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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鬼者 - 第二章沫沫字體大小: A+
     

    

    沫沫

    這是一個關於沫沫的故事,我在她的敘述之下,寫下這篇文章。

    沫沫是個年輕的女孩,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樣愛打扮,愛吃,愛可愛的東西。她的年紀是二十歲,是現在所說的九零後。她並沒有當一個乖女孩,她排斥讀書,對於父母的教育也沒有絲毫的反應。她喜歡她自己的生活,她喜歡想出門就出門,不管是幾點,她喜歡想睡就睡,不管是不是夜晚。她喜歡和一羣人在一起,她喜歡在夜店裏喝酒跳舞發瘋。

    她還是個小偷,她經常打扮的很性感,化着濃妝,出沒在夜店酒吧。她並不是特別漂亮,但是化妝後的她,有幾分味道。她唯一的自信是她高挑又完美的身材,以及一雙可算得上修長的美腿。舞池裏震耳欲聾的音樂,那些男人們的眼光,讓她快樂,瘋狂。在這種地方,沒有多少人會正經。除了一個人……

    他是個奇怪的人,那麼熱的地方居然穿着亞麻的襯衫,而且是正式的西褲,帶着傻了吧唧的金絲邊眼鏡。長得倒是不錯,不過太土了,整個兒一土鱉。抽菸沒樣子,喝酒都是小口小口的。沫沫不知道他叫什麼,也沒有興趣,當然如果他願意出錢和她一起過夜的話,那麼就另當別論。可惜這個傻帽,應該沒有這樣的需求。

    她整夜的泡在舞池裏,任由男人對她上下其手。她在貼近他們的同時,也得到了她該得的。她偷他們的錢,她的技術可以算的上高超,她有時還會偷到他們的項鍊、戒指。她一直很小心,可有一次她失了手。那個光頭的男人,扇了她一個耳光,正當她可能被帶到賓館牀上的時候。那個土鱉出手救了她,她一點都沒有想到,看起來沒幾兩肉的土鱉,那麼強悍。

    不過嘛,她沒有感謝那個土鱉的意思。她依舊過着她自己的日子,偷錢,買名牌,吃喝玩樂。過着自由自在的日子,然後再那一天,她認識了個高富帥。

    這個男人叫阿亮,阿亮是個很有錢的人,他來夜店都開着他自己的車,他的車是寶馬。阿亮的父母似乎很有錢,又不太管他。阿亮很帥,像是日韓的人氣偶像一樣,帥的掉渣。身高有近一米八,身材又好,有漂亮的肌肉,又不顯得噁心。阿亮很會說話,溫柔又甜蜜,她很快就愛上了這個人。他們在一起很快樂,因爲阿亮有錢,所以她不用再去偷錢。她可以隨心所欲的買名牌,出入各種價格昂貴的私人會所。過着很多人,一輩子也沒辦法過的好日子。

    她每天都把自己的生活拍下來,把照片發到微博上。看着點擊量一天天的上去,粉絲一天天的曾多。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女人,她和阿亮的照片被很多人羨慕。她沫沫成爲了很出名的人!

    那天是七夕,她和阿亮認識有兩年多了,這是第一次,阿亮留在她的小窩。阿亮沒有離開,她也沒有讓阿亮離開。醉人的紅酒,美味的晚餐,像是罌粟花一般讓人眩迷的音樂。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無比幸福。隨後,阿亮深情的注目,溫柔的吻,讓她付出了一切。看着牀單上的紅,她一點都不後悔,她幻想着之後的所有幸福的日子。她甚至想有阿亮的孩子,她想他們會結婚,繼續這麼自由自在的過日子。

    她是雙魚座的女孩,浪漫、天真、愛幻想。她以這一切爲自己的優點,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和阿亮會變成這樣。自從那一夜之後,阿亮就不太搭理她了。電話不接、消息不回,幾次找阿亮都沒有見到。直到她發現自己似乎懷孕了,她有強烈的壬辰反應,劇烈的嘔吐讓她難以支撐。她一遍又一遍的打着電話,最終電話接通了,卻是一個女孩子接的,告訴她讓她無法相信的事實,阿亮有了……別的女孩。

    她懷孕了,這個事實壓垮了她,她在藥店買了驗孕棒,這個現實讓她幾乎想到了死。在她蜷縮在家的時候,她的母親找上了門。知道一切後,母親擡手就是一個耳光,父親大罵着。她只是縮在哪裏,她不想聽,她什麼都不想聽。父母大概是真的失望了,丟下了一筆錢,就離開了。巨大的關門聲,刺激了她的神經。她看着地上的錢,愣愣的出神。她還年輕,爲什麼就非死不可。

    於是她拿了錢,去了一家小醫院。付出了大約兩千元,然後躺在冰冷的牀上,忍着痛,看着那些冰冷的器械進入自己的身體,然後拿掉了那個連存活機會都沒有的孩子。她哭了,哭的沒有聲音。那些醫生護士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她們收了錢,做了該做的,給了她一杯熱水,和幾粒藥片就趕她出去了。

    她的身體很虛弱,她能感覺得到她的下身還在出血。那些藥片她全部吞了下去,可是依舊

    沒有任何的緩解。她很疼,疼的有點撕心裂肺。她以前一直都不明白撕心裂肺是什麼感覺,可現在她知道了。她虛弱的倒在牀上,昏昏沉沉的睡了。等她醒來的時候,居然已經是兩天後。敲門的聲音驚醒了她,她扶着牆,虛弱的打開門。母親的臉變得異常清晰,她傻傻的站着,不知道該說什麼。

    母親的手很溫暖,母親的話第一次她那麼喜歡聽,母親的擁抱讓她太眷戀。最終母女情還是斷不了的,母親照顧她,爲她忙進忙出。她的身體一點點好轉,她想要好好的過回正常的日子,她想和母親繼續呆在一起。就在她決定的時候,一個電話,一些照片,再次毀了她的希望。

    電話是阿亮打來的,照片也是阿亮寄來的,照片裏的是她,牀上的她。她的世界頓時一片黑暗,她把自己泡在冰冷的水裏,她變得麻木。母親失望的再一次離開,她就更加瘋狂。她穿的更少,更加流連在夜店。和很多不熟悉的人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因爲那是阿亮的要求,阿亮的錢都來源於這些事情。原來阿亮根本不是什麼高富帥,阿亮只是個小老闆。阿亮的手上,有很多和她一樣的女孩,她們都在接不同的客人,她們根本得不到錢,所有的錢都供給阿亮吃喝玩樂。很多女孩都被拍了照,如果不乖乖的聽話,那麼照片就會在網絡上四處傳播。

    流產造成的影響很大,她的下腹一直有陣痛,尤其是在辦事的時候,她經常痛的死死咬住嘴脣,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痛。她去醫院查過,原來她第一次的流產手術太過粗糙,冰冷的器械弄傷了她,她再也無法懷孕。她看着那張紙,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最後她撕碎了那張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院。

    她在牀上表現的熱火、妖媚、她學習了各種用得上的技巧,她成爲了圈子裏出名的女人,連阿亮都對她格外照顧。她細心的呵護自己的皮膚,她甚至開始用藥物控制體重。她的付出有了回報,她便成功了惹人注目的美人。連阿亮都開始對她動手動腳,她也不斷的勾引。最後阿亮又爬上了她的牀,她開始成爲特別的存在,她漸漸地知道了很多事。

    她開始收集證據,客人的名單,阿亮的把柄。這一切她都很小心,很仔細。那些女孩每個都是哭着來,以來都是尋死膩活。可是時間久了,她們也就沒有了思想,變成了一個個傀儡一樣的娃娃。沒有事情的時候,她們會縮在一個房間,眼神空洞,麻木……她看着她們,就像看着自己。她更加賣力的討好阿亮,並且將一些重要的證據用祕密的方式寄到了警察局。

    可是那天,她的希望再一次被摔碎,她的客人,有警局裏的人脈。她被發現了……阿亮怒火中燒,將她綁在一個昏暗的地下室,讓她像個奴隸一樣,供各種人玩樂。她默默忍受着,直到阿亮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當阿亮準備碰她的時候,她咬了他的脖子,血的味道太過於濃重,她吐了好幾次,才吐乾淨。

    阿亮被咬,鮮血刺激了他。他原本俊帥的面孔變得扭曲,令人厭惡。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躺在草地上,天空正下着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她身上,她沒有感覺。她睜着眼她看得見,但是世界的顏色很奇怪。她試着動手,可她的手像是沒有骨頭,彎曲成了奇怪的弧度。她畫花了很長時間纔看清了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屍體。

    她的屍體斷了很多骨頭,她的眼睛被刺瞎。她看着,對……沒錯,她看着她自己的屍體,她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她的思緒開始混亂,她開始漫無目的的四處飄蕩,她的記憶正在消失。她害怕…她也許是鬼,可她……害怕。記憶正在消失,也許再過不久她就會忘記自己是怎麼死的,忘記阿亮。她不要,她不可以忘記,阿亮還沒有死,她不能忘記!

    她依舊在夜店裏徘徊,但是沒有人看得到她。她幾次出現在阿亮的面前,可她像是空氣一般透明。爲什麼?爲什麼沒有人看得見她。她的動作越來越遲緩,她變得越來越笨重。她的思想開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恨還在持續。她看見了那個人,那個土鱉,那個救過自己的土鱉。但巨大的意外充斥了她的腦子,這個土鱉好像看得見她。雖然只有一撇,但是她確定,這個人真的看得見她。

    於是她不再到處漂泊,她跟着那個人,一直跟到了那個人的家。她爬上了樓,死死的貼在窗戶。她的四肢變得僵硬,不太好動,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敲響了窗。第一次窗簾被打開,那個人看着她,沒有驚恐,沒有驚慌,隨後窗簾被放下。

    她並沒有放棄,一次又一次的敲,她不知道自己呆了幾天,白天那個人

    出門,她就四處去晃,去看看阿亮,看看那些過的還不如她的女孩。然後到了晚上,她再回來,在窗前繼續敲。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窗簾再次被打開了。那個人依舊帶着吐了吧唧的眼鏡,打開了窗。她忽然有些不確定了,是不是應該進去,但最後她還是進去了。

    這個人很奇怪,給她毛巾,替她擦身。她打量着房間,乾淨、異常的乾淨,不像是人住的房間。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幹淨,她很想說話,可她的聲帶大概被割斷了,聲音難聽的像砂鍋。她看着這個人,看了很久。依然覺得跟世界那麼不搭調,這個人好像和世界上的人都不一樣。她覺得好笑,這個人本來就和世界上的人不一樣,能看見她,能接受她,居然還能不怕不驚慌。太不一樣了……

    後來,她第一次和這個人說話,她說了自己的名字,說了一些詞。她的記憶正在縮減,她已經不記得父母的名字和樣子。所以她必須快一點,快一點。

    這個人居然會給她買早餐,她愣愣的看着,然後決定試着加熱豆漿,雖然豆漿依舊沒有給她任何的溫度,也沒有味道。她就沒有再吃了,一點兒都沒有味道。這個人似乎想要她謝些什麼,可她的手指都是奇怪的角度,所以沒辦法握筆。她只好扯着她難聽的破鑼嗓子,說……

    她說的很慢,連她自己都着急,可這個人一點都不急,很耐心的聽她說,並且做着記錄。她第一次覺得,這個人,是個好人……她不知道自己過了多久,也沒有時間的概念,終於她說完了她的事情。但是,她完全不知道這個人有沒有聽懂。

    直到她看到一張紙,直到這個人把她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她才知道這個人應該是個作家。當這個人一遍遍的爲了她更改稿子,然後一遍遍的聽她難聽的聲音。她的心好像活得時候一樣,暖暖的。當那個人爲她畫畫,當她看見那紙上的樣子。她知道後悔,她知道……但是都晚了…她想哭,可只流了一滴淚,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出資爲沫沫辦了葬禮,通知了她的家人,還見到了一些她生前的朋友。他們對於我也許是感激的,但是我並沒有那麼大的感觸。在她下葬的時候,我也去了現場。她的照片不太想她,濃妝豔抹。我拿出了那張畫作,雖然我畫的不太好。可我依舊覺得,這纔是沫沫的樣子。於是經過她父母的同意,將這畫作和她一起入葬。

    牽扯到沫沫的案子很快就結案了,那個叫阿亮的年輕人被判了無期徒刑,因爲他還沒有滿十八週歲。而那些跟案子有牽扯的人,有些被免了職,有些被判了刑。那些女孩有些回了家,有些則被人收留。

    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有很多個沫沫,我不想去評判,因爲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他們有選擇的權利,而我並沒有干涉的權利。我依舊每天出沒夜店,看着那些人紙醉金迷。有無數年輕的女孩在哪兒瘋狂,我總覺得她們都有沫沫的影子。

    那天我喝了些酒,回到家,我發現我的電腦桌面上有一張紙,那張紙上是我在夜店的樣子。大概是因爲光線,或者是因爲角度,我發現那張紙上畫的我,有那麼一點點的陌生。之後我知道,沫沫生前曾經學過美術。

    報社、編輯、警察、媒體似乎都沒有放過我的意思,因爲我讓他們找到了屍體,找到了罪犯。一些人開始吹噓說我有神奇的能力,或者我就是某個犯罪團伙的人員。這樣無聊的報道持續了兩個星期,周後關於我的事情就變得淡了。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因爲報道,我不得不去參加了一個同學聚會。我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這類活動了,我不記得他們的名字,甚至想不起他們的樣子。我拿着邀請函,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去了。

    舉辦聚會的地方是個五星級的酒店,我的穿着意外的很合適。奇怪的是,我比大多數的人都適合這個地方。有一兩個人認出了我,驚喜的叫我,與我交談,彼此寒暄。但是很快,我們就沒有了話題。他們也就離開我,去找其他可以聊得來的人。我一個人呆在角落,拿着香檳,我沒有脫掉外套,因爲我沒想過會久待。但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我看見了他。

    他的脖子似乎斷了,但是跟正常人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且他的臉我有印象。那是我中專時候的一個同學,但是他……好像死了。我並不想牽扯麻煩,麻煩一次就夠了,就在我想要離開的時候,他走了過來,清楚的跟我打招呼,然後尋求我的幫助。我不能跟空氣說很久的話,所以我只能把他帶回了家。他對我的家很滿意,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樣隨意。他的故事簡單得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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