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從紀塵煊的話裏聽出了濃濃的無力感,相比於之前看到的任何狼狽時候的紀塵煊都要讓他覺得驚訝。
果然,再強大的人,也會被現實打倒,沒有誰能夠勝得了天命。
“塵煊,你不要太過責怪自己,這種事……哎,反正,你自己想開點,日子還得繼續過不是嗎?”
有什麼事能比生活更重要,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當初他也絕望過,甚至想到過死亡,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夠搞笑的。
現在的紀塵煊,恐怕還是處在當初他的那個階段吧。
“你別說了,陪我去喝一杯吧。”
“又喝?不行不行,老兄,現在不是借酒澆愁的時候。”
紀塵煊現在這個樣子,當真是一看就能看出來的脆弱啊,下巴上的鬍渣都沒有處理,身上的衣服也是亂糟糟的,那張臉更是難看的緊,黑眼圈重的都快要趕上某種動物了。
一看就是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現在這種情況還去喝酒,他是不想要命了?
“你難過得時候,不也是我一直陪着你熬過來的嗎?”
“你不用這樣威脅我,我沒你那麼沒良心,當初你要是有點良心,你打也要把我打醒纔對,而不是讓我自己喝喝進醫院,所以現在,我得讓你清醒一點,你現在這樣的情況怎麼能去喝酒,不要喝到一半就給喝進醫院來。”
“少廢話!”
“我懶得跟你講話,我先進去看看你老婆,你自己愛幹啥幹啥去!”
“……”
蘇晨從裏面出來的時候,看到紀塵煊還老老實實的坐在門口,無奈的笑笑。
“走吧!”
紀塵煊擡起頭看他,不說話。
“你不走?”
“去哪?”
“不是說去喝酒嗎?”
“你不怕我喝到一半進醫院?”紀塵煊眯着眼睛看他。
蘇晨皺着眉頭嫌棄地看了一眼紀塵煊,“對你這種混蛋,沒必要有良心,最好喝死你去!”
紀塵煊笑笑,有人罵他他心裏反而舒服,是啊,他就是這樣的混蛋,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我也希望能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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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青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就堅持要出院,腦袋上的紗布已經拆了,她能清楚地看到前額發跡間那條醜陋的傷口,這條疤痕,恐怕是要跟她一輩子了。
出了院,她沒有回兩人的新房,那套房子裏,她有的記憶除了等待還是等待,除了寂寞還是寂寞,紀塵煊也沒有說什麼,陪着她回到了她自己的那套小公寓。
房子很久沒有人住,也沒人來打掃,一進門就能感覺多灰塵的味道。
紀塵煊提着東西跟在她身後,皺着眉頭,但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唐念青也不跟紀塵煊講話,自顧自的開始收拾。
紀塵煊提着心看着她,“你剛出院,不能做這樣的事情,你坐着吧,我來。”
他說着就想接過唐念青手裏的抹布,
可是還是被唐念青躲開了。
“我沒那麼脆弱,早好了,你還是先走吧,我這裏沒事了。”
唐念青現在對紀塵煊的態度,完全就是對普通認識的人一般的生疏客氣,她雖然不拒絕他在醫院看着她,也不拒絕他送她回來,但是,冥冥之中,還是有什麼東西發生了質的改變。
“唐念青,你爲什麼要這樣?我都已經退讓到這一步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就直說,只要你說,我就去做。”
紀塵煊真的是受夠被這樣對待,原本在唐念青面前,他已經沒有什麼男人的尊嚴可言了,可是,他都放棄了那麼多了,爲什麼她還是不能放下一點。
他知道她心裏難受,難受爲什麼還要裝作那麼冷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如果她能抱着他哭出來,或者是打他一頓,那樣纔是最好的不是嗎?
還是她真的,已經決絕的沒有給自己任何的退路了?
唐念青平靜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回答,“我只是想一個人待着,沒有別的,這樣,你做不到嗎?”
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都只想一個人待着,我這樣說,你能做到嗎?
紀塵煊憋着一口氣沒有吐出來,他咬着牙看着她,“不可能,你死了那條心吧,我不會離婚的,我說過,孩子沒了可以從頭再來,我也可以……放下一切,一人退一步,這樣不行嗎?”
他確信兩個人是相愛的,相愛的人不是應該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有要分開的念頭的嗎?
“紀塵煊,我不知道你一直介意的那件事情是什麼,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我累了,你先走吧。”
唐念青握緊拳頭,努力讓自己不至於失控,到現在,紀塵煊還想着那件事,他根本就是對她沒有任何的信任,還以爲他對那件事情的不在乎可以作爲他的退步!
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爲什麼要總是說這三個字?你就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在乎我纔會有今天!我那麼在乎你,你卻總是不鹹不淡的,你不知道,每次你稍微主動一點我就開心的像個得了糖的孩子,我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在你面前完全就是卑微的,我做到了這樣,你呢?你永遠都是一副冷靜的樣子,你什麼都不在乎,你什麼都不在乎,憑什麼要別人在乎你?!”
紀塵煊真的忍不住了,這幾天她不和他說話,他忍了,她無視他他也忍了,但是他就是受不了她還是心心念唸的想着要離婚。
婚禮上宣的誓難道是戲言不成,那麼輕易就要分開?
“是!”唐念青大聲喊道,幾乎破了音,“我沒有資格要求別人在乎我,什麼都是你在付出,我就是安心接受,像我這樣的女人活該淪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家破人亡,現在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了,所以你開心了?看到我這個樣子你開心嗎?”
“我……”
“我活該一個人活着,這就是我的宿命,我認了,這就是命,我認了,所以,離婚吧,我放過你,你可以找一個珍惜你的女
人,那個女人永遠都只會把你放在眼裏心裏,不會對你冷言冷語,更不會對你冷漠相待,你就是她的一切,那樣你就會幸福了!”
她的心幾乎是在滴血了,要怎麼來形容現在的感覺呢?
心碎太俗,應該是像吞進一千根針的感覺吧,密密麻麻的刺痛,永不停止。
“我只問一句,你到底愛不愛我?曾經愛過還是現在還愛着?”
紀塵煊知道現在問這樣的問題根本就讓他像個笑話,可是沒有辦法,這是他唯一在乎的。
“沒有沒有沒有!”唐念青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思考就喊出聲來了,“我不愛你!行了吧?”
“不愛?”
是啊,不愛,不愛就好了,如果不愛,就不會有恨,如果不恨,就不會有痛了。
如果沒有愛上這個男人,她會活得好好地,哪怕是一個人孤獨着天亮再孤獨到天黑,也好過這樣白天不像白天,夜晚不像夜晚。
“不後悔?”
“不後悔!”唐念青直視着他的眼睛,絲毫沒有退縮。
“那好……那好。”
紀塵煊突然笑出了聲,只是那笑裏,沒有喜悅,只有無比的淒涼。
不管是不是真話,到底還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那樣就夠了,他的心,承受不起那個事實。
紀塵煊最後望了她一眼,然後扔了手裏的東西,頭也不回的摔門離開了。
唐念青被那重重的一聲關門聲給震得渾身一抖,門一合上,她的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結束了,結束了吧,結束了就好……
還是回到了最初,最初一個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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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青在家裏休息的這幾天,沒有誰找上門,所有人大概都不知道她會在這個家裏吧。
紀塵煊沒有再來過,沒有任何的消息,這次,他應該是真的死心了吧。
一想到這個,她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得痛了,雖然這是她一直以來都想要的結果。
除了紀塵煊,倒還是有不少人關心她,電話幾乎是沒怎麼聽過,只是她一個都沒有接,那些人裏面,有顧明非,李浩初,莫莫,徐見……
原來,還是有這麼多人關心她的,離開紀塵煊,她也不會再是一個人,至少她身邊還有這些人。
門鈴響起的時候,唐念青正窩在沙發上看一部肥皂劇,劇裏的男女主人公愛的死去活來,卻不得不分手,她的眼淚也跟着劇情的虐而一發不可收拾。
她隨意的抹了兩把眼淚就跑過去開門,很意外,門外的人竟然是楚澤陽。
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裏?
楚澤陽的手裏提着一袋水果,身上穿得很正式,應該是下了班就直接過來的。
“你怎麼……”
“我去新房那邊找過你,你不在,那你就只會是在這裏了。”楚澤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好像很久都沒有看到唐念青,此刻看到她真是恨不得自己的眼睛長在她身上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