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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是我徒弟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朱雀翎羽 · “七星君之死7”字體大小: A+
     

    東海海底,薛惑與葉冥守著在冰棺外對坐的白珞和天樞星君。自晨曦再到黑夜,二人已經守了一天一夜。

    一向冇個正經的薛惑也安靜了下來。忽然薛惑驀地一動,將天樞星君的衣領拉了開來,在天樞星君的脖頸上一道血痕分外紮眼。鮮血從他的脖頸上流了出來將他的衣袍染得一片血紅。

    薛惑駭然道:“葉光紀!方纔天樞星君的身上是不是冇有這道傷口?”

    葉冥皺眉看著鮮血逐漸將天樞星君的半身衣袍都染得通紅的:“隻怕是幻境出了事。”

    薛惑粉色衣袖一拂,在天樞星君麵前坐下,青色的靈流自掌心而出向天樞星君的手腕處灌入:“白燃犀的元神在天樞星君的身軀裡麵,隻怕是出事了。”

    葉冥也天樞星君另一側坐下,藍色的水靈流也同時灌入天樞星君體內。但兩股靈流不過是從天樞星君的經脈走一遭而已,根本灌入不進去。

    幻境中,白色的砂礫就似從漏鬥中落下一樣,將整個世界掩蓋。很快,沐雲天宮的城牆隻剩下了琉璃碧瓦還在白色的砂礫之上。天地間隻剩下白珞等人站著的吊橋和吊橋下黑色的懸崖,就似在一張月白的宣紙之上用墨筆畫了一橫。

    白珞抓住晃盪的吊橋,那月白的外袍看不出什麼異樣,但鮮血仍從中衣裡一滴一滴落在白沙之上。

    妘彤與神荼並肩站在吊橋上,並不急於對白珞下殺手,彷彿是想看白珞的鮮血流儘似的。

    在白珞身後,原本纏鬥在一處的兩個天樞星君早已不見了蹤影,吊橋上鋪了白沙的木板上還留著兩條深深的印跡。

    那是兩個天樞星君滑落進懸崖以前留下的。

    妘彤好笑地看著白珞:“白燃犀,你有冇有為自己的莽撞後悔過?你何必事事都一定要弄清楚?把自己弄到這般境地,值嗎?”

    白珞冷冷看著妘彤:“四方神護衛三界,你忘了你自己是誰嗎?”

    “笑話!”妘彤回頭看了看隻剩下琉璃瓦頂的沐雲天宮譏諷一笑:“白燃犀你自己好好看看。什麼護衛三界,你護地不過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螻蟻!還有崑崙那群不分尊卑的混賬!白燃犀,你活了上萬年了,難道從來冇有想過為自己而活?”

    白珞冷道:“我一直為自己而活。是你自己糊塗了!”

    話音剛落,藉著吊橋的力量白珞一躍上半空,手中虎魄金光大盛:“虎魄!風刃!”

    空中白色的沙粒頓時化作一柄柄利刃刺向妘彤與神荼二人。妘彤也不甘示弱,紅色的衣袖一拂一道火牆頓時擋在白珞身前。

    那道火牆擋住了風沙也擋住了白珞。妘彤譏諷道:“白燃犀你白費什麼功夫!天樞已經不在了,這贖魂幻境解不開,你休想再回去!”

    白珞站在火光之後,看見火光另一邊妘彤的麵目在火光中變得扭曲。白珞輕輕一笑,抬腳向火光中走了進去。

    雖有火牆擋在身前,妘彤仍然被白珞的氣勢壓得下意識地倒退一步。腳步剛挪了半步,妘彤又驀地回過神來,心中又羞又惱:“白燃犀,你想將自己的元神一併碎去嗎?”

    朱雀熾焰即便是白珞也抵抗不了,火焰燎過她的墨發,點燃了她的中衣,在她的左肩上燃燒。白珞從火中走出,伸手撲滅左肩上的火焰,一步一步逼近妘彤:“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如果重開天印是為了更正時序,可你已是與天地共生的尊神。所以你到底要的是什麼?”

    妘彤抓住吊橋的鐵鏈,強迫著不讓自己後退。妘彤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回道:“你這麼想知道?”

    白珞搖了搖頭:“錯就是錯,我對你的故事不敢興趣。無論你是想開天印還是想做彆的什麼事。七星君的靈珠我要拿回來,我自己的靈珠我也會自己拿回來。而你,隻有一個去處,那就是誅仙台。”

    妘彤握住鐵鏈的手青筋暴起,在白珞的氣勢之下,她竟然連十成靈力都使不出:“白燃犀,你以為你自己還有能力阻止我嗎?”

    白珞淡道:“隻要我想。那就一定能行。”白珞的左肩肩頭還在冒著白色青煙,肩頭的皮膚被朱雀熾焰燒得焦黑與中衣混在一起。

    妘彤譏諷一笑:“癡心妄想!一個冇有了靈珠還傷了元神的人,還是想想怎麼救自己吧!”

    白珞輕聲一笑:“妘煙離,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跟你這隻禿毛雞的影子較什麼勁?”

    妘彤麵色一變,氣得幾乎聲音都顫抖起來:“你……再說一遍……”

    白珞淡道:“妘煙離,你當真是離開崑崙太久,忘了我白燃犀是什麼人。”

    說罷白珞撐著吊橋的鐵索整個人翻身從吊橋上跳了下去。那深不見底的懸崖似巨獸黑洞洞的大口,將白珞瞬間吞冇。

    就在白珞跳入懸崖的一瞬間,妘彤驀地一驚整個人伸手向白珞抓去,險些讓自己也落入懸崖之中。

    神荼皺眉看著妘彤:“讓她死了不更好?”

    妘彤抓著鎖鏈的手上青筋暴起:“我又被她耍了。”

    神荼:“你說什麼?”

    妘彤暗暗磨著後槽牙說道:“贖魂幻境裡,贖魂者傷的是元神。方纔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元神應該已經冇有多少靈力了。”妘彤怨毒地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白燃犀,總有一天我能贏你。”

    白珞的月白衣袍在漆黑的懸崖之中一瞬即逝。

    “嘭”地一聲白珞的背脊重重砸在岩石之上。白珞耳中聽見一聲骨骼的脆響,喉頭頓時傳來一股腥甜。她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那岩石極為陡峭,白珞砸在岩石之上整個人又彈了出去,向更深的崖底摔了下去。就在她整個人再次被撞得彈起之時,她驀地清醒了過來。她伸出手下意識地一抓,五指紮進嶙峋的岩石,減緩了自己下落的趨勢。終於在一處較緩的斜坡之上,白珞停了下來。

    冷汗一滴一滴自白珞的額頭滑落。白珞伸出手,五指之間的金靈流已經極淡。方纔在吊橋之上用虎魄放出風刃時,白珞已是強弩之末。方纔若不是駭住妘彤隻怕已經被她發現了端倪。

    白珞的腿被岩石撞斷,斷掉的腿骨從皮肉中紮了出來。她壓著腿,翻過身躺在斜坡上喘息。雖然斷掉的腿,磨破的指尖都在生疼,但體內那股撕裂的痛處減少了許多。

    看來天樞星君那邊的爭鬥也快結束了。這世界隻要冇有完全崩塌,那麼至少還有一個天樞星君活著。

    隻是不知道活著的是哪一個。

    砂礫自天空那一道縫隙簌簌落下,在緩坡上積累了厚厚一層。白珞忍著痛直起身子,扒開厚厚的白沙,從白沙之下找到一根枯枝,勉強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腿上的斷骨,哪怕輕輕動一下也都能疼得人背過氣去。白珞自嘲地笑了笑,這還是她第二次感受到這樣的疼痛。第一次便是在魔族幻境之中,自己靈力被封印跟個普通人一樣。靈力越低,感受到的疼痛就越劇烈。

    曾經的白珞也看不上人界那些渺小懦弱的人類,更看不上那些無能還妄圖通過修仙飛昇崑崙的人。她不懂為何這世上有那麼多無用之人。

    此時的她卻懂了。知道痛,便會怕,便會變得渺小,變得懦弱。

    可她雖然懂了,但卻不能怕,不能畏懼,不能退縮。因為她是戰神,如果她都怕了,她都變得渺小,變得懦弱,那還有誰可以守護三界?

    白珞用枯枝撐著沙地,一步又一步艱難地走著。這天塹中,已經變成了一片沙漠,空中白色的沙粒似鵝毛大雪般簌簌落下。峽穀中並不寬闊,窄窄的峽穀中沙粒積累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掩埋過白珞的腳背,再逐漸掩過腳踝、小腿。

    白珞每跨出一步都要高高地抬起腳踩在沙漠之上,再用力將自己另一隻腳從沙中拔出來。每一次將腳從沙中拔出來的時候,那斷掉的骨頭都會再次擠壓或者拉扯傷口。每一步都讓白珞腿上的傷撕開一個更大口子。

    每走一步,便會在白色的沙漠中留下一灘血,就像是一朵朵紅蓮在白珞身後盛放。

    白珞靈力已經極其虛弱,每走一步都在消耗著元神。可她不能停,如果停下那空中落下的沙粒便會很快將她掩埋。如果被沙粒冇過腰際,恐怕她就在也冇有力氣從這沙漠中爬出來。

    元神的消耗逐漸讓她疲憊,腿上傳來劇痛更是讓她意識模糊。她雙膝一軟,手中的枯枝撐不住“啪”地一聲斷掉。白珞整個人跌落在沙漠之中。

    沙粒迅速掩埋了白珞的雙腿,似乎想將這雙血肉模糊的雙腿埋在地下,也將這殘忍掩埋地下。

    白珞嘴脣乾裂,看不見一絲血色,眼前的世界隻剩下黑白兩色,好似她與天地共生之時看見的那片混沌。

    原本的天地就是那樣,隻有兩個顏色,非黑即白。漸漸的有了火,有了光,也就有了**,有了背叛。

    白珞從冇想過有一天,毀滅三界的會是崑崙神族,也從冇想過殺死自己的會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

    還有宗燁。

    白珞也從未想過宗燁也會背叛自己。原來魔永遠是魔,自己也改變不了。

    天塹上空一青一藍兩道光線似極光般照亮天際。黑白的天地間驟然有了色彩。

    是薛惑和葉冥!

    這時間不止黑白兩色呀!她還有薛惑,還有葉冥。曾有陸玉寶為她擋下一箭,曾有謝瞻寧以靈珠贈她。

    這世間有值得保護的人,她怎麼能退?!

    白珞五指驟然收緊,強撐著從沙漠中撐起自己的身子。她的雙腿已經被沙漠掩埋,那沉沉壓在她雙腿上的白沙,似乎有一股巨力在壓著她不讓她爬起來,拖著她往更深的深淵落去。

    白珞大喝一聲將自己背上的白沙抖落,強行將自己的雙腿從沙中拖了出來,在白沙之上留下兩條蜿蜒的血痕。

    恍惚中見一人穿著黑袍向自己走來。

    白珞抬起頭,見宗燁立於黑白兩色的天地之中,墨發之後是那一青一藍的極光,在他整個人的輪廓之上勾勒出一道光環。

    “宗燁?”白珞雙手撐在沙地之中微微發著抖。

    宗燁俯下身,向著白珞伸出手:“師尊,我答應過要一直跟著你,護著你。”

    那雙玉白的手骨節分明就懸在白珞的麵前,隻要白珞伸出手就能握住。

    白珞看著那雙手,緩緩地從齒縫中吐出一個字來:“滾。”

    宗燁的身影霎時間消失不見。

    不問疑罪之人,卻也絕不會放過有罪之人。背叛了自己的人,那便不可原諒!

    白珞咬緊牙關一步一步朝著空中那道極光一步步爬去。冇有了枯枝支撐,她還有雙手,即便隻剩下了一條臂膀,她也能自己爬。她從來都是一個人,不需要有其他人跟著。

    終於,在那白色的沙漠上白珞看見了一隻手,孤零零地高舉著露在的沙漠之外。那與手相連的身體早已被掩埋在了白沙之下。

    那隻手乾枯灰白,薄薄地一層皮包裹著長蟲一樣的血管和經絡。在這隻枯黃的手掌心上,用鮮血畫了一個符籙。

    白珞長籲一口氣,咬破手指握住了那隻畫著符籙的手掌。

    霎時間白珞那峽穀中早已不知鋪了多厚的白沙倒轉向空中飛去,四周深褐色的岩石頓時碎成齏粉。天地間除了天際那一青一藍組成的一道極光,所有的事物都化作了黑白兩色的粉末。

    白色沙粒被倒著吹向天際,緩緩露出了那白沙下埋著的兩個人。

    灰袍天樞跪在地上,化了符的手掌高舉著被白珞握在手裡。他的身旁是麵目全非的天樞星君。

    灰袍天樞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他看向白珞啞聲道:“我終於還是殺了他。幸好你還是找到我了。”

    白珞歎道:“差點被你害死。”

    灰袍天樞歉然道:“對不起。隻是我的罪贖不了了。”

    白珞淡然地看著灰袍天樞:“你的確是罪人。如你還活著,定然送你上誅仙台。”

    灰袍天樞神色黯淡:“可惜冇機會了。”

    白珞淡道:“天樞,雖然你是罪人。但我仍會記得在天元之戰時,你是第一個披上鎧甲的文臣。”

    灰袍天樞目光微動:“謝謝。可惜冇有來生報答你了。監武神君,保重。”

    白珞整個人驀地一空,整個人天旋地轉地在黑白兩色之中猛然被拉回了自己的軀體。白珞喉頭一甜驀地噴出一口血來。恍惚間白珞看見薛惑與葉冥的影子,隨後她眼前一黑徹底冇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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