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卻完全沒想過被人發現的後果。
總覺得沒有印記就不會出事，卻忘記了這等頂級貨色，很難出現在小縣城。
不過，姜暖還是慶幸，黃川沒跑到府城那種人蛇混雜的地方典當玉佩。
府城人多眼雜，可不是想掩蓋就能掩蓋住的。
「所以我一直說，人可以不聰明，一定不能蠢，」姜老太犀利地說出自己的觀點，「這麼蠢的人，一定要把人死死按住，不能讓他出一點頭。」
「行，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領會到兩位老太太的意思后，姜暖立刻去找其他兒子，包括黃小四在內，全被叫過來。
先把黃老大的蠢事說一遍，而後認真地問，「你大哥這個留仙候，應該做不成了，你們誰有想法？」
「娘，」黃小三咽下口水，才試探地問，「你的意思，是想在我們三個中選人？」
「這不是廢話？總共就你們兄弟四個，撇開你大哥，也就只剩你們仨。」
「長幼有序，按理說該二哥的。」
「我不要，」黃老二直接擺手，「不管是富貴還是權勢，一步步拼過來的才是自己的，不然得到了也守不住，我最笨，大哥都這樣，我更不行。」
跟別人的理解不同，黃老二但是覺得，黃川夫妻的事，歸根結底，都在於四個字：驟然富貴！
富貴來的太突然，心性和見識都跟不上去，才會慢慢的浮躁起來，逐漸變成現在的樣子。
所以，他並不敢接。
再多的好處都不敢接。
別人眼中可能是一步登天，他卻覺得只是燙手山芋。
「二哥，」黃小三非常驚訝，「你是真心的？」
「當然，騙你又不會還銀子，」黃老二撇撇嘴，然後才解釋，「我們的起點已經夠高，有娘這面大旗在，無論做什麼，都會事半功倍，只要敢拼，肯定有出頭之日，根本沒必要什麼爵位。」
留仙候，說好聽是侯爺，其實就是姬家收買人心的手段。
拿人手軟，若是真的應承下來，以後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自在。
一番話，說的黃小三很是羞愧，「娘，我也不要了。」
枉他自認為聰明，卻沒有二哥看的透徹，明明生意已經走入正規，收益也越來越可觀，可聽到這些，腦袋依舊沖血的激動。
真是見鬼！
他其實，也沒有那麼愛權勢好吧。
反思之後，黃小三越發覺得自己不夠大氣。
見狀，黃小四也開口，「你們都不要，我也不要。」
「可是因為科舉？」
「不是，」黃小四非常認真地解釋，「我只是想當官，並不是喜歡科舉，他只是一種途徑，只要能達成目的就好，過程並不重要。」
聞言，姜暖來了興趣，「既然如此，為何不幹脆接了爵位？」
「二哥、三哥都不要，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黃小四眉頭皺的很緊，「我不收破爛的。」
買菜般的流氓理論，姜暖忍不住嘴角抽搐。
剛想開口，就聽到噗通一聲，轉頭就看到暗三從樹上掉下來。
「暗三，怎麼回事？」
暗三很尷尬，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夫人，屬下腳麻，不小心踩空了。」
他絕對不會承認，是被黃小四的話震的。
侯爵居然成了破爛，哪怕見慣場面，都無法壓住自己的震驚。
這不走心又極其敷衍的借口，姜暖無奈擺擺手，「腳麻就去前面亭子歇歇，家裡沒這麼多規矩。」
「是！」
暗三雖然聽話的走到旁邊坐下來，耳朵卻不由自主地豎起來，想聽聽三兄弟還會說出什麼奇葩的言論。
暗三這一出，讓原本緊張又凝重的氣氛陡然消失，兄弟三個面面相覷后，忍不住笑出聲。
「好意思笑別人？」姜暖很頭疼，「還不是被你們嚇得？」
不然身經百戰的暗衛，怎麼可能從樹上掉下來。
「怎麼能怪我們，」黃小四小聲反駁，「分明是他自己定力不行。」
黃小四的臉有些發燒。
堅決不肯承認自己把人嚇得從樹上跌下來。
「先不說這個，繼續正事，」姜暖把話題拉回來，「你們確定自己的選擇不會後悔？」
說實話，姜暖也覺得這個留仙候有些雞肋，名字就不招人喜歡。
但是，有個爵位傍身，總算多條路，也不算壞事。
這種爵位能兜底，給平庸沒能力的人混飯吃，剛好能安身立命。
但老大這種蠢的惹禍都不自知的人，肯定要排除。
「我肯定不後悔，」黃老二很是堅決，「方大哥說我進步很大，兵法也領悟的不錯，隨時都可以去戰場，等尋好合適的戰馬，我就去西北入伍。」
黃老二一直活的很清醒。
以前天天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現在每天都希望儘快去戰場殺敵。
家裡所有人都在拚命的提升自己，他不想被落在後面。
「好志氣，」即使知道刀劍無眼，姜暖也沒打算阻止，「戰馬交給我，你準備好行裝甲胄，離開之前，肯定給你一匹絕世良駒。」
「真的？」黃老二很開心，「謝謝娘，回頭跟我媳婦商量下就離開，娘儘快準備戰馬。」
「放心，指定不會耽誤正事。」
「二哥都不後悔，我更不後悔，」黃小三摸摸鼻子，然後說，「比起權勢爵位，我更喜歡錢。」
可能以前窮怕了，只有錢和糧食能給他安全感。
至於爵位，想要是想要，卻沒膽子拿。
老大抓不住，老二不敢要，黃小三雖然覺得自己有小聰明，也不敢伸手。
爵位只是錦上添花，坐的穩固然好，可坐不穩，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雖然暫時不知道，可他有預感，大哥這次，真的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說不出什麼滋味，一方面覺得他咎由自取一方面又覺得造化弄人。
明明最艱難的時候都能一起撐過來，偏偏富貴后，不能共享。
很惋惜，也很遺憾，卻也無可奈何。
黃小三的話，讓姜暖有些詫異。
兄弟四人中，三兒子對權勢最為熱衷，可到手的權勢，他卻能放手。
懂得剋制自己的權欲，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品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