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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夫 - 第九十二章 人家不是母老虎!字體大小: A+
     

    “什麼?”這一聲嘆,是雙疊的音,發出驚訝之聲的是兩個人,墨念和夜凰,倒是墨紀和墨文沒出聲。只不過因着是他們兩個表達了驚訝,倒弄的譚氏有些詫異的掃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墨念,微微的抽了下嘴角。

    “老2媳婦何必驚訝”公公墨言一臉得瑟:“你養父選定我家紀兒,不就是心中早有聯合結盟之意嘛這保舉的事,你何以如此驚訝?”他說着眼掃向大兒子墨念:“念兒,你這當大哥的聽着是不是覺得開心?”

    墨念此刻臉上是十分僵硬的笑容,在夜凰看來,甚至那不是笑,而是一種應付之色。

    “嗯,是,是,二弟,二弟得蒙‘東山老人’的教誨,收爲關門弟子,爲皇上重用,是咱們墨家的榮耀;如今羅大人能保舉二弟爲漕運總督,也是幸事一樁”大哥墨念說着客套話,但臉上的表情卻並未讓夜凰趕到一絲親近,於是她不安的看了墨紀一眼。

    墨紀此刻一臉沉色地坐在那裏,並未有得意,更未有喜色,只全神貫注的盯着那桌上的碗筷,似是思想着什麼。

    “說的對,幸事一樁”公公墨言一臉笑色,他轉頭看向墨紀:“紀兒啊,有羅大人給你保舉,這事可定嘍”他得意地說着,期望得到兒子的相迎,可墨紀卻呆在那裏並不言語,這使得墨言笑了兩下後,有些乾巴巴的,便不高興的衝着墨紀假咳了一聲:“咳,你怎麼這個樣子?”

    墨紀呆而不言,如同癡傻一般,看得夜凰即便是心中惴惴不安,卻也不得不衝他擠眉弄眼,只可惜墨紀就盯着桌上的碗筷,根本不曾看她一眼,使得夜凰忍不住在心裏叫罵於他:呆子就是呆子,聽個信兒,就高興傻了哼羅家老賊還真TMD有心玩這套

    “紀兒愣什麼呢,你爹問你話呢”譚氏此時伸手推了一把墨紀,墨紀擡了頭看了她一眼,便看向他爹:“爹,到底你們怎麼說起這事兒?”

    墨言聞言立刻來了精神一般,一臉興奮的拍了下桌子眼到:“嗨,你不知道,我看到那帖子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心說這老傢伙是不是又想來埋汰我可我不怕啊,我是沒當過官,可我兩兒子是啊,他張志遠再厲害,也就是一個巡撫,他兒子不過蔭到一個五品的官罷了,可我的兩個兒子,哪個不都比他的強……”

    “爹,說事”墨紀出言打斷了老爹的偏題,墨言當即咳了下說到:“我呢去了以後,就自是要和他客套一下,他說他是陪着兩江總督董大人巡過江安,專程找我喝茶嗨,你們不知道啊,當時他說專程的時候,我還以爲念兒是不是政務上出了紕漏被他給捏住了,那曉得他話音一轉的,給我道歉起來,說他當年年輕氣盛不懂事,不該總和我針對,又說他現在決定我們畢竟同窗一場,有這情誼,便和我賠不是,要和我和好呢”

    墨紀的眉此時蹙得更深:“然後呢?你們怎麼就說到保舉這事兒上的?”

    “哦,他和我道歉之後,我們就亂吹了一下,自是說到自家孩子這上,他說羨慕我生了兩個好兒子,一個已是仕途才子,年紀輕輕已是知府一職,還說另一個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要位極人臣我當時一聽,就說他弄錯了,說你雖然從三品已是不小,但位極人臣卻還差得遠,結果他就拉着我說,說董大人和他說了,你們這些外放文官各自散後的大朝上,皇上在吏部評述後就提起了漕運總督一職,問接任者誰合適,這朝堂上自是你和那姓韓的舉薦聲高,正在旗鼓相當爭的不可開膠的時候,那禮部侍郎羅大人上了摺子保了你兒啊,那羅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他若舉薦你,你這位子可定啦”

    墨言說完笑嘻嘻的看向譚氏,兩人自是一臉興奮,夜凰見二老這般,無語的在心中表示了鄙視:我真遇得到哦兩個加起來都一百多歲的人了,怎麼這麼二皇上還沒下旨呢,這就敢說定下來了,真是有夠白癡的

    墨紀此刻輕咳了下看着他爹問到:“那爹,張大人之後是不是和您商定了什麼事?”

    墨言臉上的笑容一僵,繼而乾乾的笑了一下:“這個,是有個事”

    “何事?”墨紀一臉的緊張,那公公墨言拿胳膊杵了下譚氏,譚氏當即一笑開了口:“這張志遠八成想沾咱家的光了唄他問咱們家文兒可有定下哪家姑娘沒,你爹說他一心向學,要進京去太學就還沒定,他竟說起了他家的閨女,看那意思,倒是想和咱們家牽線成姻”

    “爹難道應了?”墨文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墨言當即瞪他一眼:“坐下坐下,你想我還不答應呢”

    “誰想了”墨文當即搖頭:“就他們張家,我寧可一輩子光棍也不要娶他家的人”說着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還臉有惱色。

    “說得對”譚氏此時開了口:“我們墨家是什麼人?當初我們遭難的時候,他們沒說幫一把,你大哥做了官,他也還對咱們家擺臉色,直到你二哥成了這從三品的大官,他張家纔不得不對你爹客套幾分,但難保這心裏還鄙夷着你爹;如今的,知道你二哥又要上去了,這就腆了臉的來賠不是,哼,早幹嘛去了?現在想把他家閨女說給我家文兒,那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墨文聞言立刻轉頭看向譚氏:“那娘您可千萬別答應,就張家人那狗眼看人低的樣子,只怕他家的姑娘也是一般德行”

    譚氏笑着點頭:“好好,娘不會答應的,當初他們家瞧不上咱們家,現在可是我們瞧不上他們家”

    譚氏說着就自己樂呵上了,墨文也跟着一臉安心之色,只有墨念掛着那似笑非笑的樣子瞧看着墨紀,可墨紀卻又盯着碗筷發呆起來。

    墨言眼見兒子如此,有些無趣,便偏頭衝向了低着腦袋的夜凰:“老2媳婦,我聽你婆母說,今個你養父叫人給你送信還塞了個丫頭過來伺候,怎麼,是不是信裏說的就是這檔子事?那你養父這中間只怕費了心思……”

    夜凰當即起身:“公爹誤會了,養父的信中只說怕我身邊沒個體貼的人,便送了個丫頭過來伺候於我,並未提及它事。”

    “哦”墨言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那譚氏此刻挑了眉:“夜凰啊,你也不必這麼說,你是樑國公認的養女,又是他親自保媒嫁給我們家紀兒的,這話往明瞭說,未必就不是看重我們家紀兒;如今的羅大人的女兒做了你嫂子,那可是世子夫人,有倒是一損則損,一榮皆榮,難保就不是因着他老人家的心思,那羅大人才保舉的我家紀兒,畢竟他是紀兒的老丈人,只怕他出面保舉,不妥……所以,我家紀兒娶了你,倒也是福氣”

    夜凰聽了這一茬,立刻就明白爲什麼這吃晚飯,婆婆譚氏竟如此給她好臉了,敢情是誤以爲因着她養父的關係,她的二兒子才被保舉

    夜凰淺淺地笑了一下,沒再接話,但內心卻是不安:您老人家想錯了,被保舉可不是因爲我養父,而是因爲我這羅家還真會玩手段啊

    “二哥,那是不是我這當弟弟的要提前恭喜您了?”墨文此時笑着推了墨紀一下,墨紀擡頭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墨言:“爹就真的只有這一件事嗎?那張大人可是精於算計的人,他能來找你,還賣消息給你,只怕你們之間還有什麼事宜吧?”

    墨言的臉上顯過一絲尷尬,沒開口,那墨念此時看向他爹:“爹,二弟說的有道理,張志遠那人能向您道歉賠不是,只怕不會這麼簡單,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又做了約定?”

    墨言伸手摸了下鼻子,扭頭看向譚氏,譚氏有些尷尬的回瞪了墨言一眼:“得,得,說吧,反正你的兒子們都是鬼機靈,瞞得住他們,我壓根就沒指望”

    墨言撇了下嘴,壓低了聲音地說到:“是有個約來着,不過事還沒成,還早,其實沒啥說頭……”

    “爹,是什麼約?”墨紀急忙追問,墨言看了墨紀一眼坐正了身子:“哦,就是說,他和我兩家各出點錢,合力呢開個茶鋪,茶源呢,他們去聯絡,運茶就從你這裏走,反正你將來做了漕運總督,每年也要運些茶啊什麼的,我們就捎帶着做了……”

    “當然,我們不會真出錢的”譚氏此時插言一句,墨言立刻點頭:“對,我們不出錢,我和他說了,手裏沒有閒錢,他說,只要能把漕運的銀子給節約了,就當我們出了錢,入乾股”

    墨紀當即臉有鬱色,而夜凰更是內心嗤笑:好嘛,這一家子竟都和人算計到後面去了想把漕運的費用給節約了,這不就是中飽私囊嗎?這還是和別人合作,還不是自己一個黑吃,我看是日子過的太安逸了吧這要是被人報出去,一家子只怕都吃不了兜着走嘍

    夜凰心裏念着眼掃到那墨紀的鬱色,心中更覺鄙視:呆子,你就孝順去吧想不被人捏着把柄,少不了你自己貼錢我看你那點俸祿夠不夠貼還乾股?掙到錢,就你老孃那摳勁,你也老不到一個子

    墨念此時看了一眼墨紀,同樣臉有鬱色,眼見墨紀不開口,當即衝他爹說到:“爹啊,二弟這事,調令一日不下,就不算個準,您這事是不是說的早了些?這要是讓姓韓的那邊知道了,只怕二弟這邊……”

    “所以我們只是私下約定啊等你二弟坐到那個位置上了,我們再弄唄,現在只是先說好,聯繫一二……”

    “爹”墨紀忽然起身對着二老一欠身:“兒子不孝,這件事,不成”

    墨言當即愣住,譚氏也頓在那裏,倒是墨念衝着墨紀砸吧了下嘴:“二弟”

    “大哥,您身爲知府,應該知曉官家不行商的道理不是?煩勞您和爹說一下,讓他最好回絕此事,而且應該是立刻回絕”墨紀一臉嚴肅的才說了一句,墨言就伸手拍了桌子:“放肆我是你爹,道不道理的輪不到你和我講”

    墨紀當即沒言語,人卻依舊欠身。他這般樣子,夜凰同大嫂還有墨文誰還敢坐着,都只得起身,而且大嫂扯了下夜凰的袖子,撇了下腦袋,夜凰便明白過來,立刻從公公的背後饒了過去,繞到了墨紀的身後,只是她卻沒伸手去拉墨紀做那勸態,反倒低眉順眼的站在墨紀身後,一副與己無關的架勢。

    譚氏見夜凰不知勸慰,不滿的瞪了她一眼,才衝墨紀開了口:“紀兒,我和你爹不過是想着你順手而已,你每年反正都要幫許多達官貴人的捎帶茶葉布匹的,幫我們帶點有什麼不可以……”

    “爹,娘,幫達官貴人們帶,是與人方便也於己方便,兒子在朝堂上做官,可不想樹敵,那不過是一種交際手段。”

    “你也知道與己方便啊?這給你爹孃幫幫忙怎麼了?孝順爹孃你應該應分念兒,你說是不是?”譚氏說着話就問到老大的身上去了。

    大哥墨念此時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是,是,孝順爹孃是應該……”

    “可是,我要真這麼做了,那就是中飽私囊,且還是假借孝順之名,陷爹孃於不義是害了爹和娘”墨紀此時大聲言語,一派不容質疑的神情,將墨言和譚氏都驚的一頓,墨言便拍了幾下桌子:“你你,你胡說爹和你母親做下生意,要你這裏方便一二,怎麼就成着害了?你不想幫就直說”

    “爹,娘,兒子的確幫不得這是中飽私囊的行爲,若被人告發,咱們一家都將延禍”墨紀說着一撩衣袍,“噗通”一聲的跪了地:“爹,娘,你們是紀兒的父母,紀兒有奉養之義,每月的俸祿銀子,也將其中八成交與您二老,另外大哥養家,也將俸祿銀子拿來侍奉您二位,你們根本不缺衣食,更不缺銀子花,何意要去沾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誰家會嫌錢多?”譚氏當即扭了身子:“再說了,你三弟這還要入太學讀書,去的是京城,這花銷可大着呢,你小妹如今也十六了,親事也要說定,該尋戶門當戶對的嫁出去,這錢銀嫁妝得也寒酸不得,還有你那病兒子,每月要花在醫館多少?難道這些就不花錢?如今這張家給我們送銀子,我們怎能不要?”

    “娘,您平日就節省,咱們府上下人都沒幾個,一切開銷可都從簡的,不管是三弟讀書還是小妹出嫁,他們都不會缺錢,至於軒兒的醫費,那醫館處的錢銀可一直是兒子付的,不會花費到您這裏去……”

    “嘿,我說紀兒,你今日跟娘叫上板了是不是?連誰付的你都要和娘算賬了不成?你是不是還要你母親我現在把這幾年你給孃的孝敬銀子全給你退回去啊”譚氏說着就拉着臉的發了脾氣,墨紀立刻低頭:“兒子沒這個意思”

    “哼”譚氏不爽的冷哼一聲,扭身坐在凳子上一幅等着墨紀認錯的架勢,可墨紀捏了捏手掌後,衝着他二老直接磕起頭來,當下就把兩個老人整得一臉難堪,還是墨言伸手拍桌:“哎,你這是做什麼”

    墨紀磕了三個響頭,跪的直挺挺的言語道:“爹孃,孝字一心橫在兒子心中,實不敢輕慢,故而多年來,雙親有言,紀兒但凡可行的,無不答應可這件事上,恕兒子絕不能容皇上信我,將我提到此位,令多少官員心中猜測,更有傷利者冷眼惡語相向這些年兒子如履薄冰,兢兢業業,一面忠於政事不敢有絲毫瑕疵,一面同達官貴人結交,造義,無非是想圖個太平您此時要和張家聯手行商,不管從不從兒子這手中運,您就已經犯了規矩,就算是張家不讓你出資,給你乾股呢,您終究是摻合進去,這不等於是送把柄嗎?再有,如今的要從兒子這裏走運,兒子不管是不是花了運送銀子,在別人眼裏,我都是沒花的人,您這不是把兒子往難處上推嗎?若爲父母樂,兒苦無怨,若這事害不到你們兒子苦點都沒關係,可你們行商的事,若被人告訴皇上,皇上震怒下來,你們可是入股的,您覺得你們能逃離事外嗎?兒子到最後不等於是把你們往火坑裏推嗎?”

    墨紀一臉真切的說了這許多,說的墨言與譚氏都面有憂色,彼此的看了一眼後齊齊的看向了老大墨念。墨念被父母這般看着,自也欠身道:“爹,娘,二弟說的沒錯,這官家行商的事,若被人傳到上面去,只怕二弟有損,您二位也脫不了干係”

    “去去,少來嚇唬我那董大人家裏不也弄着這種事嘛,大家心知肚明這些年,也沒見誰告發啊”墨言說着一臉霽色地瞪了老大一眼。

    “爹,董大人的夫人可是碧瑤公主,乃皇上的皇妹,咱家和人家能比嘛”老三墨文此時插了一句,立刻就被譚氏瞪了一眼:“那張家呢?張家可沒什麼皇親國戚,他都敢坐,還不是說明沒事?”

    “爹啊,張家在朝堂上可有政敵?”墨紀此時出言:“您兒子這裏,可還有河道總督韓大人盯着呢”

    “我知道,我們只要小心些,他未必就能知道不是?”墨言才說了一句,墨紀就立刻出言反駁道:“爹,僥倖二字可保不了我們一生”

    墨言大約沒料到墨紀會這般直言的反駁自己,當即一臉青色,一把就把面前的飯碗給抓了,啪的一聲摔於地,那瓷碗落地自是碎裂成片的飛濺,當下一塊碎裂的瓷片就斜飛出來,堪堪從墨紀的臉頰上劃過,並蹭過了夜凰的衣裙。

    夜凰眼見瓷片飛濺過來,本能的閃躲開來,將將跳開,就聽到了譚氏心疼的聲音:“哎呦,那可是景窯的青花釉十八件啊,你沒事摔什麼碗啊”

    墨言忿忿地瞪了她一眼,劃拉的伸手又把面前的一個碟子給撥拉到地上去了,那譚氏當下心疼的又要言語,卻看到墨言瞪着她,手更往桌上其他的碗碟跟前比劃,當下她急忙擺了手,硬憋着話在嗓子裏,生怕再叫嚷一聲,老伴兒發氣再多毀一個。

    譚氏一噤聲,公公墨言才覺得得了面子式的好好坐回了凳子上,此時卻不料大嫂開了口:“哎呀,二弟的臉”

    有了這一聲呼,大家都去瞧墨紀的臉,站在墨紀身後的夜凰聽了本能的扒拉了一下墨紀的腦袋,結果就看見他臉上被劃了一道血印子,當下心中一惱,就擡了腦袋衝墨言開了口:“公爹,您看您這麼大一人了,怎麼跟小孩一樣,摔盤子砸碗的,如今墨墨的臉都被劃爛了,這好好一個人都破了相,以後出去哪裏還有官威啊”

    夜凰這一話一出,老爺子墨言頓覺臉上難看,當下衝着夜凰就指了過去:“你,你怎麼敢這麼和我說話?我是你公爹”

    此時大嫂已經跑到了夜凰的跟前,趕緊的相勸:“公公,您彆氣,老2媳婦還小,您別往心裏去”說着趕緊的伸手去拉夜凰叫她道歉,可夜凰哪會道歉啊,當下把大嫂的手一甩,連帶着把墨紀都一搡,直喇喇的站在墨紀身邊就衝墨言說道:“我是小,我是不懂事,可我也不會不分好歹,更不會不知誰親誰不親一個以前和你過不去的人,這個時候來和您合夥做生意,真不知您憑什麼就那麼信他跪在這裏的可是您的兒子,可是給您老墨家爭了臉的兒子,你摔碟子砸碗,躲都不躲一下的挨着,這是爲什麼,這是把你當爹,孝子賢孫的伺候着您兒子苦口婆心的跟您曉以利害,告訴您不能弄,那是被人抓了把柄就會把一家子都陪進去的蠢事,您倒還跟您的兒子發起火來了?有您這樣糊塗的爹嗎?”

    夜凰的話雖然大有不敬,卻因爲直言而句句都說在點上,當下隨把墨言說的是臉紅脖子粗,卻也硬是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言語,只能乾瞪眼的立在那兒,倒是墨紀一直扯着夜凰意思叫她別說了,可夜凰嘴巴多利索啊,噼裏啪啦的一席話就直接給丟了出去,這下弄得墨紀心中一緊,將夜凰拉扯着硬往身後拽,口裏急急地說着:“別說了,別說了爹,娘,夜凰還小,你們千萬別和她計較……”

    夜凰聽到這話心裏那個氣啊,心說姑娘我豁出去的直言,還不是不想你這麼窩囊,我都不計較婆媳關係了,你操心個毛啊當下轉頭看着墨紀就要言語,墨紀怎敢讓她說話,情急之下將她一把拽拉進懷裏當下就擡手捂上她的嘴,急急地在她耳邊說到:“少說一句吧”

    夜凰此刻幾乎是躺在跪地的墨紀懷裏,這姿勢極其的不雅與難堪,自是十分惱怒的動手就扯墨紀的手,似要和他打架一般,此時倒是墨言“啪”得一下拍了桌子,大喝道:“夠了”

    全家一時都愣在那裏,就連夜凰都不動作的打算看這位公爹又要如何,卻不想墨言直勾勾的看着夜凰說到:“老2媳婦,我,我真的是糊塗的嗎?”

    夜凰奮力把墨紀的手扳開,瞪了一眼墨紀才衝墨言說道:“公爹,您糊塗不糊塗,這個得問您自己,可公爹啊,你說天上會給您掉錢下來嗎?”

    墨言當下搖頭,繼而一愣,擡手朝自己的腦門上就拍了一下:“哎,我糊塗啊”

    夜凰此時又言:“公爹,你和婆母想掙錢養家,這份心思,我們懂,可是墨墨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事對你們是壞處大於好處的,還值得你們去做嗎?”

    墨言不好意思的扭了下頭,手卻衝他們兩個一擺:“罷了罷了,我一時糊塗,你們,你們起來吧”

    老爺子放了話,這事就算過去了,當下夜凰回頭瞪了一眼墨紀,便撐着他的肩膀站了起來,繼而墨紀說着謝謝爹的話也趕緊站了起來,還是身邊的大嫂細心遞過來一張帕子,墨紀便接了說着謝謝的話把臉給捂上了。

    “好了好了,這事我心裏有數了,回頭我給他推了就是。”墨言說着起了身,算是丟了總結性言語,可墨紀此時上前一步道:“爹,這事不能拖,趁着張大人還在江安府,早些推了纔是,不如明日裏您就……”

    “我才答應了,這個時候推不好吧,過些日子……”

    “爹,不能的事最好早說,免得這中間有人傳了言出去,對咱們墨家不利”墨紀依舊堅持,弄得墨言一臉不快的盯着他,此時那墨念開了口:“二弟,你也別這般逼爹了,反正都說的是要等你做了漕運總督後,這事不還沒定呢,等到那個時候了再說唄”

    “大哥此言差矣”墨紀轉頭看向老大墨念:“君子守言謂之諾立信則正身若錯更應改之,且刻不容緩那張大人此番提議,對我墨家可不是件好事,若是爹早些反悔,還好推過去,若是晚了,那張大人說是已經聯絡好源頭,只怕爹就難以推脫,若那時,爹不應,張大人會說爹無信,若爹應了,自是把我們一家都放在風口浪尖上就算折中一二,也少不得是要爹賠出銀子來,只怕我們墨家怎麼都有損”

    “什麼?賠銀子?”譚氏當下一聲拔高:“好他個張志遠,從頭到尾這就沒安好心去你去別什麼明個,今個晚上你就去,你,你就說,就說不成,就說咱老墨家不做這生意”譚氏說着便推那墨言,墨言當下臉有難色,還是墨紀趕緊出言:“娘,還是讓爹明天去吧,明天,我陪着爹去”

    “你去做什麼?爹惹的事,爹自己擔”墨言這會忽然倒有了些氣概,可墨紀卻低着頭說到:“是兒子讓爹失信的,不管孝意與否,都該是我擔,何況,我又必要和張大人談上一談”

    “你和他?”墨言不解的瞧着墨紀,墨念此時轉頭看向墨紀:“二弟莫非是要他少言?”

    墨紀點點頭:“大哥,我正是此意。”

    墨言不解的看着兩個兒子:“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少言?”

    “爹,二弟的意思是,事情不成前,且不可妄言”墨念趕緊給他爹解釋,而墨紀此時又補了一句:“這個時候是最不能露頭的時候,若是言語偏我一些,勢必要毀我啊”

    夜凰聞言擡頭看向墨紀,心中有了一絲敬佩:難得這傢伙倒還清醒,沒樂昏了頭

    墨言聞言愣了愣反應了過來,便點了頭:“好,那明天爹就和你同去”

    “恩。”墨紀立刻笑着答應,墨言瞧見兒子這麼帕子捂臉,一時有心疼起來,便湊到跟前:“你的臉,沒事吧?”

    墨紀擺擺手:“破皮而已不礙事,爹不必擔心”

    墨言聞言不好意思的轉眼,這就瞧見了夜凰,當下臉上有些臊色,便擺了手:“得了得了,散了吧”

    老爺子發話,自是這事就算完了,於是大家一起衝二老告辭,豈料夜凰在福身時,忽而就“哎呦”一聲叫了出來,引得衆人一起看她,夜凰則一臉痛色的伸手往自己的屁股處摸,這一摸的就覺得更痛,更覺得貼着屁股的衣服有些溼乎乎的。

    大嫂斐素心瞧着夜凰的神色趕緊的到了夜凰的身後,略避讓的撈了她的裙襬一瞧,頓時無語:“弟妹,你怎麼弄傷了自己?”

    夜凰聞言立刻去盯地板,最後她看到了墨紀先前跪着的地方略前一點是一塊破碎的瓷片,當即就咬着牙的往墨紀那裏瞧,而墨紀一聽弄傷了,也顧不上捂臉了,放下捂臉的手就兩步到了夜凰身後,大嫂撩了裙子起來,他就看到她裙襬下的褻褲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一處,這便立刻變了臉,直接丟了帕子是一把將她給抱起,大聲地招呼着:“大嫂快幫我找點止血的藥來”說罷抱着夜凰就往外跑。

    斐素心應着急忙的出了飯廳去尋藥,那譚氏此刻瞪了一眼墨言。墨念一瞧這陣仗,便往老三那裏瞧,墨文立刻說到:“大哥,我正好有幾個地方不解,要請教您一下咱們去我書房吧”

    墨念當下和墨文一起衝二老告退,並招呼了陸媽媽快把瓷片給掃了,這便出去了。

    陸媽媽應着聲的上前收拾,譚氏氣呼呼的不言語,待那陸媽媽把大片的瓷片一揀出去,她就衝着墨言咬牙說到:“你真能耐,砸碗摔碟不說,傷了兒子,又傷兒媳,這下好了,還說什麼掙錢,錢沒掙到先有失出去一些”

    墨言搓了下手:“我哪知道能弄傷……再說了又不叫你出錢……”

    “不叫?這碟子碗兒的摔的難道不是自己的?什麼叫‘不叫你出錢’?紀兒的錢還不是一樣是老墨家的”譚氏說着是一臉肉痛,那墨言當即撇了嘴:“行了吧前面紀兒是鰥夫,他的錢你收着,這媳婦都娶進門了,人家房裏的錢你還管得着?”

    譚氏的呼吸加重一分:“我,我是他娘,我沒到蹬腿的那天,我就管得找”

    墨言扭着身子坐到了一邊,最後自己嘀咕道:“我今天算是丟人丟到家裏,當公爹的被兒媳婦指着鼻子說……”

    譚氏當即瞪他一眼:“你不是說人家是樑國公家的,咱們要哄着嘛,你呀,就好好地哄着吧”

    ……

    “喂,你要抱我去哪兒?”夜凰瞧着墨紀抱着自己都奔出二門了,就覺得不對,當下衝他言語。

    “找郎中啊”墨紀匆匆言語一句還往外衝,夜凰卻急忙喊停:“你站住,站住,我叫你站住”

    墨紀一個急剎的站住:“幹嘛?”

    “我就屁股上被劃了一下,先前我都不覺得,肯定只是破點皮,不用瞧郎中的,回房”夜凰說着往內裏指。

    “真的沒事,還是瞧下郎中吧?”

    “我說沒事就沒事我這可是屁股,難不成你要我把屁股晾給個老頭看?”夜凰說着伸手揪了下墨紀的耳朵:“回去啦,回房,你不都叫大嫂找止血藥了嘛,抹了就沒事了”

    墨紀抱着夜凰原地轉了轉,這才轉身往回走:“夜凰,對不起,是我剛纔沒留神……”

    夜凰撇了嘴:“現在知道說對不起了?剛纔不還嫌我話多的嘛,也不看看我是爲了誰纔出頭,而且還是冒着得罪公爹婆母的風險啊”

    墨紀聞言立刻站定,他看着夜凰呼吸深重了幾分,夜凰一愣:“幹嘛?抱不動了?”

    墨紀搖了下頭,繼而看着夜凰說到:“夜凰,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夜凰聞言一愣眨巴了下眼:“咱們現在不是夫妻嘛,我不對你好怎麼成?再說了,我原本還真不打算開口的,可是那瓷片都飛你臉上你都不躲……我說大叔,你要孝順是你的事,我不攔着,可麻煩你也替我想想,你這破了相的出去,不知道的可當我是母老虎,以爲我和你夫妻掐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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