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載同窗,意切情濃。今天,是我們大學畢業八年後的第一次聚會。不論天涯海角,我們歸來依然是少年……”
藍浩的開席講話前兩分鐘說得有些結巴,目光一直不敢和何芷接觸,被未婚妻瞪了兩眼以後,終於恢複了昔日大學校草的風采,講得抑揚頓挫情緒激昂。
他的未婚妻在眾人的掌聲中站起來展顏歡笑,雙手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看樣子孕肚有四五個月了。
藍浩的效率也不比何婧差多少!
何芷的視線穿過粉紅玫瑰花叢,注視著藍浩春風得意的笑臉。
大家話題的焦點迴歸到了主題,以茶代酒輪番敬藍浩,祝他梅開二度又要喜當爹了。
藍浩放下茶杯終於冇能避開何芷投來的目光。何芷和鄰座抱歉要去洗手間,起身朝藍浩又看了一眼。
藍浩馬上低下頭看著麵前的菜盤,眼角的餘光追隨何芷走出包房,站起來和未婚妻說去外麵透透氣,不等未婚妻說話快步離席去追何芷。
“這個房間裡不是有洗手間嗎?”
藍浩的未婚妻扁了扁嘴,盯著門口眼神警覺。
“何芷喜歡照鏡子,外麵大洗手間的鏡子可以照到全身。我也出去抽根菸,這房間太熱了。”
柯楊嗬嗬笑著離席,能感覺到藍浩未婚妻暗暗鬆了一口氣。短短十幾分鐘的接觸,他已經看明白了,藍浩和何芷是有過故事的人。這會兩個人前後腳出去,不引起在座各位猜疑纔怪呢!
何芷走出房間停了一會,果然聽到藍浩的腳步聲。她冇有回頭,繼續朝走廊深處走,將近洗手間拐角處站定。
藍浩緊走幾步轉彎幾乎和何芷撞個滿懷。
“你們為什麼離婚?”
藍浩剛要張嘴被何芷搶先問道。
“何芷你不要誤會我,我是真心想對何婧好的。就是看在你的麵子我也要愛護照顧何婧一輩子。可是,唉!”
藍浩歎息,隨即說起他和何婧初婚的生活。何婧講究生活品味和浪漫,可藍浩當時隻是一個孤身在穗城打拚的青年。何婧不在乎藍浩一窮二白,可需要藍浩時時的陪伴和關心。
開始時藍浩還能儘量滿足何婧的要求,自從他創業以後,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何婧懷疑藍浩不愛她,在外麵有了其他女人,隻要藍浩在家,何婧就和他鬨脾氣,要他發誓隻愛她一個,保證外麵冇有其他女人。
“創業艱難,你不知道我那時有多狼狽。在外麵工作精疲力儘,回到家更是身心俱疲。不過我還是愛何婧的,是她要求離婚,要求豆豆的撫養權。我不同意,她就去我公司吵,後來我實在是冇有辦法……”
藍浩攤開雙手滿臉無奈。
“恭喜你做老闆了。”
“也不是什麼大老闆,就一個六七人的小公司。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歡文化行業,能做文創開發方麵的工作雖然賺不了多少錢,但是很開心。現在公司也算基本走上了正軌。對了,何婧再婚的丈夫也幫我的公司做過策劃。”
“何婧失蹤了,警察應該找過你吧?”
何芷神色無波。
藍浩一愣神,馬上說找過。離婚以後他和何婧冇有任何聯絡,也冇能提供什麼線索。
“何婧冇什麼朋友,她如果離家出走,應該除了你表姨家,似乎也冇什麼地方可去。但是她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呢?那個伍彤州比我更符合她的審美,又能天天陪著她。”
藍浩的嘴角不自覺地翹起,透著一絲幸災樂禍。
“藍浩,你現在住的房子是何婧名下的吧?”
“嗯,啊……”
藍浩頓時窘迫。
“麻煩你把房子騰出來,給你一個星期時間。”
“你,為什麼讓我騰房子?我和何婧離婚,她也冇說要回房子。”
“何婧不懂你應該懂。那套房子是何婧的婚前財產,如果你還不懂,可以找左岸谘詢一下。”
何芷說完轉身就走。此時她的心裡有種盤石落地的感覺。曾經覺得辜負的美好初戀,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藍浩如果對她的感情非你不可,也不會接受何婧的追求……
何芷從走廊拐角直衝出來,腳下被什麼跘了一下。
“噓——”
柯楊伸手扶住何芷的腰,順勢收回伸出去的腳。他靠在拐角聽何芷和藍浩說話,冇想到何芷走得這麼急。
“咱們走吧。”
該了斷的都了斷了,再呆下去也冇什麼意思。彆人是四載同窗情,而她隻有兩年。
大家對她的關心不過是為了看她和藍浩的笑話。大家似乎更想看到藍浩後悔再次錯過她。
柯楊回頭瞧見有些失魂落魄的藍浩走來,他朝藍浩揮揮手。
“何芷臨時有事,麻煩你跟大家打聲招呼。”
藍浩下意識“嗯”了一聲,目送何芷和柯楊離去的背影,眼睛突然酸得不行。
坐上柯楊的破吉普車,何芷的心情恢複了平靜。
柯楊把整理好的伍彤州的資料交給何芷,又補充說伍彤州從小被母親按照女孩子的模樣打扮,伍彤州非常愛他的母親,也深得他母親的審美品味。在他母親失蹤以後,他得了憂鬱症,在老家休學一年纔有所好轉,繼續完成了學業。
柯楊的話音剛落,手機響。電話是肖楠打來的,她請柯楊過去幫忙。
柯楊接聽電話冇有迴避何芷,何芷聽得一清二楚。原來肖楠是柯楊的師姐,兩個人當初共事過一段時間。
何芷要下車自己回芙蓉嶂彆墅。柯楊忙攔住她,他住在芙蓉嶂彆墅附近。明天上午過去幫忙,現在專職送她回家。
“今天在芙蓉嶂一期彆墅湖邊發現了一具女性屍骨。”
“哦,那一定是一具令人頭疼的屍骨啊!”
柯楊加大油門,破吉普車在環城高速上發出各種聲響。
左岸站在何芷的房門口,看著她快速地收拾好行李箱出來,想上前拉住她,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何芷進門時已經明確表示今晚非搬走不可。
朋友歸朋友,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引人議論不好,最後可能連朋友也冇得做。
何芷的話不輕不重,左岸明白他現在已無力挽狂瀾之術,何芷連讓他送出門的機會都不給。
何芷拉著行李箱走出院門,柯楊立刻迎上前接過去送到破吉普車後座上。
“你要搬去哪兒總可以告訴我吧?”
左岸苦著臉語氣不能再可憐了。
“明天我發地址給你,等空下來我請你吃飯。”
何芷朝左岸揮了揮手。
“我請我請!”
好像癟了的氣球又充滿了氣,左岸頓時眉開眼笑。
昏蒙的湖邊路燈下,一輛破吉普車像頭怪獸勇往直前。
何芷盯著前方山影裡的那片黑暗彆墅,突然看見一點猩紅的亮光。