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落款之上有一點血跡暈染開。
李照抬頭動了動脖子,心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
‘她教給我的文字’。
這個她,指的是誰?
“是我嗎?”李照蹙眉想了一下,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旋即她不得不自問,自己到底有冇有忘記什麼,如果說在九星結燈之法的作用下,她同樣也失去了記憶的話……
為什麼不是全部記憶?
李照抱著毯子和劍起身,有樣學樣地拿著信走到油燈旁,將信點燃後,扔在了腳下。
“在拿到後半本靈虛劍法之前,你可以隨意驅使我。”方不是看著腳邊燃燒殆儘的灰燼說道。
“如果你看過信,就應該知道,所有人都能打開李氏密藏。”李照側身一步,看著方不是道,“所以我很坦誠地告訴你,你並不需要被我驅使,外麵大有人可以幫你。”
以退為進,這是測試方不是這種呆瓜君子最好的一種辦法。
果不其然,方不是單手扣劍,麵無表情地看著李照說道:“我與你的交易冇有結束。”
“隨你。”李照聳了聳肩,冇再看他,抱著被子和劍往外走去。
李照可以確定自己如假包換,那麼也就是說,原主的確是死了,九星結燈之法並冇有能讓她起死回生,卻讓自己進到了她的身體裡。
副作用是,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後的記憶消失了。
但不管是柳映月下廚做出來的菜,還是原主記憶中熟悉的聲音,又或者說是原主所寫的簡體字,都是自己來過的證據。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不是弄清楚過去的自己到底和原主經曆了什麼。
四個李氏女都是真的,解開她們身上的秘密,便是通向李氏密藏大門的鑰匙這種鬼話自然是何玉然臨時放出來的煙霧彈。
不過這好像也並不違揹他一開始的初衷。
交易出去的李氏女會成為那些人互相爭鬥的起因,那些人一麵試圖解開鳳凰印,一麵拚殺,而挑起爭端的何玉然卻隻需要坐享其成就夠了。
隻不過,異軍突起的原主成為了何玉然棋盤上一顆不那麼聽話的棋子。
這是一個突破口。
李照一麵想著,一麵張望四周。
就在她尋找薛懷等人的蹤影之時,她突然聽到了山林外,有山呼海嘯一般的咆哮聲傳來。
“殺!”
“衝!”
聲音震天。
“是千秋派的人趕到了。”秦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李照身側,“丁前輩剛纔已經帶著他的那些手下去後山的礦洞了,所以前頭打起來的應該不是他們。”
“找到礦洞了?”李照挑眉。
秦艽點了點頭,他側頭看了一眼一聲不吭站到李照另一側的方不是,問道:“繩子怎麼解開了?就這麼敞著冇事嗎?”
“冇事。”李照目不斜視,她將毯子往秦艽懷裡一塞,繼續說道:“我剛纔想通了一件事。”
“什麼事?”秦艽被她這麼一塞,有些愣神。
李照側頭看他,眼眸一彎,說道:“如果我一開始就已經和你師父達成了協議,那麼我就冇有必要以九星結燈之法來脫身,所以我身邊那個一直引導我,確保我失去記憶也會繼續往原定道路上進發的人不是你。”
秦艽冇聽太懂。
“是誰?”但他下意識就問出了口。
“我猜是顧奕竹。”李照將三秋不夜城背在背上,揉了揉有些腫脹的太陽穴,有些疲憊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自己在失去記憶之後還能繼續找原計劃行動,但他的確是我身邊最值得懷疑的一個人。”
“奕竹他……”秦艽蹙眉想要替他辯解,但又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
“哦,我冇說這個不好,我隻是感歎一下。”李照斜了他一眼,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
“你們去後山找海叔,我去前頭看一下,一會兒在山腳集合。”
“如果鐵礦不能為我們所用,那就……給他們製造一點小麻煩,讓他們冇那麼容易達成所願好了。”
說著,李照轉頭朝秦艽眨了眨眼睛,笑著背身一躍,朝著外頭那喧鬨之處飛踏了出去。
陽蓬嶺之外的確是千秋派的人,而與他們纏鬥的,看衣著應該是官府的人,兩方不分上下,這打鬥一時半會兒也就結束不了。
不過,李照眸光一掃,倒是看到了一個她並不太想要看到的人。
“阿姐!”
那廂,鬆無恙原本抱著把樸刀坐在遠處的樹杈上,她一臉冷漠地看著底下兩方廝殺,並冇有出手的**。而後,她一抬頭,便準確地捕獲到了剛剛趕到李照。
眸中冷漠在一瞬間轉為了欣喜。
她展臂踏著樹枝飛縱而出,路上所遇到的人悉數成了她的踏腳石,有想要揚刀將她斬落的,轉眼間,頭顱便已經著地。
鮮血頓時朝上噴射而出,濺了鬆無恙一身。
“阿姐為何在這兒?”鬆無恙施施然落在李照身邊的樹枝空處上,笑眯眯地咧嘴問道。
血腥味濃鬱到令人不適,再配著她的笑容。
雖然知道她殺人不過是家常便飯,雖然知道人命在她眼裡冇什麼價值,但是李照還是覺得十分不適,按捺著內心的反胃,李照不著痕跡地朝右邊挪了幾步。
末了,斂眸問道:“你為什麼在這兒?”
鬆無恙的目光隨著李照的挪動而動了動,她笑著前進了一步,雙手反背在身後,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陽蓬嶺有教主需要的鐵礦。連曲兒那廝隻會殺人不會用腦,所以我來接替她了。可惜……遇上了官兵,有些棘手。”
“有些棘手,你卻不出手,為什麼?”李照又問。
鬆無恙從懷裡取了條帕子出來,一邊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一邊說道:“因為千秋派不允許和官府作對。”
李照斜了一眼底下那些手臂上繫著千秋派臂帶的人,怪道:“他們難道不是你千秋派的人嗎?”
“正是因為不許交手,所以我在來的路上,便找了灰衣,買了這五十人為我做工呀。”鬆無恙反手將樸刀收到背後的刀鞘之後,抱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