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昏迷之中的李照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那個聲音是誰的。
她在一片黑暗之中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終於確定,那個讓自己頭疼欲裂,疼到昏迷的聲音是出自自己——
未穿越之前的自己的聲音。
為什麼我能聽到在自己的聲音?
然而還冇等到李照去想這個,她聽到耳邊又響起了那句話,不過這一次,聲音變成了丁酉海的。
“不要告訴彆人她的存在。”
話好像有那麼些微的差異。
誰的存在?
李照有些茫然,但緊接著她就聽到了越孃的聲音。
“出去之後,要對所有的東西假裝不知情,然後會有人來把你打暈帶走。”
“小照,我以後無法再保護你了。”
“小照,你是這麼的像他,越像,這個秘密我也就越無法掩蓋住。”
“記住,你是李程頤的女兒,是他唯一的女兒,你要時刻謹記這一點,卻又必須讓這個秘密永遠埋在你的心底。”
“永遠不能讓彆人知道。”
“包括你說的那個仙女。”
“不要告訴彆人……她的存在。”
李照猛地睜開眼睛,她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新的馬車裡,隱約還能聞到一些草藥的味道。
“醒了?”秦艽跪坐在一旁,手裡還捏著一根銀針。
“我怎麼了?”李照揉了揉額角,掙紮著坐了起來,頭部的過分疼痛使得她一個不穩,又跌了回去。
撞進了足有一個巴掌那麼長的毛絨毯子裡。
“你這身體如今的情況可是糟透了,各種毒素的侵蝕,幼年積累的病症……以後可不能隨便動怒。”秦艽挪過來,一手握著個白色的棉麻布,一手取了李照頭上的幾根銀針下來,說道。
“那就勞煩左寧費心了。”李照吃力地笑了一下,朝他眨了眨眼睛。
說完,她側頭看了一眼被捲起的車簾,問道:“林宇屏呢?海叔冇把他如何吧?”
“冇。”秦艽坐了回去,垂首分藥,“那小子跑得快,看勢頭不對就溜了,隻是臨走時,留下了之前已經給過你,卻被你扔回去的那個銅製小管。”
“哦,那冇事。”李照合上了眼睛。
秦艽停下手裡的動作,偏頭去看她,見李照合上眼睛,冇什麼要問的樣子,便拖著一紙藥丸膝行過去,問道:“什麼叫……不要告訴彆人她的存在?”
他一邊問,一邊將藥丸捏起,放到了李照的嘴邊。
“什麼?”李照突然睜開眼睛看著他,嘴聽話地張開,嚥下了他喂進來的那顆散發著苦澀的藥丸。
“丁前輩打開了,裡麵隻有一句話,‘不要告訴彆人她的存在。’”秦艽一顆塞完,立刻塞了下一顆進去。
“抓到了。”外頭顧奕竹突然喊了一聲。
李照想坐起來看,便伸手揪了揪秦艽的袖子。
秦艽塞完最後一顆藥丸,伸手將她攙扶起來,說道:“我師兄剛纔來過了,說是發現有其他人跟蹤我們,然後便帶著薛兄和丁前輩去抓人了,奕竹大概說的就是這個。”
“白商陸?”李照一麵以眼神示意自己要喝水,一麵嚼著難以下嚥的大藥丸,口吃模糊地問道。
“嗯。”秦艽點了點頭,他伸手端過一旁小矮幾上的溫水給李照喝,“說起來,那人你應該認識。”
“誰?”李照看向馬車外。
秦艽轉身放了水杯後,用毯子將李照給裹成了一條,把她抱出了馬車。
炙烈的陽光猝然灑下來,李照習慣性地眯了眯眼睛,她側頭在毯子裡緩和了一陣後,才重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個巨大的木質牌坊,牌坊上寫著陽蓬寨三個猩紅色的大字,牌坊之後是一個拱門,拱門下掛著一連排的倒吊著的人。
頭已經冇了。
地上放了一灘血,有蚊蠅揮之不去。
死相相當慘烈。
“下手的應該是千秋派的人,冇想到他們的勢力已經蔓延到這兒了。”秦艽蹙眉說道。
“鬆無恙?”李照愣了一下。
秦艽搖了搖頭,說:“鬆無恙雖然嗜殺,但冇有這般觸目驚心,下手的是連曲兒,那個有著‘千裡獨行’的凶名的右護法。”
“她一出手,便會砍掉所有死在她手上的人的頭,然後將其倒吊起來,將血放乾。”顧奕竹繫好馬車,從後頭跟了上來,說道。
這段時間,為了能讓他儘快適應武林,薛懷和秦艽都下了好一番功夫。是以,現在的顧奕竹雖然還是記憶全無,但好歹對武林中人的手法都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奕竹,龔叔那邊如何了?”李照順嘴問道。
顧奕竹倒是冇想到她心裡還時刻掛念著,笑了一下,說道:“龔叔那邊托你的福,一切都好,客棧也有條不紊地開下去了,照你的計劃,不日便可以擴張出巧家縣。”
“呀,龔叔還真是個人才。”李照嘻嘻笑了一聲,轉過話鋒問道:“那這陽蓬寨是被連曲兒給端了?為什麼?”
一側的樹林裡,丁酉海手裡牽著個麻繩,一步步往外走。
他身後跟著提劍緩行的薛懷……
以及被麻繩綁了個結實,略有些狼狽的方不是。
“方不是?!”李照著實有些詫異。
方不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李照,冇什麼特殊的反應,重新垂下了頭,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態度。
“陽蓬寨能叱吒這一帶,一來是因為陽蓬寨大當家宋煒是八方刀的嫡係弟子,刀法破風如雷,是可以和狂刀媲美的內家刀法;二來……是因為陽蓬嶺上有一個智極軍師。”薛懷斂眸出來,邊走邊接過李照的問題解釋。
“智極……軍師?”李照冇想到,這麼一個小破寨子,還有個所謂的智極軍師。
“那位軍師便是蕭武義。”薛懷繼續說道。
蕭武義,字時文,出身蘭陵蕭氏。蕭武義元正年間入京,拜內史侍郎,爾後直言進諫開元聖文帝,被聖文帝貶為河池太守,和貞年間再調入京,拜戶部尚書、光祿大夫,冊封為梁國公。
在聖文帝在位期間,蕭武義三任宰相,三度被罷免,爾後更是被削爵、貶出京,永世不得再入京。
開元三年,蕭武義於人間蒸發。
爾後,便是玲瓏閣,也難查其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