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澗淒厲尖叫，彷彿是重傷垂死的猛獸發出最後的狂嘯，慘烈淒厲。

“小傻子！”

葉舒影眼睛安然的閉上，不管蕭澗多麼大聲叫喊，多麼用力搖着懷中的人兒，她已經毫無知覺，只留嘴角那一抹淺笑，甚至帶着絲絲滿足，只是在蕭澗眼裏卻是那麼的刺眼。

凌洛雪從葉舒影推開她的那一刻起，就呆呆的坐在地上，一直處在震驚中。在女人看來，愛情甚至生命。此時她被葉舒影的愛震撼了，在那樣千鈞一髮的時刻，葉舒影居然將生的機會給她，因爲蕭澗愛凌洛雪，而葉舒影愛蕭澗。

到底是怎樣的愛？居然可以無私至此？

言琛趁着凌洛雪落單的時候，猝然伸手抓住凌洛雪，然後用力往後一扯。一手按住凌洛雪，一手拿槍抵在凌洛雪的頭上。

沐之昂眸光瞬間變得冰冷，只是他在那一聲槍響時撲向木木，此時他離凌洛雪還有一段距離，不管他如何快，他還是來不及救下凌洛雪。

風逸和木木皆是一驚，眼中是滿滿的擔心。

言琛一手脅持着凌洛雪，邊走邊退，冷冷的笑。

“小昂，明天我在言家等你，我們敘敘舊。”

沐之昂的眼睛深黑得像漩，像墨，卻冷得像千年不暮的雪。不說話，不動，就那樣直直的看着凌洛雪。

凌洛雪臉上沒有一絲害怕，從容不迫的望向沐之昂。

“木頭，快走！救舒影。”

言琛說，明天在言家等他，那麼至少今天小雪還不會有危險。一天，他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就算是血染寒江市，他也要將言琛徹底剷除。小雪，請再等我一天，我一定讓言家徹底成爲歷史。

沐之昂斂盡周身的寒意，走向蕭澗。

“蕭澗，帶葉舒影跟我走，也許雪鶴可以救她。”

蕭澗近乎傻癡的抱着葉舒影，雙眼空洞，渙散。沐之昂的一句話，就像一束光，讓蕭澗沒有焦距的目光慢慢清明。

“那麼拜託了。”

蕭澗出奇的平靜，彷彿不管葉舒影是生，是死，他都已經不在乎了。因爲剛纔他做出一個決定，生死相隨。她生，他便活，她死，他便隨她而去。他欠她太多太多，如果沒有機會再還，那麼只能到那裏去還。

沐之昂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一下來，微微側睇看了雪鷹一眼，然後對風逸說：“風逸，你帶着大家先回去，馬上讓雪鶴安排救人。我隨後就到。”

衆人隨風逸離開，只剩下雪鷹，血鳳凰，還有沐之昂站在原地。

雪鷹依舊是維持着用槍對準血鳳凰的姿勢，層層寒意從瞳孔中溢出來。

血鳳凰長睫垂下，微微低着頭，似在等待審判的犯人。

“雪鷹！”

沐之昂走到雪鷹身邊，淡淡的道。

雪鷹側過臉，帶着深深的罪惡感，只是那隻拿槍的手，依舊沒有挪動分豪。

“大哥，對不起！回去以後，我會到組織領罰。”

然後眸光驀然一冷，直射向血鳳凰，那是第一殺手冷血的目光。

“至於血鳳凰，她該死！這一次我不會再手軟。我說過，如果她拿槍對着你，我會親手殺了她。”

沐之昂輕輕拍拍雪鷹的肩膀，奪下他手中的槍。

“雪鷹冷靜一點，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雪鷹臉上的表情暴戾猙獰，“我今天若不殺她，我纔會後悔。”

沐之昂往前走兩步，清冷的看着血鳳凰。

“血鳳凰，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跟我們走，還是繼續呆在言家。”

血鳳凰擡眸，望進雪鷹冰寒的鷹眸，那裏冰冷一片，如茫茫荒雪。她和雪鷹之間有一道鴻溝，那是她親手挖的。她希望老天還能給她機會去填補，她也應該勇敢一回，是不是？

“我和言家從此再無關係，我跟你們走。”

沐之昂冷洌的臉上，平靜如水，彷彿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他轉身，“雪鷹，血鳳凰的命暫且留下。”

雪鷹跟隨他多年，他太瞭解他。如果真如他所說，那麼不在乎，他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沐之昂就是這樣，對不在乎的人冷酷殘忍，對在乎的人無盡的寬容。

雪鷹冷哼一聲，不再多看血鳳凰一眼，跟上沐之昂。

血鳳凰愣在原地，如果當年她能幸運一點，帶走她的是沐家的人，而不是言家，也許現在的她不用這麼辛苦，亦不會這麼爲難。雪魂冷血無情，在黑道人人皆知。她知道今天如果不是沐之昂開口，難保雪鷹不會在憤怒下殺了她，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沐之昂只所以留下她，只是顧及雪鷹。

三人回到別墅，雪鶴已經在給葉舒影動手術了。而蕭澗憔悴的呆坐在手術室的門口，那灰暗的眸，凌亂的頭髮，血跡斑斑的衣服，蕭澗彷彿在瞬間蒼老了幾歲。

蕭澗就那樣靠着門坐着，沉靜在自己的思緒中，彷彿看不到任何其他人和事。

小傻子，你真是傻，你怎麼都不知道問問我準不準，就傻傻的去擋子彈呢？沐之昂有多愛小雪，有多心疼小雪，你難道不知道嗎？如果不是有萬全的把握，不會讓小雪傷的太重，他又怎麼會對她開槍？可是你推開小雪，卻讓子彈改了方向。雪鶴說，如果子彈再偏一點，你必死無疑。而現在，你生的機率到底有多少呢？

你真是蠢，你怎麼就不知道爲自己打算呢？閉上眼的那一刻，擔心的依舊是小雪。你就那麼怕我傷心？那麼捨不得我傷心？我是怎麼對你的，你難道都不記得了嗎？是我將你親手送到那個惡魔的手上，害你受盡折磨，傷痕累累。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你更蠢的人了。

不，我纔是這個世界上最蠢的人。我苦苦執着不屬於的，卻不知珍惜眼前人。我的一念之差，差點失去我這一輩子的珍寶。我是修得幾輩子的福，才能得到你如此相待。我一直以爲我愛小雪，原來不是，小傻子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深深的埋在我的心裏，只是我蠢到自己都不知道。

在你倒在我懷裏的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我愛你，小傻子！不是因爲愧疚，不是因爲虧欠，只是因爲愛你，只是因爲你是我的小傻子，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小傻子，你愛了我那麼久，等的那麼辛苦，愛得那麼累。現在好不容易等到我的愛，你還沒有聽到我說，愛你。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好起來狠狠的虐待我，好起來讓我好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