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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是我徒弟 - 第三百二十九章 燃犀照魂45 · 霧靈山狸字體大小: A+
     

    莽骨神的黑影在陸玉寶身後出現只是短短一瞬,僅僅一瞬他就好似斷了線的布偶又跌了回去。

    白珞心中驚駭,他看著陸玉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猙緊緊抱著司澗,戒備地看著陸玉寶。

    薛惑道:「我去了其餘幾個百草圖上標註出的地方,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至少……沒有人妖變。」

    白珞淡淡一笑:「所以,其實是我們才讓那些隱神妖化的?」

    薛惑皺眉看著陸玉寶:「也許不是你,而是……」

    姜九疑說道:「自兗州時莽骨神從我們手裡逃走之後就不見了。難道自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寄生在了陸仙君的身上?可莽骨神為何偏偏挑了陸仙君?陸仙君又什麼都不說?」

    白珞低著頭不說話。她心中生怒,手臂上的傷口就越發的痛。

    一個答案似乎悄然若揭——陸玉寶得到莽骨神之後,將莽骨神藏了起來。歷城中瑤月瞻月異變之後,陸玉寶吃掉兩個隱神的魂靈。

    白珞與鬱壘改道休屠澤也正是因為察覺了天裂之處的異樣。兗州、歷城,兩處天裂都是在白珞他們到了之後才發生異變的。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巧合,都是算計、安排、處心積慮。

    白珞猜到引起異變的是他們之中的某個人,卻沒有想到這個人是陸玉寶。

    姜九疑看著白珞急道:「監武神君,莽骨神乃是與天地共生,非人非神非魔的東西。此時若不除掉,等他的元神覺醒那就晚了。」

    元神寄宿在宿主身上,若要除掉必須要連宿主的三魂一併清理掉。

    白珞一步一步走近陸玉寶。莽骨神是邪神,若是讓他長大,後果的確不堪設想。莽骨神嗜血好殺戮,不管是人還是神還是魔,他都不會放過。

    白珞看著陸玉寶心中極痛。這是陸玉寶啊,是在崑崙墟陪伴她數百年,每天啰里啰嗦讓崑崙墟總算有了點活人氣的陸玉寶。

    白珞咬破手指輕輕放在陸玉寶的眉心。她回頭看著鬱壘問道:「你說,你會一直站在我身前?」

    鬱壘眉宇之間疑雲驟起:「你想做什麼?」

    白珞淡道:「你要記得我是監武神君,我不需要被人保護。我生於天地共生之時,這命是天地的,是三界的。天地若傾,三界若毀,我也無法獨活。」

    鬱壘心中一慌,五指驀地在袖中收緊。他上前一步,白珞卻一揮手將他擋在了風陣之外。鬱壘怒道:「白燃犀你想做什麼?!」

    白珞看著陸玉寶朗聲道:「我視陸玉寶為友,我信他為人。我要弄清楚這件事情。」

    鬱壘道:「你要如何做?我可……」

    白珞淡道:「要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倒也不難。」白珞手指聚起金靈流,金靈流混著鮮血從陸玉寶的眉心灌入。白珞嘴角挑起一個笑來:「贖魂!」

    薛惑與鬱壘同時大驚。薛惑怒道:「白燃犀!他還沒死呢!你他娘出手之前能不能先商量商量?」

    姜輕寒見鬱壘一臉不解趕緊解釋道:「贖魂此法通常用於三魂碎去的人身上換來記憶。若是活人……一旦對方抗拒,她的魂魄會被攪碎在贖魂幻境里。」

    鬱壘心中「突」地一跳。姜輕寒繼續說道:「就算陸玉寶不抗拒,也會因魂魄相纏,他曾受過的罪,白燃犀會分毫不差地受一次。」

    鬱壘眉宇間陰雲驟起,他不咸不淡地重複道:「魂魄相纏?」

    姜輕寒白眼一翻,自己方才說了那麼多,鬱壘找到的關鍵竟然是這四個字?他以手扶額,抖落一地花瓣。他無力地看著薛惑:「薛恨晚,拿一片龍鱗來,要逆鱗。」

    薛惑二話不說伸手探進衣袖裡,扯了一片帶血的逆鱗來:「這個要如何用?」

    姜輕寒道:「將逆鱗壓在白燃犀的舌下。可以保她魂魄不散。」

    薛惑轉身向白珞走去。鬱壘不咸不淡地攔下薛惑,從薛惑手裡接過龍鱗放入白珞嘴裡。

    薛惑:「……」老實說,他現在已經開始討厭鬱壘了。

    鬱壘在白珞身後坐下,召出九幽冼月。琴弦微動,在這一片狼藉的客棧之中宛如淺吟清唱。

    白珞席地與陸玉寶對坐,儼然已經入了贖魂幻境。忽然之間,白珞手臂之上一股黑氣縈繞而來,她脖頸處的皮肉忽然裂開,鮮血驀地滲了出來。

    鬱壘下意識地伸出手,姜輕寒趕緊說道:「不可碰她。外界的所有觸碰都會影響贖魂幻境,發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鬱壘收回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珞脖頸后的鮮血沿著她玉白的脖頸滑落下來。

    「鈴鈴鈴」一陣鈴聲傳來。

    那聲音好似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在原本就安靜的客棧中顯得尤其突兀。

    「鈴鈴鈴」那鈴聲再次響起,這聲音又似離得很近,彷彿就在他們的身旁。

    眾人還沒辨清鈴聲的來源,躺在趙猙懷裡的司澗忽然動了動。趙猙疑惑地看著司澗,她是因為服了安神葯才一直睡著。難道安神葯的藥效過了?

    司澗一雙眼睛驀地睜開,趙猙心裡「咯噔」一跳,司澗的眼眸像貓似的瞳孔變成了一條細細的線。趙猙還來不及出聲提示眾人,只見司澗從趙猙懷裡掙扎著跌落下來。

    她「嘭」地一聲摔在地上。「走,快走!」司澗聲音變得極其尖銳,彷彿已不是她自己的聲音。

    「不好,司澗要妖化了!」姜輕寒趕緊攔住趙猙,但他一身靈力還沒恢復,竟被趙猙一把推了開去。

    趙猙追上司澗:「回……回……來……」

    司澗驚恐地回頭看著趙猙,她的喉頭髮出貓兒似的怪叫,她已經不能控制自己。

    「鈴鈴鈴」那鈴聲又再響起。

    司澗發出一聲尖叫,她的骨骼被一寸寸拉了開來,從她薄薄一層皮肉之下清晰地看到她骨骼在一寸寸扭曲。司澗的皮肉之下好似生出了尖刺,由內而外刺破了皮肉,嘴唇之中也生出了獠牙來。

    司澗驀地伸出手卡住趙猙的脖頸,一抬手將他扔了出去。

    趙猙「嘭」地一聲撞破了廂房的木門。司澗拋開趙猙竟然朝著陸玉寶沖了過去!

    「錚」地一聲琴音襲來,伴著那琴音還有一道銀光。那琴音來自九幽冼月,銀光卻來自薛惑手中的湛雲劍!二者齊向司澗襲來,司澗如何躲得開?

    刀光劍影之間,趙猙猛地沖了過來。那帶著殺氣的琴音,那決絕的湛雲銀光,盡數落在了趙猙的背上。如此重擊,原本趙猙也該被拋出去的。但他卻被定在了原地,因為在他面前還有司澗伸出的手。

    趙猙看著司澗,嘴角咧出一個笑來:「回來。」

    他似乎終於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但疼痛與鮮血的流逝讓他很快眼前模糊起來。可他是魔族又沒有那麼容易死去,他還能聽,還能感覺。

    趙猙雙膝一軟跪下,他的雙手緊緊拽著司澗的雙腿,他近乎無意識地張嘴說道:「回……回來……」

    此時的司澗已經不成人形,她的背上被自己的骨頭從內而外刺穿,她原本覆蓋在臉上的似狸一樣的皮毛此時已經覆蓋了她半個身軀。此時的司澗唯剩一雙眼睛還有透著人的悲哀。

    可妖化讓她極難控制自己,哪怕是一滴血也可讓她發狂。可這殘破的客棧之中到處都染了血,有客棧中邢家三兄弟的,也有鬱壘滴入浴桶的,更可怕的是白珞的脖頸處正有鮮血不斷地流出。

    新鮮的,帶著溫熱的血液,讓司澗很快就感覺不到趙猙的存在。那一滴欲落未落的鮮血正在摧毀司澗所有的理智。

    「鈴鈴鈴」,又是一聲鈴音響起。

    但這一次鈴音才剛響起便止住了。薛惑手持湛雲劍斜斜刺向站在暗處的姜九疑!

    姜九疑大駭,急急退去。薛惑的湛雲劍卻是分毫不讓。他的劍尖穿過姜九疑那麻布包的背帶輕輕一挑。那灰色的布包頓時飛了起來。只聽一陣「丁零噹啷」的亂響,那布包里的東西落了一地。

    那包里的東西有許多瓶瓶罐罐的藥丸,也有在雁門關買的藥材,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人偶和一個鈴鐺落了出來。

    那鈴鐺滾在地上發出不規則的「鈴鈴鈴」的聲響。那鈴鐺每響一聲,司澗都會露出痛苦的神色。

    薛惑用湛雲劍輕輕一壓,壓住了那滿地打滾的鈴鐺。姜輕寒不可置信地看著姜九疑驚道:「九疑?你……」他即便看見了鈴鐺也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會與姜九疑有關。在他眼裡,姜九疑不過是還是那個有些莽撞頑皮的少年,是個半大孩子。

    薛惑冷冷看著姜九疑:「你要解釋一下嗎?」

    姜九疑眼神逐漸變得兇狠,哪裡還有半分少年人的神色?他陰狠地說道:「你不該聽見這鈴音才對。這鈴音我施了術法,你不可能判斷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你是多久猜到是我的?」

    薛惑冷道:「從一開始的時候。」

    「一開始?」姜九疑不可相信。

    薛惑道:「天裂異鬼,五千年都不曾再出現過。就連我們四方神都知之甚少,你如何知道的?」

    姜九疑笑了,笑得竟然有些得意也有些不屑:「就因為這個?」

    薛惑淡道:「不僅如此,自我們離開兗州之後,陸夫人接手了兗州。那個時候她便告訴了我在知瓊妖化之前曾有人聽見過鈴聲。」

    姜九疑對此倒是有些詫異:「她一個女人竟能察覺到這個?當真是小看了她了。」

    薛惑繼續說道:「在歷城之後我幾乎就可以確定問題出在我們幾個人之間。白燃犀也是同樣的想法。」

    姜九疑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監武神君忽然說改道休屠澤,讓我們兵分三路去找天裂就是因為這個?」

    薛惑點點頭:「我們聚在一起人太多,只有分開才能引出內鬼。」

    姜九疑忽然仰頭大笑起來:「然後呢?你們成功了?哈哈哈,可是你們晚了!」

    姜九疑此話一出,薛惑與鬱壘同時蹙了蹙眉頭。姜輕寒又是氣又是失望:「九疑,你究竟做了什麼?!」

    姜九疑偏了偏頭不屑道:「你這個問題問錯了,你應該問我什麼事情不是我做的。」

    姜輕寒看著陸玉寶和白珞心中更是驚駭不已:「莽骨神也是你引來的?」

    「引來?」姜九疑好笑地看著姜輕寒:「也就只有你這種人會以為神農氏的法術只能用來救人了。」

    姜輕寒越來越不明白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你說什麼?」

    姜九疑笑道:「將神農救人的法術和巫蠱結合,想要什麼都能得到!死去的神能復活,邪神自然也能。」

    此時的姜九疑宛如一個瘋子,滿臉寫著「癲狂」二字。他看向陸玉寶的眼神彷彿在看自己一個滿意的作品。

    姜輕寒不解道:「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神農氏的神諭你忘了嗎?」

    姜九疑不屑道:「以己之軀換蒼生性命?呵,姜輕寒,這祖訓若是對的,那我問你父親又做錯了什麼?」

    姜九疑眼神愈發的兇狠,好似淬了毒:「父親想要換的不過是神族性命。神族性命原本就比人族、魔族更高貴,用幾個人開天印換來神族永生,難道不是以己之軀換蒼生性命嗎?可他的結局如何?我們神農氏的結局又如何?」

    姜輕寒失望道:「九疑,難道你還不知道父親錯在哪裡嗎?永生並不是在救人性命,那隻不過是在滿足少數人的私慾。因著這私慾卻要害了許多人的性命,原本就是錯的。」

    姜九疑怒吼道:「你不要跟我講什麼大道理!父親下葬的時候你在哪?我被神農氏舊部唾棄的時候你在哪?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管做你的聖人!」姜九疑手指著白珞:「什麼鎮守三界,什麼仁義道德全是虛偽!我要讓天下知道,讓三界知道,我父親沒錯!我神農氏沒錯!錯的是那些螻蟻一樣的人!」

    「錚」的一聲,九幽冼月的琴音襲來重重撞在姜九疑的胸膛之上。姜九疑撫著胸口抬起頭來正好對上鬱壘一雙冷到極點的雙眼。姜九疑擦掉嘴角的鮮血陰狠一笑:「如果我死了,你們將永遠不知道如何救白燃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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