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昂全身一震，臉色陰鷙可怕，周圍的空氣一下子降至零下。

“言琛，你是嫌活得太長了嗎？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言琛冷笑，“小昂，不願意是嗎？也難怪，那孩子畢竟不是你的種，怪只怪他投錯了胎。”

凌洛雪和沐之昂同時驚呼：“不要！”

言琛似笑非笑的看着凌洛雪和沐之昂，眼中有說不出的快意。

“小昂，你還真是偉大，那麼動手吧！”

凌洛雪和沐之昂看着彼此，凌洛雪嘴角帶着一抹淡笑，波瀾不驚。那雙桃花眼依舊是豔麗的不可方物，對於生死毫不驚慌。

“木頭，動手！”

風逸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凌洛雪，他瞠目欲呲，脖子上青筋暴突。

“小雪，不要！”

凌洛雪推開風逸，靠近沐之昂，眉眼平靜如斯。

“風逸，我要救木木，死也救。”

風逸無措的退後兩步，凌洛雪的話彷彿是惡魔的咒語伴隨着沸水般的液體灌入他的身體，世間一片黑暗。

小雪和木木，如果只有一人能活，他該如何選？

而蕭澗此時似是失了魂魄，他就那樣看着葉舒影，看着幾乎失去生氣的小傻子，其他的一切似都被他排除在感官之外。

“還不動手嗎？如果這麼難決擇，那我來替你們選，如何？”

言琛冷血的聲音帶着絲絲不悅。

沐之昂灰暗的眸子一片死寂，嘴脣泛白，握着手槍的手微微顫抖。面前站的是他的小雪，是他深愛着的小雪，讓他如何下得了手？

而凌洛雪明媚的笑容綻放在臉上，給人一種寧靜而致遠的感覺。那是深深的相信，她相信只要沐之昂在，她就不會有事。

沐之昂握着槍的手一緊，側過頭對上言琛陰柔的雙眸。

“言琛，用我的命換那個孩子，可以嗎？”

不僅是凌洛雪，連風逸都震驚不已。木木畢竟不是他的親生骨肉，可是沐之昂居然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只因爲那是凌洛雪的孩子，只因爲凌洛雪要救自己的孩子。

言琛陰柔的雙眸猝然染上了森寒，瞬間成冰。

“小昂，你若敢傷自己一份，我立馬送這孩子下地獄。要救他，只能你的女人來。”

凌洛雪冷靜的望向言琛，淡然自若的說：“好，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先放了舒影和顏顏。我的兒子在你手上，你不用擔心我會耍什麼花樣。”

言琛對着手下的兩人點了點頭，兩人接到命令之後，放開了葉舒影和蕭傾顏。

葉舒影身上的傷很重，如果沒有別人的挽扶，她站都站不穩。蕭傾顏連忙扶住葉舒影，只是她畢竟年紀小，力氣不大。葉舒影只覺腦子暈眩，雙腿虛浮，腳步踉蹌間，身軀差點趴倒在地上。只是迎接她的並不是硬梆梆的草地，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小傻子！”

蕭澗的雙眸滿是溫柔，柔成一地明月光。那樣低低的喊着她。

葉舒影淡淡的一笑，依偎在蕭澗懷裏，兩人就那樣，坐在草地上。

而風逸迅速將蕭傾顏抱到一邊，讓手下將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血紅的雙眼帶着深刻的痛楚，看着凌洛雪。

凌洛雪知道葉舒影和顏顏已經安全了，她伸手握住沐之昂按住板機的手，臉上依舊是沐之昂熟悉的笑容。

“木頭，我不怕！”

沐之昂輕輕閉上眼，又猝然睜開，目光嗜血的掃過言琛，那是洶涌的恨意。彷彿在說，言琛，從這一刻開始你的生命進入倒計時，我不遺餘力，一定讓你死。

“小雪，鬆開手，我自己來。”

親手對自己愛的女人開槍有多痛，他無法形容，他只覺似有無數把利刃和長鞭，交替着戳刺鞭笞在心上，痛到沒有知覺，痛到無力呼吸。他要記住這種痛，那將時時刻刻提醒他。是他沒有保護好她，他明明知道言琛就是一顆毒瘤，卻沒有儘早剔除，他明明知道言琛就是一個禍害，卻沒有儘早除掉。

只聽“嘣”的一聲，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血鳳凰！”

“小傻子！”

只是一個聲音帶着深深的寒意，一個聲音帶着痛徹心扉的悲鳴。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血鳳凰抱着木木的手驀然鬆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全身所有的力氣似乎被抽離了一般，彷彿下一秒她就會搖搖欲墜。

雪鷹臉上毫無溫度，連呼吸的空氣都是冰冷的，他站在距離血鳳凰十步的地方，拿着槍冷冷的對着血鳳凰。毫不鬆馳，只要血鳳凰一動，他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黑道上的人都知道，雪鷹的槍從來不虛發，現在他明明是動了殺機，他想要血鳳凰的命。

而原本被血鳳凰抱在手裏的木木，在她鬆開手的那一瞬間，在半空機靈一翻，穩穩的落在地上。緊接着又是一聲槍響，風逸和沐之昂同時撲向木木，只是木木自救的本能比他們任何一人都要反應得快，他身體微微一側，子彈貼着他的頭幾毫米的地方飛馳而去。

風逸抱着木木輕輕的笑，“小混蛋，你原來沒事。我還納悶你怎麼會那麼菜，居然沒出息到被一點迷藥放倒？”

沐之昂看到木木平安，擰成一條線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開來。只是聽到風逸的話，他心裏一驚。木木小小年紀，心機居然這麼深？他冷靜，理智到冷酷的地步，凌洛雪是他最親的人，他明明就沒有昏迷，居然可以在凌洛雪爲他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時候，不漏一絲破綻，不給敵人一絲可趁之機。他不得不承認木木的做法是對的，如果他不假裝昏迷，讓敵人放下戒心，此時他不會這麼容易逃離。如果他讓感情擊潰了理智，那麼凌洛雪的犧牲就變得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木木才只有七歲，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他是該說他太聰明，還是該說他太可怕呢？

同一時間蕭澗半跪在地上，懷裏抱着葉舒影。在沐之昂向凌洛雪開槍的那一瞬間，葉舒影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居然站起來推開了凌洛雪，替凌洛雪捱了這一槍。蕭澗本來抱着葉舒影坐在離沐之昂不遠的地上，他沒有料到葉舒影會有這樣的舉動，等他反應過來，葉舒影已經倒在他懷裏了。

蕭澗的雙眸中流露強烈的發狂的痛苦，葉舒影張開嘴，一大口鮮血猝不及防的從她的口中噴出，直落地上。

蕭澗單手替她擦拭嘴角的鮮血，只是連指尖都止不住的顫抖。

葉舒影閉了閉眼，嘴角抿出絲笑，彷彿曇花一現，耗盡最後一絲美麗。

“她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