉包子看看雪胭，看看君墨：“嗷嗚”一聲，搖頭。

君墨一掌打在小肉包子的腦袋上，“說人話。”

小肉包子委屈埋頭在君墨掌心，略微思量一會兒。稚嫩的聲音傷心道：“看來爲今之計只能先打昏主人了。”

小肉包子圓滾的雙眸滿是不忍，只是卻怎麼也掩飾不掉它微微的幸災樂禍。

君墨輕眨了下眼睛，擡起手，覆蓋在小肉包子的腦袋上，君墨神色平靜：“她怎麼說也是你的主人。”

前一秒還擔心的要瘋，這一會卻是幸災樂禍起來，它的心倒是寬。

小肉包子迷惑眨眼，奶聲奶氣道：“我自然知道她是我的主人，難不成還是你的？”

君墨擡眸，不再理會的看着戒備的雪胭，他張嘴還來不及說些什麼，雪胭的身子便衝到了近前，一拳席上他清冷的面容。

下手力道之重，似恨不得將君墨的俊顏毀掉。

小肉包子驚訝“嗷嗚”一聲，不忍直視的閉眼，同時心中暗道，不知當主人清醒過來，會對於敢這樣向君墨伸爪，威武的自己，有何感想。

冷風起，夾雜着雨水撲面而來，雪胭只覺得身邊一空，君墨的身體已凌空而起。

“打的又不是你，作何閉眼。”指尖一敲懷中恐懼閉眼的小肉包子，君墨有些無奈。

小肉包子一臉憂傷，張嘴緩緩道：“你難道沒聽過，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嗎？”

君墨珉脣，這是什麼歪理邪說？果然只要是關乎雪胭的，不管是什麼，都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嗎？

小肉包子眨眼，有一抹紅色席上，在眨眼，紅色更近，幾乎都要貼在了它的臉上，“嗷嗚。”驚慌的一叫，小肉包子面朝君墨的衣領，嗖的一聲鑽入君墨的衣領之中，臨行前還不忘“嗷嗚嗷嗚”幾聲亂叫隨意君墨小心，主人打上門來了。

所以說你會吐人言卻整日裏冒充野獸嗷嗷亂叫什麼。

一手輕而易舉的接下想要毀他容的手，君墨眸色清冷的看着雪胭，玄衫翻飛。

“你真是不乖。”悠揚的聲音，清冷而無奈。

雪胭空洞的雙眸之中一片迷茫，眼中倒映着君墨，她嘴巴張了張，似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迷茫的看着君墨，下手卻是絲毫的不領情。

一手被制止，雪胭一手成爪，直席君墨的喉嚨。

雨下的大了些，脫離了原先的毛毛細雨。

因身高，雪胭必須仰頭去看君墨，雨水進眼，她雙眼微眯，最後竟在兩手皆被君墨制止的情況下，沒有半點自己還在與他人打鬥的自覺打起了哈欠來。

君墨挑眉，是該欣慰雪胭就算是在不清楚的情況之下對自己還是依賴的嗎？

一個接着一個，被君墨所扣住雙腕的身子無力的坐在地面，她像是幾日不曾閤眼的人再也堅持不住的眯眼，打起盹來。

小肉包子疑惑的從君墨懷中探出腦袋。

只見雪胭乖巧的坐在地面之上，腦袋低垂着，就像是初時從白虎腹中而出的那般。

只是柔順的模樣，再不見方纔半點暴虐的模樣。

就連那可怖的傷處似乎都看着不是那樣的猙獰了般。

那怪異，來得快，去的亦是快。

讓人莫名其妙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