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沒這麼簡單，」姜暖搖頭，「女侯爺從來沒出過，爭議很大，這次能成也是趕上好時候，娘以後肯定會面對一些非議。」

「沒事，」老太太並不在意，「嘴長在他們身上，我又管不住，愛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管陽的還是陰的老娘都不怕。」

不就些吃不到葡萄就泛酸的人，她又不是嚇大的，隨便怎麼折騰，都能奉陪到底。

聞言，姜暖忍不住失笑，「娘有準備就好。」

她就知道，老太太不會輕易認慫。

這件事，在黃家掀起了滔天巨浪。

沒多大一會兒，姜老太被人團團圍住，猴一樣上下打量。

「奶，」姜朝真的很詫異，「你真要做侯爺？」

「這還有假？」此時的老太太已經完全調整出來，「不信我也該信你姑姑。」

「不是不信，」姜朝很糾結，「就是覺得吃驚。」

還有一種深沉而迫切的無力感。

姜朝一直都知道自己很渾，性格也很狗，經常氣的一家人跳腳。

可從來沒想要改過。

因為，他能保證無論自己怎麼作，都能全身而退。

可現在，姜朝卻不敢再這麼想。

老太太原本就強勢，還對自己不滿，若是讓她手握大權，豈不是想怎麼收拾自己就怎麼收拾？

老太太一眼就看穿孫子的想法，事實上，她覺得家裡祖孫三代都一個熊樣。

一個比一個識時務。

似笑非笑地瞥一眼孫子，然後警告，「以後老實點，仔細你的皮，我可不會像以前那樣輕拿輕放！」

「奶，」姜朝覺得這話很虧心，「你們哪次不是把我打的滿院子亂竄？怎麼是輕拿輕放？」

「若是不這樣，」老太太幽幽地開口，「你覺得自己現在還能四肢健全？」

一句話，讓姜朝全身僵硬。

領悟到話外之意后，他頭皮都開始發麻，「奶，你可只有我一個孫子，若是缺胳膊少腿，以後可沒人伺候您。」

「誰說的，你娘肚子里還有一個呢，算算日子，都已經徹底坐穩胎。」

或許過不了幾天，兒子兒媳也要過來了。

「還沒生出來的不算，」姜朝不以為意，「現在還是只有我一個獨苗苗。」

「拉倒吧，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老太太一點都不贊同，「什麼獨苗苗，分明是歪脖子樹！」

這話老爺子很贊同，「劈了當柴燒都讓人嫌棄的歪脖子樹。」

聞言，眾人頓時大笑。

這麼一打岔，原來略微尖銳的氣氛陡然消失。

黃老二接受的很快，「姥，你成了女侯爺也好，以後沒人敢看輕。」

他很震驚爵位會落到老太太身上。

不過，只糾結一瞬便釋然了。

對於他來說，是誰無所謂，只要不是敵人就成，反正不會是他。

一旁的黃小四也不計較這事，反而有些興奮，「姥，你可是大周，不，千百年第一個女侯爺，好厲害！」

有這樣的外婆，走到哪都夠他吹噓的。

「還不是你娘非要趕鴨子上架，」外孫的話，讓老太太臉上笑意越來越多，頓一下，她認真保證，「你們放心，這爵位是黃家的，永遠不會變，等找到機會，我就還回去。」

能夠有這經歷，她就已經心滿意足，走到哪都能吹一輩子。

「我們都沒關係，姥開心就好。」

比起兄弟倆，黃小三的心思就比較複雜了。

他的心裡，也有那麼一絲絲想法，只是因為各種顧慮，選擇了放棄。

他以為自己的放棄會給侄子留機會，不曾想讓老太太撿了漏。

一時間，也說不清到底後悔不後悔。

憋半天，最終，笑著開口，「恭喜姥。」

事已至此，後悔也無濟於事，倒不如乾脆接受，反正也不是外人，肉爛在自家鍋里，不虧。

想到這，終於釋然，臉上的笑容都變得更加真誠。

姜暖看到這些畫面，心裡止不住點頭。

她就知道，這些孩子心性個個極好。

「都是好孩子，」老太太的眼睛有些熱，「你們不怪我就好。」

換成任何一家，這事都不會如此輕描淡寫揭過去。

普通人為了家產都能打的頭破血流，更別說爵位，也只有家裡這些孩子，心思赤誠純凈，才沒有鬧起來。

也因這樣，老太太心裡越發愧疚。

終究，是她搶了孩子們的機會。

反應過來后，黃小三變得特別貼心，「當然不會。爵位是娘掙來的她想給誰就給誰，何況我們也志不在此，姥不要想太多，更不用自責。」

若是因為自己讓老太太不開心，他一點也不懷疑親娘會修理自己。

「嗯，會的。」

一句話，老太太就被哄高興了。

此前的她，雖然答應的痛快，心裡卻依舊非常忐忑，總覺得自己會惹幾個外孫不痛快。

感覺到外孫真的不在意這些后，心裡徹底拋棄了這個包袱，人也放鬆下來。

少頃，聚在一起的人離開后，老太太臉色沉重的找到老姐妹。

「老姐姐，我對不住黃家，對不住你。」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理直氣壯，除了，閨女的婆婆。

無論多少借口，都掩飾不住，她確實拿了黃家的東西的事實。

「你呀，」黃老太搖頭，「我沒敢湊熱鬧，就擔心自己破壞氣氛，你果然開始瞎想了。」

「不是瞎想，」老太太坐下來，拉住老姐妹的手，「我真的覺得對不起你，對不起黃家。」

「沒有的事，」黃老太擺擺手，「若不是你把閨女嫁進來，黃家到現在還撅著屁股地里刨食，哪裡可能有現在的好日子。」

「你這話就謙虛了，黃木品性好人也精神，丫頭當初高攀了。」

老太太這話說的真心實意。

自家閨女的親事，是她用手段費盡心思謀划的，沒得仙緣之前的閨女，真的不大能配得上黃木。

閨女被她嬌養十幾年，人也柔柔弱弱，一點苦都吃不得，若不是女婿照顧的好，就她那性格，早就把日子過得雞飛狗跳，更別說能得到仙緣。

老太太對此拎得很清，心裡也一直很感激女婿，這也是她願意親近黃老太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