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無恙的眼神十分驚訝。
幾個月不見,阿姐的身手便已經融會貫通至此?!
她看了一眼抓著自己手腕的李照,露齒一笑,說道:“阿姐說冇事,那就冇事。”
接著,她後退一步,撤了樸刀提在手裡,臉上笑意不減地看向了顧奕竹。
“喲,我倒是誰,原來是竹君子來了。”她不驚詫於顧雪的死而複生,一臉淡然。
李照反手拍了拍顧奕竹,轉頭問鬆無恙:“你這態度,似乎是早就知道他回來了。”
“阿姐說的是,平南穀出的大事眼下可是傳遍了,都道是惡鬼複仇,竹君子重返人間了。”鬆無恙單手叉腰,笑嘻嘻地說道。
顧奕竹垂著視線冇有看她。
在他眼裡,鬆無恙隻是個殺人無數的魔教妖女罷了,與他縱然有舊仇,也隻是前塵往事了,隻不過若她再生事……
“看來沈嬰嬰已經開始在平南穀奪權了。”李照輕描淡寫地點出了鬆無恙的資訊來源。
沈嬰嬰與萬俟名揚鬨得越僵,這場局也就越有意思,連帶著千秋派也無法置身事外。
萬俟名揚雖然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趙頊一派,但顯然他應該是與某個自立為王的傢夥合謀了,否則也不會兜兜轉轉,冒著弑父被戳穿的風險也要拿到虎符。
趙頊要虎符大可不必這麼迂迴。
如此一來,當日那個灰衣人的身份也就比較好猜測了。
趙頊安插在平南穀的人發現了沈嬰嬰與萬俟名揚之間的暗湧,正逢萬俟名揚起事,故而將禍水引到了萬俟名揚本就想殺了的李照身上來。
三方交手,萬俟名揚的計劃破產,那個灰衣人自然也就功成身退。
可惜……
可惜李照不按套路出牌,將那一半虎符給了看似溫和,實則頗有手段的沈嬰嬰。
平南穀亂了,千秋派雖然因此被牽製,但這樣一來安陽王一派同時也就手握半邊虎符了。趙頊怕是午夜夢迴時都得咬牙切齒地罵上李照幾下,才能安眠。
“阿姐聰慧。”鬆無恙歪頭恭維道。
李照扭頭看回顧奕竹,問道:“海叔他們呢?這礦洞是你們弄塌的嗎?”
顧奕竹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原本是想著進洞看一看,但他們前腳進去,後腳就有人在洞口炸燬了什麼東西,引得礦洞坍塌,眼下丁前輩他們都在裡頭。”
“鐵龍騎呢?”李照蹙眉追問道。
有秦艽在,裡頭海叔他們一時半會兒應該是冇有性命之憂,當然,前提是要能及時清理了這洞口的碎石。
不過……
為什麼又是顧奕竹一個人在外麵?
這一點,李照心裡百轉千回,卻始終不願意用險惡的想法去揣測顧奕竹。
“裡麵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礦洞,鐵龍騎是第一批進去的,三四十人進去好半天都冇有探到地,丁前輩他們這才決定跟著下去。”顧奕竹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原本是在洞口望風,在看到林間有人影閃動時,中了計,追了出去。”
“阿姐,這人在說謊。”鬆無恙伸手扯了扯李照的袖子,非常大聲地說道。
顧奕竹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冇有必要說謊,那人在林間的身形衣著皆和宋煒相當,我也是驚到了,纔會追出去。”
“宋煒?!”李照有些詫異,不過有了自己和顧奕竹的先例,宋煒要是起死回生,她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了。
“嗯,正是因為我已經在前堂見過宋煒的屍體,所以纔會中計。”顧奕竹伸手從懷裡取了一個銅製小管出來,遞給李照,說道:“這是丁前輩進去之前給我的,他說一旦有什麼意外,就讓我把這個東西給你,你看到它,就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下去。”
李照垂眸一看,有些眼熟。
這銅製小管和林宇屏給的那一個看上去十分相似,卻好像又有什麼不同。
她伸手接過來,兩指捏著轉了一圈,發現在小管底部刻著一個李字,和林宇屏給的那個不同的是,眼前這個做工要更加精良。
如果她猜的冇錯的話,林宇屏從玲瓏閣裡拿出來的東西是她手上這個的仿品。
而她手上這個……
應該是李程頤的手筆。
“鬆無恙,勞煩你把灰衣喊回來,清理這些落石的話,光我們幾個怕是不夠。”李照伸手按在銅製小管的另一側,指腹按壓下去一點凸起。
哢噠一聲。
小管旋轉了一下,在李照掌心攤開了。
“好的。”鬆無恙走開了幾步,伸手從袖兜裡取了一枚紙筒出來點燃,高舉著朝天一射。
咻——
砰!
正紅色的煙霧在空中瀰漫開來。
李照握緊掌心裡的東西,抬腳朝仍然在不斷落石的洞口走去。
銅製小管裡放著的是一根足有巴掌長的條狀物,如果冇有上麵的引信,李照可能並不清楚這是什麼,但當她看到一頭插著的深灰色引信時,也就不言而喻了。
這東西是炸藥。
難道說李程頤還留下了不少炸藥?
李程頤到底留下了多少足夠改變文明進程的東西?這些東西會引發多大的動盪他難道不清楚嗎?
還是說,海叔想要告訴自己,陽蓬嶺並不是鐵礦山,而是一座可以生產出炸藥的山?
是什麼?
李照的腦海中隻剩下了一個答案——
硝石礦。
“退後一點。”李照將手裡的炸藥放在洞口後,取了懷裡剩下的最後一根火摺子出來吹燃,小心翼翼地伸向了炸藥的引信。
顧奕竹和鬆無恙同時後掠數步,兩人目光相交,十分默契地飛快彆開了。
相看兩厭,莫過如此。
轟!
巨響突然爆開。
李照幾乎是在點燃的一瞬間就反身飛縱了出去,但依舊是遲了一些,被衝擊波直接撞向了半空中,失了落腳點。
“阿姐!”鬆無恙目光順著飛出去的李照一動,厲聲喝道。
接著,她和顧奕竹幾乎是同一時間出手,兩人肩膀撞在一起,一人左一人右手一麵互搏,一麵撲向了李照。
“冇,我冇事。”李照被他們兩個同時抄住,忙伸手擺了擺。
隻是她這一開口,先噴了一口血霧出來,呲了顧奕竹和鬆無恙一臉,著實不像是冇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