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書記的矛頭直對陳天民：“首先是庫區的穩定問題，雖然我們兌現了補償款，但是工作方法仍然值得同志們的注意！上次庫區造成的動盪，就是我們下去的同志工作方法造成的！在我們的同志下去之前，庫區雖然存在不穩定因素，但總體情況是好的。由於我們的同志沒有做調查研究下車伊始，引發移民強烈不滿，原本可以通過思想工作、解釋工作解決的問題，由於矛盾激化，最終演變成一場較爲嚴重的動盪，同志們，教訓深刻啊！”

楊書記犀利目光掃視遍常委們，最後落在陳天民身上：“房部長調研庫區工作時諄諄教導我們，做好移民的思想工作是當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庫區移民的穩定高於一切、壓倒一切！市委、市政府分管領導陳天民同志在處理問題時，應該從穩定這個大局出發，堅持用集體的智慧解決問題，防止個人主義再次發生，這方面同志們要引起足夠的重視！”

已經點名批評了，可見問題的嚴重性！陳天民佝着頭，楊書記的話說得天衣無縫，做得再好的工作也存在問題，不可能十全十美，況且移民的確是他下去後鬧起來的，作爲領導幹部，不斷總結經驗教訓是應該的，他點點頭，不出聲。

楊書記進一步說道：“我們的領導幹部是人民公僕，不是救世主，如果把自己當着救世主出現在移民的面前，庫區還有什麼事件不會發生？教訓是深刻的，希望某些同志通過這次事件警醒！”

陳天民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想打斷楊書記的話，但是還是忍住了。

“三河水電梯級開發工程剛剛開始，建第一個大壩就出現如此重大的事件，弄得人民羣衆不穩定、幹部隊伍不穩定，造成這種局面，水電梯級開發工程怎麼能夠如期完成？社會在建設發展過程中怎麼能夠保持穩定？胡書記臨走時指示市委，查找原因，總結教訓，端正思想，躍上臺階！同志們，胡書記的指示準確，及時，精闢，尖銳，我們不能不對過去的工作有所反思！”

陳天民見楊書記停住話，說道：“剛纔楊書記傳達了胡書記的指

示精神，水電梯級開發工作全面鋪開以來，的確如胡書記所講，應該查找原因、總結教訓、端正思想了，我們不這樣做，三河的經濟建設怎麼能夠躍上臺階？同志們試想，建第一個大壩移民款全部被挪用，更爲嚴重的是，川江日報記者採訪，被自稱是縣政府的維穩巡邏隊抓起來，庫區羣衆解救才得以脫險！我建議市委應該借中央領導同志調研的東風，紀委徹查挪用移民款的案件！”

“我同意天民同志的建議，”未市長接過話，“挪用移民款的案件不查處，今後類似案件難免不再發生，胡書記的十六個字指示精神怎麼能夠落實？”

“關於挪用移民款的問題，在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視下，挪用款全部到位，並及時發給了移民，主要矛盾已經解決！”楊書記坦然表情，接着話鋒一轉，“庫區新近發生一些現象到是值得我們重視，這個問題已經引起了中央領導同志和胡書記的注意！”

楊書記的語氣十分嚴肅，常委們的目光都停留在楊書記身上。

“我們的黨是馬克思主義政黨，我們的同志是唯物主義論者，同時，我們的黨實行的是集體領導的原則，不搞個人崇拜，然而中央領導同志調研時讓所有人感到震驚的是，有人給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陳天民同志燒高香，還編了歌唱，我記下了幾句歌詞，‘陳市長愛移民/他是移民的大恩人/爲了移民鬥惡人/雲開日出享太平！’同志們聽聽吧，像不像《東方紅》裏面的歌詞？但是，陳天民同志對這種肉麻的歌詞居然領受了，這就不得不讓我們懷疑陳天民同志思想的純潔性！”

常委會議的形勢轉直下，未市長、王副書記、組織部向部長參加了陪同中央領導同志調研，他們是看到了這個情況的。這種情況不提出來沒事，提出來問題就嚴重了，甚至有嘴也說不清。

“山泉縣出現這種情況，應該說是個人主義在特定條件下的特殊反應，也是個人主義思想的集中暴露，因此，就這個問題，陳天民同志應該向市委作出深刻的書面檢查，從自己的思想深處找原因！”

常委會開到這裏，給行駛中的小車一下子停住了似的，乘客都在觀望下一段行程。

陳天民知道這事說小可小說大可大，特別是經過剖析，上綱上線也沒有什麼不對。共產黨理論講純潔性，思想不純潔行爲自然就有問題，上世紀四九年以來爲什麼出現那麼多的冤假錯案，正是這種純潔性理論在實踐過程中造成的！

紀委樊書記的祕書出現在會議室門前，沒有特殊情況，祕書記不會來的，樊書記起身走出會場。

陳天民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在壓迫自己，庫區的移民唱的歌、燒高香沒人提及就沒有事，但提到常委會上來了就是事，而且還因爲這事掩蓋了另一種事，他不能不說話了。

陳天民埋着頭說：“剛纔楊書記把庫區看到的事情說是特定條件下的特殊反映，不錯，是特定條件下的特殊反映！如果沒有人挪用移民款，我去庫區就說不到移民款上面去，不說移民款，就沒有人捆綁我，給我的雙手銬上銬子！”

陳天民擡起頭：“同志們，我就說了移民有補償款，從縣到鄉鎮、村，他們衆口一詞說我破壞和諧穩定，當着庫區移民捆綁我、要給我的手銬銬子，同志們想想，這種行爲是不是殺一儆百的意思？”

楊書記陰沉着臉說：“你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水電梯級開發分管領導，應該正大光明檢查工作，又不是地下黨，爲什麼要隱瞞身份！”

陳天民的話提高了聲音：“我正大光明檢查工作了，但是，山泉縣的縣委書記、縣長卻叫房山鄉的書記、鄉長，大興村的支書、村民委員會主任拿假移民補償款花名冊糊弄我，楊書記！”

見楊書記不說話了，陳天民說：“的確我在山泉縣捅了挪用移民款的大婁子，移民以前不敢講話，見有副市長替他們講話，他們敢講了，敢要屬於自己的錢了！他們的確很感激我，至於編歌唱，燒高香，楊書記不講我還矇在鼓裏呢！”

常委會議陳天民能否過關，決定於省委意見，省委遲遲沒意見，他心中不免着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