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一個人出了病房。
一念瞪着滿臉不悅的男人,幼稚鬼,“這樣總可以了吧,本來是打算給你帶上來的,現在好了,我不去了,你也別想有飯吃。”
打從陸風住進病房之後,這男人的臉色就沒好過,還不安分,惹得醫生生氣,讓她也跟着捱罵。
看着覺着小嘴的女人,冷騏夜倏然彎起了嘴角,這樣的她,太真實,讓他不禁想要伸出手去,抓住,死死地抓住。
他也真的是伸出手去了,抓住了她撅起的小嘴。
“放心吧,有飯吃的,本少爺怎麼可能讓一個孕婦餓肚子。”
“都說了我不是孕婦,我……唔。”
他抓住她的手臂,拉了她個措手不及,用嘴封住了她的脣。
滾燙的柔軟接觸着微涼的豐脣,白光四射,一念的腦子瞬間變得空白。
他總是這樣,說不過的時候就用嘴,讓她不準說話,偏偏這招對她來說非常管用,她總是因爲驚詫而忘記了要說的話。
一秒便是一小時,甚至比一小時更久。
她的雙頰不知何時已經被染紅,雙脣也被咬得充了血。
這個該死的不要臉的男人!
她後知後覺地伸手去推開他,他卻又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先一步送來了她,饒有興趣地看着她發紅發燙的臉。
“安一念,你真敏感啊~”他故意拉長了尾音,拖着繾綣又不懷好意的笑。
一念氣結磨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從他懷裏彈了出去。“敏感也比你不要臉好!”
冷騏夜無所謂地聳聳肩,眯起眼來,“網上說得好,女人啊,就是身體比嘴巴誠實,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渴望着呢。”
“流氓!”
兩人到底沒有下樓去吃晚餐,因爲冷BOSS的一通電話,便有人把最精緻最高級的菜餚送到病房裏來,本來就不大的病房,一瞬間變得了餐廳包間。
看着滿桌的美味佳餚,一念只覺得肚子餓極了,這一個周她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如今是胃口大開,覺得自己能吞下一頭牛。
男人優雅地動着筷子,看到她吃得囫圇吞棗,又是擰了眉。
“路西做的飯菜不好吃嗎?你怎麼像幾天沒吃東西的人一樣。”請人照顧她的時候特別請了個廚藝專業的,就怕她吃得不舒服,現在看來那路西的廚藝不好嘛。
一念頭都沒擡,繼續吃東西,天知道她這幾天擔心了多少事情,以爲是江彧把她囚禁起來,以爲會被關十個月,心情鬱結,哪裏吃得下東西。當然,一方面是爲了表示對那個男人的抗衡。
“慢點吃,慢點吃,沒人和你搶,你喝點湯,這樣會噎着的,我說安一念,你給我慢點,慢點。”
冷騏夜也顧不得填自己乾癟的胃了,用勺子盛了湯伸到她嘴邊,她沒吃一口飯他就舀一勺子湯給她喝,一開始她還扭捏地拒絕不肯喝,久了之後就很自然地將湯喝掉,他慢了她還會催促。
此時的兩個人,真的就像熱戀中的情侶,沒有隔閡沒有嫌隙,恩愛得讓人看了都會冒粉紅色的泡泡。
一念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和男人有這樣的互動,明明心裏還恨着,卻很享受他對她假意的討好。
她一定是瘋了!
看到中指上的戒指,她所有的顧慮在一瞬間重回腦中,她一把掀翻了他舉起的湯匙,讓那濃湯濺灑了一地。
她現在已經和柏崇訂婚了,她不能和其他的男人這樣,特別是冷騏夜,堅決不能,不能!
放下碗筷,她毅然站起了身,直視他幽黑深邃的眼。
原本只是想窺探一下他的想法,卻被吸了進去,略微走神。
“冷騏夜,結束吧。你有夏雪,我有柏崇,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繃緊下顎,冷騏夜看着她不再柔軟的臉,凜了眸子,剛纔還好好的,一瞬間她就變了,跟她提什麼柏崇,提什麼夏雪,要不是……
無奈,他不願意再想三年前的事情。
他不慍不怒,很平靜地望着她,“不是餓了嗎?先好好吃飯,有什麼事情吃完飯再說。”
“我已經吃飽了,還是先把事情說清楚吧。”她一刻也不妥協。
“哦。”他不痛不癢地應了一聲,望着桌上的菜,蹙眉,“可是我還沒吃飯,我的肚子很餓,根本沒辦法想其他的事情。”
又開始耍無賴了,這男人。
一念點頭,“好,你餓的話就請吃飯,吃完飯咱們好好談談。”
嘴皮兒一掀,冷騏夜將筷子放在她的手裏,“我的手不方便,你餵我吧。”
“冷騏夜你……”
他很無辜地晃了晃包紮成糉子一樣的手。“都是因爲你,要不是你,我的手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安一念,難道你就不覺得愧疚嗎?你把那個姓陸的當成了壞人都覺得抱歉呢,你把我傷成這樣難道不應該抱歉?”
伶牙俐齒!
她總是說不過這個男人,他是辦公桌上的談判專家,她一個文化課不及格的小明星,自然辯不過。
爲了節約時間,她還是隻能喂他吃飯了。
“嘴巴張開,張大一點,一個大男人,吃飯扭扭捏捏的,娘炮啊!”
男人的嘴巴還沒長大,一念已經舀了一勺子的白米飯塞了進去,一邊塞還一邊教訓。
一點味道都沒有,這女人是故意的。
“喂,安一念,我不要光吃白米飯,我要吃菜,那麼多的菜,你不覺得浪費嗎?”
她扯起嘴角假笑了下,添了菜過去,“張開嘴,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男人抿着脣搖頭,嫌棄地盯着洋蔥,“我不吃洋蔥,不是有那麼多肉嗎?幹嘛故意只夾洋蔥,本少爺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洋蔥!”
“爲什麼?”她好奇地問了一句。
“因爲洋蔥就有些人,一層一層地剝開,裏面卻沒有心。”
噗。
這什麼狗屁理論,說得還有模有樣的,裝文藝青年呢?剛纔大作家在的時候怎麼不賣弄,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特的人種!
反正冷騏夜喜歡吃什麼一念就對着幹,越是他討厭的她就越往他嘴裏塞,最後還塞出了快感來,覺得很痛快。
他的嘴巴已經被塞得滿滿的,皺着眉往下嚥的樣子好憋屈,讓人忍俊不禁。
一念笑了,眉眼間出落的燦爛,明媚如冬日的暖陽,融化冰雪。
冷騏夜看得出了神,癡癡地看着,這微笑,只在夢裏出現過,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少想她。
男人眼裏的癡情讓她一愣,她趕緊斂了笑意,嚴肅地瞪着他。
“到底還吃不吃?”
“吃。”
“我要喝湯。”
她舉起湯匙,突然趕緊到一股熱流從身體裏涌出,染紅了菲薄的裙子。
低頭便看到一抹刺目的紅,一念扔下湯匙,快步跑進了衛生間。
看着那驚慌的背影,冷騏夜也是擰了眉,她的身體,不會是真的不好吧……
便血加腹痛,仿若有把電鑽在肚子裏倒騰,讓人痛不欲生。
一念咬着牙,想到外面的男人,就在剛纔,有那麼一刻,她竟然感覺到了幸福。
這幸福,實在是太荒唐,所以老天爺用這種劇痛來讓她清醒,汗水無聲地低落,她的意識越來越清醒,身體卻越來越虛弱。
等了良久不見人出來,冷騏夜下牀,走向衛生間。
“安一念,你怎麼回事?”
沒人應聲。
“你沒事吧?是不是吃多了?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
還是沒人應聲。
“喂,蠢女人,你再不吭聲本少爺就進去了,你回答我!”
沉默絕對是最讓人抓狂的武器。
冷騏夜擔憂地抿脣,擰門鎖沒反應,咬着牙撞了上去。
腹部的傷口因爲撞擊再次崩裂開來,殷紅的血染溼了病服,他不停地往門上撞,卻遲遲沒有把門撞開。
陸風吃過晚飯上來,慌忙上去拉住了男人,“你瘋了?”
“念念在裏面,可能是出事了,可能是暈倒了,我……”
“你讓開,我來。”陸風一把將他推開,小腿幾步,衝了朝門上撞去。
門總算是被撞開了,一念倒在衛生間裏,裙子上到處沾染着血跡。
陸風正要上前,被冷騏夜一把揪住甩了出去,他自己已經渾身是血,還急切切地衝進去,彎身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小女人。
“念念,你醒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個蠢女人,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你要暈倒都不知道叫一聲嗎?你怎麼這麼蠢,我怎麼會喜歡你這麼蠢的女人!”
男人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來來回回就那幾個詞語,額頭上急得溢出一層薄汗來。
他身上的傷不停地躺着血,染溼了他的病服,也染溼了懷裏人兒的衣裙。
迷迷糊糊的,一念只聽到他在說話,到底說了什麼也聽得不真切,偶爾有個詞語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經,她也覺得是自己聽錯的。
肯定是自己聽錯了,他怎麼會說他喜歡她,他纔不會喜歡她,他喜歡的是夏雪。呵呵。
但是這種感覺好奇怪,似乎曾經發生過,細究又想不起來,讓她的腦袋也跟着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