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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鬼者 - 第二十九章畫屍人(下)字體大小: A+
     

    

    畫屍人(下)

    夏輝所說的事情,我們誰都沒有遇到過,就連餘逸軒都沒有聽聞過這樣的事情,夏輝所說的這些事情,我們只是在網上和一些書籍中才找到了相關的記載。如果夏輝所說的事情屬實,那麼褚薇薇可能已經不是活人了。

    因爲夏輝和半月的交情,所以這件事情我們打算插手。餘逸軒的意思是我們先去接觸一下那個褚薇薇,再決定具體應該怎麼做。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餘逸軒還是在身上準備了一些東西。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仔仔細細的看餘逸軒的東西。一柄桃木的劍,大約有半個人的的高度,劍身細長,上面似乎還刻着某種文字。餘逸軒說,這是梵文。沒想到半月倒是懂得一點,說這是鎮邪的咒文。還有一面小小的銅鏡,上面還有着一些乾坤八卦的圖案,奇怪的是這銅鏡里居然找不出我們的摸樣,倒是飛來飛去的M,在銅鏡裏看見了她自己。餘逸軒說這是一個法器,叫明,是用來看鬼的。不過他自己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鏡子裏有鬼,於是我放手讓他拿着鏡子,果然M的身形就從鏡子裏消失了。半月夏輝都試過,結果令人詫異,只有我拿着鏡子纔可以看見得M,也就是說這面鏡子只有我,纔可以使用。這讓餘逸軒他們嘖嘖稱奇……

    另外餘逸軒還備了一些咒符防身用,他給我們幾個都做了一道安魂咒符,以避免我們自身的魂魄收到其他鬼魂的控制。我們臨出門的時候,他還特地從我家倒了一杯自來水,在水裏放了一顆小巧的藥丸,帶出了門。我們詢問他,他只是神祕莫測的笑笑,並不告訴我們。

    夏輝今天依舊是午夜的班,所以早去了也不太方便。我們就在殯儀館外的街道上到處閒逛,這裏外面的街道我來過幾次,還比較熟悉。以前我一直認爲殯儀館外的街道應該就像是那種香港的鬼片裏一樣,冷冷清清的還帶着一點點的陰森。可事實卻並不是這樣,殯儀館因爲時常人來人往,所以這裏的街道顯得比很多別的地方都來的熱鬧。尤其是做陰宅也就是墓地生意的,還有喪葬一條龍和鮮花店生意火爆,人頭攢動。一時竟讓人有些無語,這每天到底是要死多少人……

    也許我是真的時常出入這裏,就連這街上的幾家小吃店都已經認識了我。我們幾個坐下在一家小店裏吃東西,這家店的老闆是個雲南人家鄉在雲南玉溪,有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店裏主要都是些雲南的美食,江川三道菜、抗浪魚、澄江藕粉、銅鍋魚、大頭魚、小卷粉、涼米線、冬瓜蜜餞、油滷腐、豆沫糖、油雞樅、木瓜水等等。味道都不錯,而且聽夏輝的口氣這裏的味道很是正宗。只不過這一次來,覺得店裏的氣氛有些壓抑。我仔細看了看,發現店裏的佈局有些不同了,牆上掛着一張黑白照片,照片是大約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後來,我們隔壁那桌的幾個人私底下討論,我們才知道店主的女兒失蹤整整三個月了,說是報了警可警察也沒法子找到。最好只好認爲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也許是餘逸軒總是看着牆上的照片,讓店主察覺了,也就閒聊了起來。店主本想着女兒出了事就會老家的,可後來想想還是不甘心,俗話說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不明不白的算怎麼回事,總得有個說法不是。所以他們倆口子就在這兒繼續開店,繼續等。我們吃完本打算離開,可沒想到餘逸軒忽然拉着我躲到了一邊兒,問我願不願意幫幫着倆口子。我自然願意,隨後我就看見他拉着店主倆口子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還不時朝着我這邊指指點點。最後店主就把鋪子給關了,帶着我們幾個人從店裏後門走了出去,拐了一個小衚衕就到他們家了。

    餘逸軒往桌子上鋪好了一些符咒,又把那面銅鏡放在了最中間的位置,他和半月還有夏輝圍繞着桌子坐下,可我居然得站着。我看着他在哪兒忙來忙去,我終於意識到他所說的幫忙是什麼意思了。原來銅鏡還有另一個用處,通過特殊的咒文可以在鏡子中顯示需要找到的鬼魂,不過前提是,必須是鬼魂,也就是說必須是店主的女兒已經死了,我們纔有可能通過鏡子看見她的身影。

    店主倆口子商量了下,最後決定試一試。於是他們兩個人就將女兒生前最喜歡的物件拿了出來,交給了我,他們倆人就躲到了別的屋子去了。那個物件是塊玉佩,成色並不特別好,可瞧得出一直是被人把玩的,很是圓潤。餘逸軒囑咐我要我雙手握着玉佩,對着鏡子,集中注意力。於是我照辦了,我聽見餘逸軒嘴裏在念叨着什麼,隨後我看見鏡子中像是一汪水潭似的開始波動,

    一圈一圈的。我仔細的看着那水潭中,我隱隱約約看見了一個女子。穿着牛仔褲,運動鞋,還披着一頭烏髮,可當她一轉過來,我卻猛地驚了心。本該是臉的地方粘連着許多的皮肉,可沒有一塊地方是完好的,橫七豎八被人用刀子或者是別的什麼劃了好多條。肉都向着外頭翻卷了,像極了再火鍋裏翻滾的肉片。她的嘴脣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磨爛了,沒了形狀還帶着一種肉泥的感覺。她的牙齒敗露在外,有幾顆也掉了,滿嘴都是血。我一驚,手一抖,玉佩從我的手中掉了下去,直直的掉到了鏡子上。我本以爲伸手就能拿起來,可那鏡子忽然像是異世界的通道一般,那枚玉佩居然被緊緊的吸引住了。我伸手拽住了繩子,對面傳來巨大的力氣,我好像是在拔河一般。當我用盡力氣拉的時候,鏡子中伸出了一隻青白色的手。

    餘逸軒說時遲那時快,將手中的一枚咒符對着鏡子貼了過去。立刻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那隻手帶着黑紫色的濃煙瞬間縮了回去,一切這才恢復了正常。我仔細看了看玉佩,發現上面多了一些指紋,很明顯不是我的……半月和夏輝還有餘逸軒坐在桌子四周,是爲了給我守魂,怕我的魂魄被銅鏡吸引,他們的額頭和身上都滿是冷汗。剛纔如果我堅持不了,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我的魂魄被強行拽到鏡子中,不知去向。二是鏡子中的魂魄被我拉了上來,不知好壞。不過這也證明了一件事,店主的女兒的確已經死了。將這一消息告訴他們倆口子的時候,他們痛哭流涕。我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勸慰,只好和半月他們先行離開,不再打擾。

    在出來的路上,我一直在腦子裏反覆播放剛纔的畫面。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當我們幾個來到殯儀館的時候,我看着殯儀館那特有的灰白色建築,頓時反映了過來,剛纔鏡子中的鬼魂身處的,不就是這間殯儀館麼?我將這件事告訴了半月他們,他們也覺得不可思議。於是我拉着他們,順着剛纔我在鏡子中看見的地方開始走,一路上越走越冷僻了,雖然不時有人從身邊經過,可我依舊覺得我們像是走在地獄的迴廊上一樣……

    走了大約二十來分鐘,我才停了下來。而我們所在的地方,正是夏輝同事出事的大廳,地上還有用粉筆畫出的人形和警戒線。我們幾個人繞着四周看了看,一時也沒了主意。我看着地上粉筆畫出的人形,和大廳上面的黑白兩色的長聯,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也許店主倆口子死去的女兒,鬼魂就在這殯儀館內。這個想法的出現,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餘逸軒,餘逸軒認爲完全有可能。因爲殯儀館每天都會接受各種地方的屍體,這裏絕對是個聚陰之地,鬼魂很有可能在這裏附近徘徊。

    正當我們還在討論的時候,一個女孩子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他們幾個也許都並沒有特別大的感想,可我卻是極度震驚的,牛仔褲、運動鞋、還有那烏黑披着的長髮。她緩緩走進,我在一瞬間看見了那張被毀得一塌糊塗的臉,可再一看又不見了。這個女孩神情死板,聲音也冷冰冰的,行動舉止帶着一種異常。當然最異常的就是她臉上的妝,畫的像個鬼似的。大紅色的口紅,豔麗的腮紅,還有桃紅色的眼影,以及大大的誇張的煙燻眼。這…這看着整個兒一恐怖片裏的角色啊。哪裏像是一個在殯儀館裏工作的工作人員……

    之後夏輝的介紹,又讓我寒毛直豎了起來。原來這個人就是褚薇薇……我上下打量着,仔仔細細的看着。她的身上似乎重疊了一個人影一樣,總有一層灰褐色的東西浮在身體的表面。褚薇薇對於我們的到來顯得很反感,說話也沒怎麼太過客氣,顯得生硬而不悅。她覺得夏輝簡直就是大題小做,她只不過最近喜歡上化妝而已,大驚小怪的。說完她就離開了,我站在原地不動,看着她走遠之後,才拉着半月他們討論起來。

    的確行爲舉止異常,而且我仔仔細細看了她的眼睛,我在她的眼睛裏是倒着的。我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了,再過幾個小時夏輝的班就要開始了。所以我們幾個就趕到了他的辦公區域,哪裏停放着好幾具需要處理的屍體。我們雖然也很想幫忙,可這忙估計我們還真是幫不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的很快,夏輝還在繼續對着一具骨折的屍體,他正在爲他做這個手術,希望可以替他做一條假肢,彌補他沒有了的手臂。我們呢就在一旁坐着,看着他工作。夏輝大概是怕我們無聊,幾次請我們出去走走。可我卻對他的工作產生了好奇,我就坐在他邊上,看着他擺弄那些人工的骨骼。

    我們看着他忙了一具又一具,這中間根本沒有休息過。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十點了。可我發現,有一具屍體沒有做所謂的美容,這具屍體聽說是認不出摸樣的,也沒有人來認領,沒辦法確定身份和長相。所以這具屍體就被擱置了下來,一直留到今天。

    殯儀館開始冷清了起來,整個空曠曠又陰森森的地方,還真的適合在這裏拍一部異常驚悚的恐怖片。褚薇薇不一會兒就來了,她比剛纔還恐怖。她臉上的粉厚重的幾乎可以掉下來,而且口紅紅得像血一樣,當真是血盆大口。眼睫毛明顯是貼上去的假睫毛,那麼長而捲曲。等她開始工作的時候,我們幾個也在邊上看了看,她每開始做手術,就一定會在工作的時候,笑……

    這笑容看着當真是毛骨悚然,於是我決定出去兜一圈,再這麼繼續坐下去,我們幾個可能都受不了。我想起殯儀館附近有個小賣部,本想着去買些吃的回來。結果褚薇薇卻用各種理由阻擋我出去,她瞪大了眼睛,一臉僵硬的盯着我,說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最終竟然用一種辦命令式的口吻勒令我們不可以走出這間屋子。當我們不理睬她,決定出去的時候。她忽然就拿着手裏的刀,衝着我撲了過來。我一時反應不來,被她在手臂上劃了一道。她看着手裏的刀,和刀上沾的血笑了,笑的陰森森的還極其不自然,她將手裏的刀放到了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又像是意猶未盡,反反覆覆直到刀上沒有血。

    這時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幾乎就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一樣。她的臉上冒出了青黑的顏色,張大了嘴巴,舌頭也是烏黑烏黑的,她的身上濃重的香水味也蓋不住一陣惡臭。果然褚薇薇已經死去多時了,現在活動着的不過是具屍體。餘逸軒拿出了桃木劍,拉開我,趁着她還未曾反應過來,一下子就刺進了她的太陽穴,她的腦袋被桃木劍頓時分成了兩半,腦子裏那些紅的白的撒了一地。可她的身體依舊還在胡亂的動着,餘逸軒避開她揮來的一刀,手伸進口袋,拿出了之前在我家放的那瓶水,一下子就澆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身體上發出了呲呲的聲響,奮力的掙扎了一陣,就倒在地上不動了。

    不一會兒,屍體上出來了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鬼魂。我仔細的辨認了一會兒,發現她就是店主已經死亡了的女兒。她的臉依舊是我在鏡子裏看到的樣子,她雙手捂着臉,支支吾吾的哭着。

    詢問過之後我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原來在她半夜回家的路上,有一個壞人襲擊了她,還……完事之後居然又怕她認出自己,而將她殺害,又爲了不讓警方找到她,所以用刀子、石頭毀了她的臉。當她被送進殯儀館的時候,褚薇薇因爲工作忙來不及,再加上要恢復她的容貌沒有參考照片,難度又很大,就想着之後空了,再去報案,再找照片去恢復這具屍體。所以,就將暫時她丟在了一邊。結果一個褚薇薇、康宸、馬明喻,一個個居然都因爲這樣的理由而將她丟在哪裏。原本她被殺就有着一股子怨氣,再加上被這樣的忽視,整日整夜她都在怨恨,那天夜裏終於怒上心頭失了理智,失手殺了馬明喻。她原本驚慌失措,可她看着他的臉,那是一張完整的臉,頓時怨恨交加,於是拿了他的刀,挖走了他的臉。而康宸也是如此,褚薇薇是在馬明喻後面死的。可店主的女兒想要得到褚薇薇這張臉,想要用這張臉繼續活下去,所以她利用了褚薇薇的身體,但是死人根本不會有氣色,於是她每天都化了濃妝。那天她在上班,康宸忽然無聲無息的從後面出現,一把抱住了她以爲她是褚薇薇,而那個時候的她還沒來得及化妝。爲了不讓自己的祕密泄露,於是她又將康宸殺了,同樣拿走了他的臉皮。

    整件事情終於水落石出,報警之後在殯儀館的一具女屍的手裏找到了丟失的馬明喻和康宸的臉皮。而那具女屍也被證明了身份,並且通過夏輝的手術替她恢復了大部分的樣貌。爲她舉行了追悼會,店主將那塊玉佩,隨着她一起火化了。而殺害店主女兒的犯人也找到了,可找到的時候已經死了,是在他自己的家裏被活活嚇死的。

    這件事情最終告一段落,夏輝依舊在那家殯儀館裏做着畫屍人。而我的日子也恢復了正常。只是手臂上多了一條疤痕。對於餘逸軒從我家帶走的自來水,和放在自來水裏的小藥丸,我們雖然極其的好奇,可他似乎並沒有告訴我們的打算。人其實總是這樣,對於麻煩的事情都會想要逃脫或者推卻,所以變得拖沓懶散,而有的時候,這樣的行爲也極有可能會讓你送掉了性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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