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餘輝灑落,天色朦朧,孤雁飛旋,子夜和烈煞的影子被拉的細長,兩人佇立在一棵茂盛的古樹上,相互對峙着。
子夜不願再和烈煞糾纏下去,身影迅速閃過,強勁的掌風讓烈煞能感覺到無所不在的殺氣,但卻沒有絲毫的躲閃,就在馬上擊中的一瞬間。
“子夜,你到上面幹什麼去了?”樹下分明傳來一個女人驚訝的聲音。
是夢兒!子夜迅速的反應過來,看着露出邪魅笑容的烈煞,已經來不及收回內力的子夜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似乎在盡力的控制着,額間竟然滲出層層的汗珠,呼吸竟也有些急促起來。
“噗!”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如細雨般紛落的血水打在烈煞的衣衫上,子夜有些迷離的眼神望了一眼從未有過驚慌表情的烈煞,便搖搖欲墜,如同剛剛落下的綠葉。
忽見一個黑色的身影飛竄而過,穩穩的把墜落下來的子夜擁在懷中,此刻的烈煞沒有了往日的狂妄與冷漠,眼神中似乎閃過幾許光亮,原本俯身下落的他在看到突然闖入的黑衣人之後,便匆忙的消失在這山野中,因爲他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流。
“子夜!”夢兒親眼目睹了眼前的所有,滿臉驚恐的急忙奔跑到黑衣人和子夜的身邊。
“鬼月,你怎麼在這裏?”正當夢兒趕到兩人面前時,發現救下子夜的不是別人,正是鬼月。
“因爲我料到你們會有難啊。”鬼月盤坐在地上,趕緊運功調理子夜身體裏紊亂的內力。“我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無一不懂的鬼月。”
一邊說着,一邊欲要慢慢褪去子夜的衣衫,“你想···你想偷偷的幹什麼?”子夜雖然閉着雙眼,依然能感覺到鬼月的動作。
“還能說話?看來傷勢沒有多嚴重啊,你可千萬別多想什麼,我自然是替你療傷啊。”鬼月似乎在說着無比充分的理由。
子夜掙扎着便要起身,嘴角的鮮血卻還沒有停止的流着,“疏通經脈還需要···”沒有繼續說下去,臉卻有些紅暈。
“哦,是這樣啊,我以爲無論治什麼病都需要這樣的寬衣解帶呢!”鬼月明顯是故意的狡辯,“夢兒,快讓子夜坐好,要不然他的真氣再這樣亂竄,會有危險的。”
夢兒看了一眼鬼月,又看了看有些不願的子夜,覺得兩個人還真是比她和劉蒙還要彆扭的冤家。
“好啦,子夜你就讓鬼月好好幫助你一下,我們好繼續趕路,話說我還沒有看見劉蒙呢。”夢兒有些撒嬌的語氣。
果然還是夢兒的話語很有用,雖然子夜並沒有回答什麼,卻老老實實的坐回了原地。
暗夜終於掃清了餘輝,依稀的星光點綴在天邊。
(軍營駐地)
“禹灝···禹灝救我···”彷彿在夢魘中的凌紫寧突然開始輕聲的喃呢與呼喚。
一旁的安陵禹灝聽到了凌紫寧的聲音,緊忙握住她纖弱的手,“我在這裏,寧兒!”
望着凌紫寧蒼白的面容,孱弱的身體,梨花帶雨的模樣,那般的委
屈與無助,而認爲是自己的過失導致眼前的人成爲這般的安陵禹灝竟有些心痛。
想想自己自始至終對她的所作所爲,一切都是不公平的,明明就是一個婚姻的犧牲品,明明知道在追尋着永遠得不到的愛,卻爲何這般的執着?縱使有千萬次的錯誤,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女人啊。
蕭堇墨把安陵禹灝的一切都看在眼裏,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凌紫寧一日不康復,安陵禹灝便一日難以安穩。
望着天邊的月色,蕭堇墨不知道自己到底還剩下多久,卻也打算無論如何,也要陪安陵禹灝走到自己生命的盡頭。
“凌紫寧!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忽然聽到裏面傳出安陵禹灝有些激動的聲音。
蕭堇墨趕緊返回到軍帳內,只見安陵禹灝緊張的盯着凌紫寧,而牀上的伊人顯得有些憔悴,卻也睜開了靈動的雙眸。
“禹···禹灝?”有些虛弱而顫抖的聲音,凌紫寧伸手撫摸着安陵禹灝的臉龐,這是她朝思夜想的人啊,有多少次夢中的驚醒都是因爲無情的離去,有多少次的沉默寡語是因爲思念至深。
“是我!”安陵禹灝體貼的迴應,眼中滿是驚喜。
終於是面向她的溫柔,那從來都是不敢奢望的神情,如今卻真的出現在眼前,倘若這命懸一線才能換取你的注目,那我寧願活在只有生死的瞬間。
“嗯,你終於回來了。”凌紫寧那壓抑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洶涌而出,隨即費力的起身擁入安陵禹灝的懷中。
蕭堇墨沒有作聲,更不願打擾眼前的兩個重逢之人,其實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纔是最爲般配的吧,何況原本就是天下盡知的夫妻。
(玉龍關)
因爲子夜的受傷,所以三人並未快速的行進,終於在深夜抵達了玉龍關。
輕輕走進帳篷,卻看見滿臉急切的劉蒙仍然守在昏黃的燭光下,並未睡去。
“鬼月,你到底去了哪裏?怎麼沒說一聲就消失了,害得我到處找你。”劉蒙雖是責備的口吻,卻也滿是關心。“子夜?夢兒?你們怎麼也來了?”這才發現不只是鬼月一個人。
“當然是想你了。”夢兒有些羞赧的表情,“對了,趕緊幫忙扶子夜休息一下,他受傷了。”
劉蒙藉着有些暗淡的燭火終於看清了子夜的狀態,嘴邊竟還有鮮血的痕跡,“快躺下,好好休息一會,這是遇到什麼人了,爲什麼子夜都會受傷?”
“我也好奇這子夜究竟爲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力了,竟然被自己所傷。”鬼月有些意味深長的口吻。
“你們這是對待病人的方式嗎?忘記以前我是怎麼照顧你們的?我需要休息。”即便受了傷,依舊一副不甘示弱的神情。
“是我照顧不周,怪我怪我,您可是我和夢兒的恩人呢。”劉蒙自然覺得有些對不住子夜了,的確這麼對待病人有些不妥的,繼而示意大家出去。
望着三個人離去的背影,子夜這才皺了皺眉頭,有些蜷縮着自己的身體,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這安
靜的夜晚,是幾多歡喜幾多愁?
(軍營駐地)
似乎又是一個無眠之夜,蕭堇墨獨自一人的吹着有些清冷的風,暗自沉思着什麼,竟然有些想念自己的父親了,想想已經多日沒有和他聯繫了,或許有寶寶的陪伴,父親不會那麼寂寞了吧。
“怎麼?看見別人夫妻恩愛,自己感到有些失寵了嗎?”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是?”蕭堇墨猛然回頭,一個看起來有些熟悉的面孔,雖然有一半的面具遮蓋了臉龐,但這樣的記憶卻是深刻的,一想到是鬼門的烈煞,蕭堇墨不禁有些防備。
“不知蕭公子在這深夜中,爲何事而憂愁?”似乎像長久未見的朋友一般寒暄。
“那你又是爲何事而在這深夜中來到這裏?”蕭堇墨反問道。
“我不過是好奇,一個真正的皇妃來到這裏後,會不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似乎像在期待着什麼。
聽到這裏,蕭堇墨不禁有些疑惑,想必這烈煞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到這裏,而且剛剛那句話絕對不是一時玩笑。
“你是在期待什麼有趣的事情嗎?那肯定不會如你所願的。”蕭堇墨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我們就慢慢看好了,看你的實力究竟會有多大,能夠扭轉一些不可掌控的局面。”烈煞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更加的難以理解。
“蕭堇墨,你在和誰說話?”身後忽然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只見安陵禹灝迫不及待的走向蕭堇墨,“這麼晚了,你還一個人在外面,剛剛發現你不在,真是讓我擔心。”
“紫寧怎麼樣了?”蕭堇墨看到安陵禹灝趕來的瞬間,烈煞便像幽魂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剛剛睡下,嘴裏還唸叨着你,說醒來怎麼沒有看到你。”安陵禹灝掩飾不住的激動,他覺得凌紫寧難得這麼主動的提及蕭堇墨,莫非她真的願意放下一切?
“是嗎?她還有沒有再說什麼?”蕭堇墨有些好奇的繼續詢問。
安陵禹灝脫下自己的衣衫,披在蕭堇墨的身上,“別的也沒有多說,不過感覺她有些和以往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蕭堇墨幾乎不給安陵禹灝過多的時間。
“哪裏不一樣倒是有些說不清,就是感覺她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安陵禹灝雖然說不清楚,但是憑藉着他對凌紫寧的瞭解來說,的確是有些變了。“你剛剛在這裏自言自語些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有些想念父親了。”蕭堇墨並沒有把剛剛遇到烈煞的事情告訴安陵禹灝,他想等把事情弄清楚再說,要不然徒增他的負擔。
“我也有些想念父皇和母后了,從小到大還沒有離開他們這麼長的時間,以前總想千萬種理由逃脫他們的管束,現在反倒希望他們來管教管教自己。”安陵禹灝輕聲說道。
最熾熱的親情,最激烈的愛情,最牽絆的友情,只有蕩氣迴腸的歷經,才能無怨無悔的成長,不過是尋這一世的蒼茫,最終魂歸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