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梅和馮國良興高采烈的回到家裡，剛剛才送走了醫生。

醫生帶著那些血液樣本去港島，這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這件事交給自己的朋友，他最放心，這些年他們沒少托自己的朋友做這些檢驗。

兩個人一進門就看到自家老爺子老太太正在客廳里坐著。

看見他們兩口子，老太太那是滿臉烏雲。

「你們兩口子到底怎麼回事兒，成天是不是閑的沒事兒幹了？這麼多年了還沒完沒了。我不是都已經跟你們說把你大哥的小兒子過繼過來。非要在那裡東奔西跑。

看一看現在誰不是說你們兩口子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鬧的沒完沒了。」

老太太那一臉的不虞。

蔣梅看了一眼馮國良，這件事只有馮國良去說。

他那個媽這麼多年偏心老大。

動不動就想把老大的兒子過繼到他們家來繼承家產，不就是說他們兩口子沒有兒子嗎？

蔣梅這些年只有兩個女兒，到第三次的時候才生了兒子，誰知道生了兒子還給丟了。

後來這些年兩口子就再也沒有生孩子。

在老太太嘴裡沒少說蔣梅的不是，總是覺得她沒給自己兒子傳宗接代。

「媽，這一次真的有信兒了，那孩子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而且身上有梅花胎記，年齡也對得上，我已經讓醫生去做鑒定。」

馮國良也不同意過繼自己大哥的兒子。

自己大哥大嫂的人品，他倒不是說不信任，可是自己這麼多年，做生意下來家大業大。

家產不留給自己的兒子，反而留給大哥的兒子。

這可說不過去，再說了，他每每這樣一想起來就心痛難忍。

大哥那個小兒子，他還不知道。

小的時候就成天惹事生非，不是個省事的。

大嫂還整天把那孩子往自己跟前兒帶，想要讓自己跟著孩子培養感情。

他又不是看不出來大嫂的心思，不就是惦記他自己這點兒家業。

按理來說，大哥家也不是沒錢，大哥大嫂兩口子正正經經都是國家幹部。

不缺錢也不缺房子。

大嫂能這麼惦記自家的家業，還不就是因為大嫂娘家需要人扶持。

娘家有三個弟弟，自己的大嫂動不動就給娘家送東西送錢。

「你成天就說找到了，找到了！這些年哪一年不鬧個十次八次的，總說找到了。哪一次不是到最後還是沒有希望沒信兒。我說你們兩口子就不能消停的過日子。

把你大哥家的孩子過繼過來，好好的把那孩子養大，兩口子將來也有個奔頭，有人給你們養老送終，摔孝盆兒。我就不知道你們兩口子怎麼想的。」

老太太一臉的不滿意。

她和老頭子早就希望老二能把老大的孩子過繼過來一家，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多好呀。可是老二兩口子非要這麼折騰。

「國良，你媽說的對。別窮折騰了，還是趕緊把你大哥的孩子過繼過來，好好的培養那孩子，將來兩口子也有一點兒寄託。沒兒子終究不是一回事。

你媳婦兒頭髮長見識短，你不能也成天跟著她瞎胡鬧，該找的也找了，這麼多年了，該放下了。」

說話間，大門那裡傳來聲音，是大哥馮國強帶著大嫂張紅梅進來。

蔣梅想要撤退。

她們之間的關係是很緊張，但還不至於完全決裂，她並不想跟大伯子和大嫂相聚，不過保持基本禮貌應該還可以。

保姆打開前門，張紅梅問。

「我爸媽跟蔣梅在哪？」

「在客廳里。」

保姆的音調聽來像在盤算要儘快隱形，閃開不愉快的場面。

他們家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這一幕。

保姆都已經習以為常。

然後是張紅梅踩在硬木地板上的輕快腳步聲。

蔣梅只能站在原處等待，背靠沙發隨手倒茶，好讓自己看來輕鬆而忙碌。

張紅梅比蔣梅年長五歲，是個以吸引眾人目光視為自己的使命的人。

她在客廳門口稍停，一如往常地打扮時尚、鎮定，她比蔣梅漂亮，發質光亮，微微呈波浪狀，不像蔣梅松成一團。

蔣梅只要有時間就必須去把頭髮燙直，讓頭髮比較容易梳理。

張紅梅從來不必上理髮店打理什麼。

看見她們的人，都不會誤以為她們是妯娌，蔣梅這些年因為奔波，早就老了很多。

看著比實際年齡更大，的而且臉型比較堅毅而嚴肅。

「發生什麼事了嗎？」

張紅梅感覺氣氛有點不對，有些緊張。

「什麼事？沒有啊！」

老太太看見大兒子和大兒媳不由得放鬆口吻。

「你氣色不錯。」

蔣梅客氣地說，這倒是實話。

她不會說很高興見到大嫂，因為她不是。

一如往常，張紅梅直接切中要點。

「不是我說你，弟妹不覺得夠久了嗎？因為你們全家人都不能聚會，爸爸媽媽還要約好時間才能見到你們，這是對爸媽的一種傷害。」

蔣梅保持緘默，隨張紅梅去說。

雖然彼此沒有唇槍舌戰，這樣也已經讓自己的丈夫夠受了。

「都十一年了，」

張紅梅繼續說道。

「孩子找得還不夠久嗎？」

夠久？！

蔣梅可不認為。

真可笑，她以為她的怒氣比那更嚴肅。

她的腦中浮現憤怒這個字眼。

顯然馮國良也不贊同張紅梅的措詞，因為他語氣尖銳地說道。

「大嫂！」同時站起身來。

「老二，你知道事實就是如此。我們說實話，你們兩口子就發脾氣。老二，弟妹我很遺憾你的孩子被偷走，如果能讓這件事沒發生，我願意盡一切所能，但是已經十一年了。

他不在了，你永遠不可能找到他。你必須重拾自己的生活，最好是在你們還年經的時候開始，過繼小昊不意味著背叛。沒有人會取代那個孩子的位置，但這跟取不取代無關，而是關係到你們的生活。」

「不，這是關係到讓你跟大哥的生活能否更愜意，和我們沒有一點關係。」

馮國良怒道。

大嫂過分了。

「和我們有我們關係？」

張紅梅向後退，她的臉龐滿是震驚。

「你簡直胡說八道！」

「那我們兩口子怎麼生活關你們什麼事？如果我們是一個工人，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那個能力，還情有可原。可是我也還在找我兒子，這哪一點妨礙到你？」

馮國良企圖保持冷靜，嗓音卻不由自主地提高。

張紅梅被說的啞口無言，「當然不妨礙我們什麼！可是他已經不在了，你沒法改變這一點。我們只是希望你們接受現實。」

「如果我十一年前接受現實，就無法找到他。」

蔣梅回嘴。

「事實上，才不過是前幾天的事，我們終於有了實質的線索，我們會找到他！」

「別吵了，到此為止。」

老太太說道，她的臉上有種嚴肅而生氣的表情。

「夠了，你們的立場我都能理解。我知道如果你們的孩子有一個丟了，誰也不會停止搜尋的。但身為母親，我也痛恨看到自己的孩子向一個毫無希望的目標盲目邁進。」

「才不是毫無希望呢！」馮國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