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色鋪滿天地的每一個角落。隨着征戰的落幕,自然的,天空上堆積的如同麥谷堆似的烏雲,也緩緩的散開了,露出了身後明亮璀璨的明月。
散發着皎潔的光芒,自九天之上垂落下來,晶瑩剔透的銀色光芒透着淒冷的寒意,化作實質的銀芒披散到地冥身上。
像是給他披上一層輕盈的薄紗,讓他看上去,無來由的有一種孤寂感。
漆黑的瞳孔裏,看不到一點異色,地冥的雙眸顯得特別的純粹,不含半點雜質,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起伏。
自瞳孔向着他的內心深處瀰漫,感受到的是一種遺世獨立的孤獨,舉世之內無人能懂的孤獨,讓他在夜風中搖曳。
呼~~~
清風吹過,將他的衣袍掀起一角,依偎着夜風,過了許久之後,他收回目光,只是眸光裏不可抑制的顯出一抹漣漪。
“天跡!”
收回目光的地冥,將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那裏血色流淌,是他朝思暮想所要成就的血暗之力,可是對於此。
他卻不可抑制的產生厭惡。
浮~~~
收回視線,地冥的目光,卻是又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因爲在那個方向,他同樣感受到了目光的凝視,而且是熟悉的目光。
他知道,那道目光屬於誰,也正是因爲知道,所以方纔他纔會放任逆神暘離去,因爲他自那個人的眼神裏,讀懂了......
“仙穹!”
不知爲何,念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地冥的語氣顯得特別的複雜,複雜到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到底是什麼樣的。
腦海的思緒變得紛亂,他想起了那久遠之前的一切,想起自己當初所歷經的一幕幕,想起那塵封的記憶,所蘊藉的一切。
“師弟!”
溫情的言語,溫和的眼眸。
訴說着,地冥終究還是沒有忘記曾經的情誼。
“師弟,以你的性格,又何必參與到這之中呢?一切的挫折苦難,血暗濤濤,自然有師兄們忙你,你又何需......”
說着,地冥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了,因爲同出一門的他,明白以師弟的驕傲,又怎麼願意做一個坐享其成的人呢?
那怕那個讓他坐享其成的人,是他的師兄.....依舊不行。
“難道是信不過師兄?”
地冥的神色轉而變得玩味起來,說起來當初的仙門裏,不說實力能爲如何,且就論狂傲一項。
恐怕是位居師門最後的仙穹,纔是最爲驕狂的存在,他依然記得,當初的師弟,那可謂是真的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裏。
甚至這個天下人裏,還包括着他們這些師兄弟們,天地人法,以及那個堪稱仙門禁忌的存在,劍鳳依晴天!
當然玄尊也不例外!
小視了天下人,對於天上的人,師弟可也是沒有多少的敬畏,他記得當初,師弟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
打上九天,踏破凌霄,且看這天地之間,到底是誰人稱王,誰人做霸?
“以你的本性,倒真有可能?”
搖了搖頭,地冥知道,也許自己的猜測,未嘗不可能是真實,畢竟小師弟對於他們這些做師兄的,實在說不上有多尊敬。
至於信任,那也是沒有的。
所以,選擇自己出手,入局參戰,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此處,地冥不由的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只是不知,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佈局的,或者又是怎麼,將局布到了精靈一族,逆神暘的身上?”
地冥眼底盡是好奇,畢竟逆神暘的實力雖然沒有他來的強大,可也算是同一級別的存在了,這樣的助理,當初他也不是沒有起過收復的心思。
只是,逆神暘本性的驕傲,讓得他不得不選擇放棄,以謀求長遠的利益,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躂的逆神暘,居然是師弟的人。
甚至,若不是此次孤城焦急與逆神暘的生死,主動出擊,到如今他還要被埋在鼓勵。
這.....未免顯得他這個做師兄的人,太過無能了一些吧!
“不過,這樣也好!”
放下目光,地冥又有些釋然。
呼~~~~
清風吹拂而過,漫天的烏雲掩蓋了存在的痕跡,詩號自雲層之中悠揚的傳遞而來。
“酆都路、殉道行,梟雄葬荒骨。天無聲、地無語,凡塵豈視人中末。末日,無神論。”
懸空的虛無之間,一人踏步而行,一身黑色長袍,遮掩了身形,看不出人影具體的模樣,只是雄渾的氣勢,鎮壓着長空。
隨之,人影緩緩消散,卻是已經離開了這一片離亂的征戰之地,只留下遍地殘骸,見證着此地方有的璀璨。
同一時間,身在倚晴江山樓的孤城,輕輕的攙扶着映鴻雪纖細的腰肢,失神的雙眸,卻是重新凝聚出了光彩。
“地冥師兄,你已經踏入此番的血暗黎明瞭嗎?”
孤城的神情有些凝重,死死的盯着空無一物的虛空。
“城,你怎麼了?”
“身體不舒服?”
依靠在孤城懷中的映鴻雪,見孤城半晌沒有動作,不由的仰頭看向孤城,見他神色有異,不禁輕聲低問,溫和的話語裏,夾雜着幾分關心。
“嗯?沒事?”
聽到映鴻雪的話語,孤城回過神來,低下頭親吻着映鴻雪的紅脣,喃喃低語道:“只是一時失神,想起了一些往事!”
“往事?”
映鴻雪顯得有些好奇,雖然兩人如今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感情也是如膠似漆,可是對於孤城的過去,她卻是知之甚少。
如今聽到孤城提及,不禁升起幾分好奇。畢竟對於愛郎的過去,她還是想要了解清楚的。
“可以跟我說一說嗎?”
將黔首用力的向着孤城的懷抱裏擠了擠,映鴻雪不禁嬌聲問道,此時的她少見的收斂了那巾幗般的氣勢。
反而當真如小女兒一般,露出一抹嬌羞。
“怎麼你想聽?”
孤城低下頭,看着映鴻雪雙眸裏溢滿的好奇之色,心裏的溫和,不禁更多了幾分。
不管亂世如何,能得佳人相伴,總是他的福分了。
“那不知你想知道什麼?”
嘴角上揚,孤城輕聲道。
“不如說一說人覺先生?”
聽到孤城的話,映鴻雪薇做多想,趕緊給出了答案,她至今,還記得在明月不歸沉外,等待的那些個日日夜夜。
她終究是個女人。
是女人,終究就是記仇滴!
那怕那是人覺,又如何?
“人覺?人覺非常君?”
聽到映鴻雪的話,孤城低下頭,側顏問道,他沒想到,映鴻雪所問的,居然不是他的來歷身份,反倒問起人覺。
只是轉念一想,他似是明白了什麼,不由苦笑搖頭。
“你啊!你.....”
卻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沒想到,映鴻雪居然也有記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